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想来,人类发明的最神奇最有趣的东西可能莫过于酒了。

  酒,来自于普普通通的动植物,却被赋予了神秘的灵气和魔力;酒,是人的一个发明创造,它却反过来驾驭人,影响人;酒,说到底是个有机物,分子结构极其简单,但确确实实是个奇妙无比的液体。

  人们对自己发明的东西捉摸不透,驾驭不了,因而,历朝历代都对它褒贬不一,爱恨有加。

  爱酒者,称之谓“玉液琼浆”,“郁金香”,“酒乃春也”,“杜康(酒)者吾爱妾也”。有人言“饮酒者,乃学问之事,非饮食之事也。”还说“醉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把酒视为人生最重要的事。有人以酒排忧解难:“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有人爱酒胜过爱江山前途,李白用“五花马,千金裘”换美酒,“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还“但愿长醉不愿醒”。夏桀沉缅酒色,搞“酒池肉林”,最终丢了江山。有人用酒铭志壮胆:“临行喝妈一杯酒,浑身是胆雄纠纠。”有人“老人七十还沽酒,千壶百瓮花门口。”潇洒脱俗;赵匡胤“杯酒释兵权”野心勃勃;李清照“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的借酒浇愁,苏东坡的“把酒问青天”、“举杯邀明月”的无奈和狂态,武松酒后打虎除害的英雄豪气;更有郑板桥、吴道子、黄公望、傅抱石“酒不醉,不能画”,著名“书圣”王羲之的醉写《兰亭序》,而至酒醒时“更书数十本,终不能及之。”的千古佳话。

  更有甚者,西方自古推崇酒神,他们的酒神精神以葡萄种植业和酿酒业之神狄奥尼苏斯为象征。古希腊悲剧中,酒神上升到了理论高度,德国哲学家尼采还认为,酒神精神喻示着情绪的发泄,是抛弃传统束缚回归原始状态的生存体验,他说“酒是人类消失个体与世界合一的绝望痛苦的哀号中获得生的极大快意。”因而,和中国一样,很多西方名人与酒结下不解之缘,象凡高、海明威、歌德、邱吉尔、斯大林、叶利钦……不胜枚举。

  恨酒者,比之谓毒蛇猛兽,恐避之而不及。“酒有何益?乱性伤身耳。”历史上有过很多“有识之士”对酒深恶痛绝,口诛笔伐,一些统治者还下重典禁酒。我国历史上有著名的劝世人戒酒的《酒诰》,一再告诫人们“祀兹酒(停止这样喝酒)”,“勿彝酒(勿常饮酒)”。汉朝就有“禁酒律”,规定“三人以上群饮,罚金四两”。后来还有酒榷之说,就是买卖酒要被课以重税。美国在上个世纪二十年代动用警力,不惜在全国禁酒十四年。无独有偶,俄罗斯酗酒者,轻则罚款二百美金(相当于一个月工资),重则还要受牢狱之灾。整个信奉伊斯兰教的国家都严禁无故喝酒。

  佛教除严禁教徒饮酒,将“不饮酒”作为《佛门五戒》之首戒外,还为酒罗列十大罪状:一、颜色恶;二、少力;三、眼不明;四、现嗔相;五、坏业生;六、益斗讼;七、恶名流;八、智慧少;九、堕恶道。

  贺拉斯说“再强的智力也斗不过酒力。”叔本华说“酒是一个人的智力测验,一个酒量大的人,决不是傻瓜。”粱实秋道“酒实在是妙,能削弱人的自制力。”北岛言“当酒溶入血液,阳光土壤果实统统转换成文化密码。”周作人还说“喝酒倒是很有意思的。”李敖却说“喝酒——喝也不行,不喝也不行。”……

  对酒,虽然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众说纷纭。但笔者以为,酒作为世界客观物质的存在,它是一个变化多端的精灵,它既炽热如火,又冷酷似冰;它缠绵如梦萦,狠毒似恶魔;它既柔如锦缎,又锋似钢刀;它无所不在,无所不能;它可敬可歌,又该禁该绝;它能叫人超尘脱俗,才思横溢,又能使人麻木不仁,呆若木鸡;它可让人精焕神爽,交上挚友,也能使人恶病缠身,断桥绝路……

  酒是清风、明月、鲜花、美女,而酒又何尝不是寒雨、黑夜、毒草、骷髅?

  这就是酒的酒格。

  难道不是?!


  2006,11,28


本网站作品著作权归作者本人所有,凡发表在网站的文章,未经作者本人授权,不得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