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二姨居住在山城雾城重庆,与我们虽隔千山万水,我却想念着她,想着她对生活的热爱,念着她对亲情的眷顾。二姨对我们的好,不能忘却,回忆起来心里充满温馨。

      小时候,父母下地去干活,姐姐去上学了,我那大小姐出身的奶奶和擅长女红的外婆早已去世,我和年幼的妹妹无人照料,出门时就把我俩锁在家里。我的二姨记挂着我们,她在汽车厂工作,那时的工人,不知要比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要优越多少倍。二姨休息时就会来看我们,她把买来的糖果从门缝里递给我和妹妹,我们津津有味地吃着,很开心。二姨要么等母亲回来,要么去找母亲,看望她辛苦的妹妹。

      后来,我们离二姨很远很远了,难得见面了。我六岁那年,母亲带我去千里迢迢的二姨家。久别重逢,二姨很是开心,脸上挂满笑容。做好吃的给我们,安排我和母亲住下,二姨家很是整洁舒适。二姨的女儿那时出落成了水灵灵的大姑娘,流行的军装衬托着她的青春洋溢,里面的粉红色毛线衣,胸前绣着花朵,让表姐显得格外美丽。

      二姨陪我和母亲去乡下的亲戚家探望,乡下有翠竹摇曳、竹影婆娑,金灿灿飘着清香的油菜花,在山林间鸣叫的飞鸟,潺潺流淌的溪流,蜿蜒的石径,山村美得如一幅水墨丹青画。最让我开心的是二姨带我上街买东西,我穿着母亲给我咬咬牙买的漂亮上衣,二姨见我裤子和鞋子有些陈旧,给我买了条枣红色的裤子,还买了双橘红色的鞋子,鞋面用银色的金线绣着花。二姨牵着穿戴一新的我走着,街坊邻居对二姨说:“这女娃真好看”。我有些羞涩地笑着。那时物质贫乏,能穿上新颖的衣物多么不易,而二姨圆了一下,一个小女孩向往美的梦想。

      开心的日子总是很快流逝,母亲要带我返回了,二姨舍不得住了近一月的我和母亲,挽留着,我们还是在送别中,坐着绿皮火车走了。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一个秋天,五十岁的二姨刚退了休,就千里迢迢地来看我们。她不嫌当年农村简陋的生活条件,与我们住了一些日子。二姨总是将我们的生活打理得有滋有味,她背着带来的新竹篓,到集市上自己掏钱买来很多菜,将菜烧得很好吃。二姨用带来的新竹蒸笼,蒸出的米饭散发着竹子的清香,可爽口了,她蒸的包子香喷喷的。一起煮出来的,还有一份二姨对我们的关爱和对生活的热爱。她把家打扫得干干净净,花池里的花被她侍弄得开得更艳,在霞光中轻纱似的雾气里,花瓣上闪烁着晶莹的露珠。那盆紫盈盈的兰花,被二姨搬到屋子里,清丽的花儿顿时让房间添上了一抹生机盎然。那时正是秋收时节,外面场上晒着许多稻子,半夜忽逢下雨,我们全家赶紧起来收稻谷,场上家家户户手忙脚乱地抢收着。二姨也起来了,忙着给我家干活,全然不顾秋风秋雨的瑟瑟与农活的劳累,放下城里人爱干净闲适的姿态。那个冬天,二姨与我们惜别、回家了,那一别又是经年。

      几年前的秋末冬初,二姨在表姐们的陪伴下,再次来看望了我们。二姨也来我家了,我自然很高兴,将屋子庭院收拾得更整洁。老公烧了一桌的菜招待二姨和两位表姐。我婆婆说:你二姨比你妈还俊。我思忖婆婆说话是否恰当,二姨都有些岁数了还俊?但我的二姨确实漂亮,白净光洁的皮肤,深深的明亮的大眼睛,岁月在她脸上没留下太多无情的伤痕。二姨和我聊着家常:“我这次来看看你们妈妈,也看看你们每家,你们的爸爸去世的早,看你们姊妹几个现在每家过得好,我死了也放心了……”听到这里,我顿时泪眼朦胧,二姨是这么疼惜我们呀。二姨陪母亲过了两个多月,一个春日,二姨回了故乡。留下了她的牵挂,依依不舍的心情笼罩着我们的心头。母亲和二姨年龄都大了,身体会每况愈下,难以承受长途的跋涉。那一别天长路远,再相见将会遥遥无期了。

      二舅家的大表哥在桂林工作,他很注重亲情,建了个微信群。一天,大表姐发了二姨的视频,我点开听到二姨熟悉的声音:“我们几个老姊妹兄弟,我是老大,我身体比他们几个都要好些,我希望他们几个比我后走……”我明白二姨的心思,她不想看到母亲和两个舅舅先舍她离去。面对这样生离死别的话题,面对二姨至始至终深深挂念的亲情,我不禁潸然泪下。

      二姨,您别记挂那么多了,您多保重!我默默地祝福思念着您,让那句深切的话语在烈烈风中飘去:二姨,但愿在您有生之年,我还能见上您一面。一定会有归期,一定会有相见。

      我深信,天下所有的亲情都是那般浓厚,像缕缕和煦的春光,温暖着彼此的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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