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寿哥离世已十多年了,可村里人聚在一起,提起他还是津津乐道;有关他的那些笑话,现在讲起来也能令你捧腹大笑,讲一讲,听一听天寿的趣闻轶事,也是一种乐趣和享受。

天寿哥,高个儿大眼,方面庞赤红脸,身形酷似当今小品名星李琦,性格开朗,爱逗爱笑,人们叫他“笑话篓子”、“酸菜罐子”。

天寿哥年龄大但辈份小,开起玩笑来却不分场合。据说有一年大年初一,尊长先生烧完香,大伙磕完头,天寿哥正儿八经地问:“爷(村里话叫“呀”),你说这神子上面是些什么人呢?”尊长先生一本正经地说:“这最上边是大门里老爷。”他噢,应一声。“这边是二老爷”。他噢,应一声。“这边是三老爷。”他噢,应一声。旁边的人都笑得憋不住了,这时尊长先生才意识到上了当,提起拐杖就要打。

天寿哥开起玩笑来不分大小。有一次大热天,本家弟弟拉炭回来,满头汗,满脸黑。他见弟媳也在一旁站着,就说:“怎么刚回来也不洗洗脸就亲嘴哩。”弟媳红着脸说:“老哥净胡说。”“你看,嘴上还有黑哩。”弟媳慌忙撩起衣襟就擦嘴,“哎呀,怎么肚子上还有黑呢。”弟媳拿起笤帚就追打他。

天寿哥真正在群众大会上闹笑话,还是文化大革命时期批斗他时。那时村里的大街小巷,隔三差五的就会贴出红红绿绿的标语。一天,天寿的老伴儿领着孙孙在外边玩,小孩大便后,老婆婆顺手扯了一块标语给小孩擦屁屁,不知让谁看见了汇报给大队革委会。这还了得,地主分子扯标语给孩子擦屁股,简直是想翻天!于是革委会决定召开群众大会,批斗左天寿夫妇。

一听说是批斗左天寿,村里不该去的也跑去了——今天倒要看看这“酸菜罐子”的洋相。

本来就是笑话篓子的左天寿,在村里人们心中天生一付滑稽相,今天见大块头的左天寿,头戴一顶小尖纸帽子,与老伴站在台前,不知什么原因,低下头的样子好笑,抬起头更好笑,会场里没有一点严肃气氛。这时有民兵喊:“低下头。”他就低下头, “弯下腰。”他就把腰弯得很低很低。“举起手。”不知是吓昏了还是怎么的,只见他两条胳膊忽地从后翘起来,像两只翅膀,会场上一下子哄堂大笑。

批斗后又要游街。不知是谁出了馊点子:让他们互喊打倒,天寿敲一下锣,老伴喊一声打倒左天寿,老伴敲一下锣,天寿喊一声打倒潘偏亲。本来这就象个“饶口令”,再加上岁数大了,没培训就上岗,结果到了街上,不是敲错,就是喊错。老伴骂他笨蛋,他吵老伴糊涂。越错大家越笑,越笑他俩就越错,弄得大街两旁的人都笑出眼泪了,押他们的几个红卫兵也笑得不行了,只有草草收场。

天生乐观的天寿哥,不但性格开朗,而且大肚能容人容事,一生没与人吵过架,红过脸,把什么也看得很淡。在他的世界里,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尔虞我诈,没有成见,没有仇恨。在他的生活中,没有烦恼,没有忧愁,没有悲伤,没有痛苦,尽是欢乐。

我很羡慕天寿哥的性格,也很羡慕天寿哥的生活。

 

(原发表于2002年2月21日《临汾新闻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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