冬,是个风情万种的季节,正是她的风情万种,给每个年龄的我留下了不同的韵味。

   童年的冬天,是一副杨柳青年画,色彩分明,五颜六色。

   记忆里冬天的童年,是爸爸做的冰尕。爸爸每天都要坐在炉子前不停地修改一堆堆的冰尕,那木头也不知道被削了多少。做完一个,和邻家的小哥哥大姐姐跑到村东头的冰趟子里去玩。冰尕被鞭子一抽,在冰面上转了起来,像芭蕾舞里的小天鹅。我也不懂自己年纪小没有那么大的力气,抽不动冰尕,每次都是转了一会就慢慢停了下来。回到家,就不停地埋怨爸爸的冰尕做得不够圆,转得不快。严重时还会哭鼻子,现在想起都很可笑。

   冰尕,不停地转着,好像把童年的梦也转了出来。盯着她,突然自己变成了一支冰尕,在冰面上旋转,转得那么漂亮,那么精彩,在众多的冰尕里独领风骚,脱颖而出。

   童年的是下雪天,滑雪是必不可少的,我的童年没有雪橇。就是几个小伙伴联合起来,偷家里最合适的那块木头,几个人胡乱钉一个简单的冰车,然后在高高的雪堆上,你坐上去我推,在轮我坐上去,她推。一个冰车,五六个孩子,那也不会吵架,很有秩序的。小伙伴的脸冻得红红的,谁也不肯进屋,不像现在的孩子,猫在屋子里玩血腥的游戏,拼杀,格斗,争个你死我活,离开了电脑就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童年的冬天,怎么能少了那个憨态可掬的雪娃娃?大雪过后约上几个小伙伴,一起堆一个大雪人。家里的红辣椒做个鼻子,黑黑的土块做个眼睛,妈妈的毛线做头发,采几根蒿子干做手,还把脖子上的红围脖给她戴上,家里的旧盆给她做一顶帽子,不是很美丽,可几个人开心的不得了。笑声都把树梢上的雪震掉了,雪也听懂了孩子们天真幸福的笑声。

   童年的冬天,妈妈口里的摇篮曲,可是妈妈唱了好多遍,我还是瞪着眼睛。气得妈妈照着屁股使劲地拍了好几下。可我还是惦记着外面在喊在叫的小伙伴。趁着妈妈不注意,用嘴呵化窗户上厚厚的霜花,把一只眼睛贴近玻璃,也不怕凉,看看外边都有谁,有没有自己最喜欢的那个小哥哥。要知道,和他出去玩冰尕,他会让着我。把他那个披红衣服的冰尕给我玩呢,他的冰尕可是半截屯子年一年二孩子里转得最快,最美的。他很精心,偷了家里的油漆,把冰尕漆得鲜红,在冰上一转,很是醒目。惹得其他的男孩子眼睛都红了。

   童年的冬天,还有一副更可爱的画。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站在墙根,咧着豁牙子,在抹眼泪。那是要过年时,妈妈去仓房打开袋子才发现,金黄的粘豆包只剩下半袋,还有挂在仓子顶上的糖块,也都不翼而飞。当然,罪魁祸首都是我,被连带的还会有姐姐。每次姐姐都会说:是我让妹妹拿的。于是她自然比我挨得打要多很多。年幼的我不知道,那粘豆包是家里的口粮,那糖块妈妈爸爸都不舍得放进口里一块,都留着过年给我和姐姐吃的。

   粘豆包的乐趣很多,不是因为它的金黄,和粘粘的。我最喜欢的是啃冻豆包。偷偷地穿进兜里几个,拿出去给小伙伴分享,换来他们冠军的冰尕。可是那个冰尕到我的手里还是败军。正在换牙的年纪,啃冻豆包加速了掉牙,大家都说,掉的牙齿要放到最高处,才可以长高个。于是每次掉的牙,都偷摸地拿回家,拿来凳子蹬着凳子把牙放到门框上。尽管如此,呵呵,我还是不到一米六,我一直后悔,有一次在冰趟子掉的牙被我弄丢了。一定是那一颗可恨的牙,诅咒我,我才没有长成窈窕淑女。

   童年的冬是无忧无虑的,寒冷被淘气的我们赶走了。那时的童年简单而快乐,空气里没有煤气的污浊,都是雪花的清香。那时的雪也是分外白,不像现在的雪,被狂奔的车辆玷污了它的圣洁。这世界变化太快,我童年的冬韵也跟不上年轮的脚步,只能被淘汰在记忆的相册,束之高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