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到厦门参加了一个研讨会,会议闭幕以后,主办单位照例要宴请一下参会人员。因为退休前也经常参加这种会,所以也就习以为常了。进入宴会厅后,我与几位熟悉的同仁凑在一起,相互交谈地随意坐下了。此时主办方领导对大家讲:“请大家赶快坐好,每桌留出一个位子给当地的工作人员,因为一会儿有‘博饼’。”

 


  于是大家猜测着,‘薄饼’是什么东西?是不是一种好吃的,外地人不会吃,要有一位当地人教一教……于是就等着一饱口福了。待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服务员果然端上了一盘‘薄饼’,同时还有用竹木制作的一种方形的盘子,其中有葱丝、黄瓜丝、生菜、炸羊腿、以及一小盘甜面酱。看着这些东西,想起了我们北京的烤鸭,也是卷着吃,但不同的是,不是卷鸭子而是卷炸羊腿,品尝这道菜也的确是独有一番风味。偷眼看看席中当地的同志,似乎并没有特别的吃法,也没有要介绍这道菜的意义或讲解其中故事的意思。于是席中有人估计,外地人没有吃过北京的烤鸭,当然需要讲解示范,而我们这一桌几乎都是北京来的,吃烤鸭几乎是天生就会,因此就可以免了。于是待酒足饭饱之后,大家就准备打道回府了。


  此时主持人又宣布:“请同志们回到原位坐好,下面‘博饼’就要开始了,请服务员马上撤席。”听到主持人的话,大家恍然大悟,原来‘薄饼’还没上呢,自己瞎吃了半天,早知道‘薄饼’还没上,留着点儿肚子呀……


  服务员很麻利的撤去残宴,把桌子清理得干干净净。出人意料的是服务员竟端上来一只空的大海碗,看起来厚厚的,似乎比刚才吃饭用的餐具粗糙的多,大家端详着空碗,一时间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面面相觑不知道是要干什么。一会儿又送上来一个一尺多宽、二尺多长的月饼盒子。盒子的封面写着‘博饼’。当地同志解释道:“搏饼”,是“博大精深”的“博”月饼的‘饼’。相传是郑成功在厦门期间,时逢中秋佳节,为免去将士们的思乡之苦,发明的一种以月饼为赌注的游戏。


  其实,现据专家考证“搏饼”源于隋唐,是科举的士子一种游戏。因科举多在秋天举行,读书人借“中秋”赏月之机,进行一次对金榜题名的一种卜卦和期望。时至今日在当地已经成为一种厦门特有的中秋习俗。但厦门百姓却坚持认为此项习俗是郑成功发明的。由此也可见人民对民族英雄爱戴。


  为了让大家体验厦门风俗民情,主办单位特请大家也体验一回。说着从盒子里取出六只骰子,告诉大家,按骰子的点数获得奖品,依次为秀才、举人、进士、探花、榜眼、最高为状元。骰子只有一和四是红色的,计算点数也与平常不同,以红色的一和四为标准,分别为秀才、举人、探花、榜眼、状元。盒子内印有获得各种奖项的标准。最小的月饼像一快奶油曲奇,没有字迹,据说叫‘一秀’,稍大一点的月饼印着“‘二举’、‘四进’、‘三红’、‘对堂’、‘状元’分别代表秀才、举人、进士、探花、榜眼、状元……


  不等他说完,已经有人跃跃欲试,伸手就要抓六个骰子。当地同志说,慢着,等我先掷一个,分一下先后,说着先在大海碗掷一个骰子,大家一看是‘五’,于是他从自己开始逆时针数到第五位。这位同志也不客套,拿起骰子轻轻一掷,竟然来了个开门红,居然抓了个‘三红’,叫人好不羡慕。依次下来,第一圈后与我同来的三位同志竟然一无收获,看看其他同志无论大小都有点进帐,真是让人耿耿于怀。


  魁星老爷呀,记得我今年路过平山县时,还在你的魁星阁拜过一拜,您总不至于这么快就忘了吧!五圈下来,只有三个小‘曲奇’。但又一想,今年魁星待我也不薄了,年内已经获得了一次“金扇子”奖和“百年吴裕泰”征文三等奖,虽不够状元,也算可以了吧。再说若以科举考试而论,今日在座的都是精英,其中秀才、举人、进士、探花、榜眼、状元的人才都大有人在,怎么会光照顾我一个人呢?


  心情平静了,手气也来了,在掷出三个‘秀才’后,竟然有了‘三红’‘四进’,说起来也算是相当不错的收获了。


  此时,大厅里传来了欢呼声,原来是主桌的状元已经产生了,接着各桌的状元也一一有了主。借着他们的喜气我一下掷出四个红四,和一个‘五’一个‘六’,当地的同志说;哇!是状元哎!我刚要拿那奖品,他说要等所有的月饼都博完了,如果再没有比我点数高的了,状元才归我。若有更高的点数,这个状元也会令授他人的。剩下的四块月饼终于都物归其主了,于是四周一片欢腾。

 


  有人抢上来和我握手,说是要沾沾福气,有人上来和我照相,说是要借机转转运气,还有人让我举着月饼盒子照相,说是要留个记录,回去给没来参加会的同志看……


  当地的同志把那块最大的月饼送到我的面前,“状元”两个大字豁然在目,同时还附加了一件精美的小礼品,打开包装盒,里面是一个深兰色的小瓷碟,中间雕塑了一条隆起的金色盘龙,龙头凸向外气势威严,虽然不足数寸,却有在万倾波涛中腾空欲出之势。据当地同志说此碟系厦门特有的工艺品——漆线雕,其价值不菲,龙身的镀金采用的24K真金,且每款瓷碟均有真品证书。


  小小的礼品,并不足为珍,但带来的磅礴气势却可以气冲霄汉。屈指算来,我参加工作已经有30多年了,各种会议也没少参加,在会议里过的节日也不算少,但厦门的“博饼”却是我最愉快的“中秋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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