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流动着潮湿的气流,要下雨了,我猛劲地抽了下鼻子,好想把这湿润的空气吸进肚子里。妈妈又在唠叨那句老话:清明难得晴,谷雨难得雨。然后,末了,妈妈还加上一句。清明了,我信基督教,可不给你爸爸烧纸钱。我知道,妈妈这是在变相提醒我不要忘记了给爸爸送纸钱。每逢节日和忌日,妈妈都会这样唠叨的。清明将至,我对父亲的思念,也和这天气一样,晴朗不起来。


  小雨开始淅淅沥沥地降临了,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雨,很合时宜的雨儿慢慢地落着。

  像什么?我找不到形容这清明雨的词汇。女儿带着外孙来了,小雨中的外孙嬉闹着喊着姥姥。还不忘我教他的那句:春天来了,我们去跑步吧。兴奋时还做起了跑步状,引得我和女儿笑了起来。小雨洗过的水泥院子有些滑,外孙摔了,叫妈妈,女儿不理她,让她自己起来。外孙博文又转过头,把祈求的目光投向了我,我知道,他这是在向我求救。我明明知道我去扶他起来是不对的,可是我还是禁不住快步走过去,伸出一根手指头,外孙用力勾住我的手指头,顺势站了起来。女儿珊埋怨我宠爱外孙:就知道惯着他,明明自己能起来,偏得让你扶。

  这一幕让我想起了父亲当年帮我带女儿的情形。因为家里只有我和姐姐两个女儿,而姐姐又离家远些,所以我的女儿珊几乎是一出生就交给姥姥姥爷带着的。女儿打小尿床很厉害,父亲和母亲一夜要不停地给她换尿布,才能保持褥子的干爽。要知道二十多年前的农村,没有尿不湿,也没有暖气,炉子也很少,都是靠火炕取暖的,这样在寒冬腊月烘干那些尿湿的褥子,要多费劲是可想而知的。如今,外孙有了尿不湿,屋子里也有了大暖器。

  爱人出来迎接外孙,外孙奶声奶气地喊着姥爷,姥爷。声音甜甜的,像是糯米团,带着稚气,也带着春天的气息。突然,我听到一声外孙,外孙,那声音像极了父亲叫我儿子喆的声音。


  外孙,不要跑,小心摔了。外孙,不要跳,那么高,小心点。外孙,疼吧,姥爷没看好你,让你受委屈了。外孙的胳膊摔得有裂缝,你还是回来吧,老闺女。父亲给我打电话,电话里我清晰地听得出来他的腔调里带着潮湿。儿子因为淘气,把左胳膊前臂的骨头摔得有了裂痕,父亲和母亲很是自责,尤其父亲。那以后,儿子哲走到哪里,他都跟着。这时候的父亲身体就不是很好了,每逢春天大河开化和秋天封冻的季节,都会咳嗽不止,哮喘病,肺病折磨着他。每每儿子擎着打着石膏的左胳膊跑老跑去,父亲都吓得紧跟其后。


  清明的雨,没有杏花雨,可是我思念父亲的泪串成了雨帘。这就是亲情,这就是父女血缘之情,丝毫不会因为时光的流逝而变淡变浅。每一次想起父亲,心里都会酸,都会很痛。而这痛延续到了外孙的身上,这就是爱的传递,就是骨肉亲情的延续。

  太阳挤出了一丝笑脸,雨变小了。清明的雨会过去的,一切都会雨过天晴。

  对着太阳仰头,我仿佛看到了父亲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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