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赵现在真后悔自己没把房间包下来。这不,麻烦来了,旁边的一张床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这家伙模样高大粗壮,满脸络腮胡子,高鼻梁蓝眼睛,眼珠子瞪得溜圆,令人生畏。若是自己没带啥贵重的东西,捱一个晚上倒也无妨,恰恰今天自己带了5万多块的现金,这些钱都是好不容易讨来的货款,一时还来不及存入银行,只能随身携带。老赵倚在床上愁眉苦脸地吸着烟,想着心思,见那家伙去洗澡了,他赶忙夹着小包来到服务台。服务台一位小姐正在电脑台,聚精会神地发着微信,没理老赵。

  “小姐,有单间吗?”老赵挤出几分笑意,怯怯地问。

  这位面容娇好的小姐,在电脑上飞快地打着字,瞟了他一眼,冷冷地说:“单间卖完了。”

  “哦!……”老赵挠着头发,想了想又问:“那你们这儿可以代管贵重物品吗?”

  “当然可以,不过,管这事的小姐出去了。”

  “啥时回来?”

  “不清楚。”

  老赵一听没戏,但又不甘心,他夹着包在厅里来回转悠了一会儿后,索性坐在大厅的一张沙发上等,可左等右等,还不见那管事的小姐回来,他不免大失所望,只好又夹着小包悻悻地打道回府。

  可打开房门,一股浓烈的酒味扑面而来,老赵呛了一下。只见那五大三粗的家伙,正斜靠在椅子上,津津有味地啃着一块腿之类的肉食,台上摆着两瓶白酒和一些食物。见老赵进来,那家伙忙招呼道:“来来,朋友,坐下来一块喝。”

  “不,不,我不会喝。”老赵一脸惶惑地摆了摆手。

  “来吧!天下烟酒不分家,客气啥。”那家伙不容分说,上前硬拽着老赵坐下,并找了一只茶杯给他斟了一杯酒。

  盛情难却,老赵只得喝了一口,辛辣味呛得他直咳嗽。其实,老赵会喝酒,只不过喝不惯这烈性白酒。再者,有要事在身不方便,他得提防点。

  那家伙见老赵面露窘色,就不再勉强,独自吃喝起来。他一边吃一边问:“朋友,你贵姓?”

  “我姓赵,赵子龙的赵。”老赵拘谨地回答。

  “我叫克里木。”那家伙掏出一张名片,恭敬地递给老赵。

  出于礼貌,老赵也回敬了自己的名片。名片的互赠,一下子消除了老赵的疑虑,拉近了距离,他将椅子朝克里木这边挪了挪。

  “哦!克里木,新疆人,做玉石生意的。哎,你为啥普通话说得这么好?”老赵看着名片,感到有点惊异。

  克里木捋了一下络腮胡子,咧嘴一笑:“没办法,做生意连普通话都不会说,那就麻烦了。”

  话匣子一打开,俩人就越唠越多,老赵放松了警惕,自然而然地也捧起酒杯喝了起来,克里木拍拍他的肩膀,竖起拇指哈哈大笑。

  喝到此,克里木放下杯子,抹了抹嘴,神采奕奕地对老赵说:“哎,老赵,我让你看看我的宝贝。”

  克里木收毕台上的杂乱,打开一只硕大的拷克箱,小心翼翼地从箱里取出一件件用红纸或小盒包装的玉器,他打开其中一件说:“你看,这是用和田玉雕刻的十八罗汉,漂亮不?”

  老赵不懂玉器,但他觉得眼前这玉器确实很精美,便脱口而出:“漂亮,真漂亮!”

  “你知道它值多少钱?”克里木得意地摇晃着脑袋问。

  “不知道。”老赵摇摇头。

  “告诉你,28万。”

  “哦!”老赵吃了一惊,他想不到这小小的玩意价值这么高。

  克里木又拿出一件褐色的比鹅卵石稍大的椭圆形的东西,放在老赵眼前,神秘地说:“你知道这是什么?”

  老赵接过一看,直觉手感冰凉且沉甸甸的,随口而说:“是鹅卵石吧?”

  克里木又捋着络腮胡子哈哈大笑:“你就外行了吧?这是玉中之王,和田羊脂玉,举世闻名,珍稀得很!”

  “你别看它小,模样也不怎样,可它价值很高,比黄金还贵,论克买,还不一定买到。”克里木小心翼翼放下宝贝,侃侃而谈:“这东西现在市面很少,我是花了两年时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到的,市场价大概值一百多万。”

  “开玩笑吧?就这么一个玩意,值一百多万?”老赵不信,抿嘴笑了笑,拿起“鹅卵石”察看了一下,还给了克里木。

  “你看它的皮色,还有包浆,多漂亮!这么大个头的籽料到哪儿找?我说值一百多万,还是保守的呢!恐怕现在是有市无价……”克里木谨慎地举着宝贝放在灯光下观赏着,自言自语,自我陶醉。

  老赵心里一怔,脑子霎时闪过骗子、骚乱、放火杀人等在一些新疆人发生过的事,心里想:这家伙真有钱,可他为啥要告诉我?难道是故意炫耀?还是有其他目的?我得提防着点。于是,他开玩笑道:“这么贵重的东西,你给我看了,就不怕被我偷了抢了?”

  克里木脸色霎时阴沉下来,不悦地说:“我是把你当朋友,才给你看的,哪有不信任朋友的?”

  老赵觉得自己有些失言,忙陪笑道:“对不起!我是开玩笑的,别当真。不过,你也确实应该保管好,小心点不会错的。”

  克里木转怒为喜,大大咧咧地说:“没关系,朋友在,我有啥不放心的?”

  可能是不胜酒力,老赵没喝多少就觉得头脑有些晕晕的,他明白自己不能再喝了,否则要有麻烦,所以他和克里木打了一下招呼,就躺在了自己的床上,临睡前他没忘将小包塞在了枕下。

  这一觉睡得可真沉,竟睡到第二天上午7点多钟才醒。老赵睁眼一看,克里木不知啥时己经走了,硕大的拷克箱不见了,他下意识地摸了下自己的枕头,竟猛然一惊:枕下的小包也没了。他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惊慌失措地跳下床四处寻找,床上床下,房间的各角落都找遍了,就是没有。他的身体几乎软瘫了,无力地坐在地板上,脑子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一定是这新疆人在酒里下了药,趁我不备偷走了包,他恨得咬牙切齿。他欲掏出手机报警,可摸遍了口袋,也不见手机踪影,他定了定神,这才想起手机可能搁在旅行包里,昨晚没拿出来。于是,他从衣柜里取出旅行包,拉开拉链,这时,他不由楞住了:那放钱的小包赫然躺在里面。他急忙打开一看,钱分文不少。他如释重负,摸着自己的额头,心里却犯了嘀咕:这是怎么回事?自己明明记得放在了枕下的,怎么会跑到旅行包里的呢?莫非自己喝多了弄错了?正当他胡思乱想时,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掏出一看,一个陌生号码来的短信:

  “老赵:我把你的小包放进你的大包里了,昨晚它掉在地上了。我知道你在提防我,但我仍把你当朋友,因为我觉得朋友之间没有什么可提防的。你属羊,我就送你一件三羊开泰的玉佩,留作纪念吧!我期盼我们后会有期。”

  老赵顿时觉得脸上滚烫滚烫的,眼眶有些湿润,呆坐在床上想了很久。之后,他狠狠地捶了一下自己懵晕的脑袋,感慨万千地拨通了克里木的电话。

本网站作品著作权归作者本人所有,凡发表在网站的文章,未经作者本人授权,不得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