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上午十点钟正值我的下班时候,天公不作美偏偏下起了小毛雨。那样的小雨如丝如线,如牛毛似针尖,飘在人的身上是沾衣欲湿杏花雨,对我正常的上下班本无影响,可是据讲这样的小雨一直会持续到清明节那天,甚至还有大雨。像这样小雨一洒,天地万物一片潮湿!那么我和小姨约好清明前给舅爹舅奶去祭扫的事情就受到了阻碍。纷纷的小雨,让纸钱如何焚化?于是一下班我就直奔小姨的门市,我想约她那时就去。否则,一旦雨下大,今年这祭奠就没法进行了。

  当我到她的门市时,小姨俩口子都在。我见了她们就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当时小姨说,这样的天没法去祭扫,要等到天气变好时候才能行。因为那一阵子天变得很暗,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模样。于是我只好取消自己的打算,从那里回来。

  当我回到家的时候,发现我家这里天气似乎没有下什么雨,虽然有时也刮上那么一阵,可是门前的水泥路面还是像往日一样白净干爽!我问经过门前的邻人这里下雨了吗,他告诉我几乎没下。于是到了午饭后,也没见淅沥的小雨,更无倾盆的大雨。我就有再次打电话给小姨的想法,可是又怕丁集那里正是春雨纷纷。倒底是打还是不打?我正在犹豫着呢,小姨打来了电话。她在电话中讲,她人已经到王圩小店了,让我赶紧准备一下。于是我从家里拿了一把铁锹出来,以备圆复坟山之用。到了东面小店那儿等她。到了那儿从小店里买了些纸钱,提着到门口张望。就见我小姨骑个电动车,从东边过来了。她穿着一件风衣,头上戴着风衣的帽子。阵阵的风吹得她的帽子朝后面不停动晃动。她的车前放着老大的一包烧头。说时迟,那时快。转眼功夫,她骑车就到了我的跟前。她说,她紧赶慢赶往这里来,害怕这雨下起来,那样就没法祭扫了;错过了今天,又不知到清明这几天哪一天能好天?好事雨没有下起来。当时看着她的样子,听了她的话语,我的心里有丝丝的感动:真难为小姨每年都把我那舅爹和舅奶想着。舅爹和舅奶要是地下有知,一定会含笑九泉了。

  我坐上小姨的电动车一会儿就到了墓地了。墓地座落在一片青青的麦田当中,麦苗随风舞动,好像是欢迎我们到来的司仪队伍。麦田的南边有一条小溪流过,溪内泉水清清,不时有小鱼游动。墓地的背面只是一片金黄的油菜花。那一片金黄的菜花开得那么地烂熳,如火如荼。越过菜花的北面则是一条宿淮高速公路,宛若一条巨龙横跨田野。看着那广阔的田野,感叹舅爹和舅奶能安息于这片生机勃勃的大地,也算是葬得其所了。人本身就是土做的,来自于泥,归返于尘,百年以后能安息于大地的怀抱,算是落叶归根,水归老海了……

  “你想什么呢?赶快给你爹、你奶焚化纸钱啊!”小姨的话语打断了我的沉思。我先拿出小姨带来的塑料花插在墓的顶端。此时小姨用铁锹,在墓前的祭坛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圆圈,并在圆圈上留了一个小门。我从方便袋里取出纸钱,点上火开始焚烧。

  塑花悼先辈,纸钱寄哀思。随着青烟的袅袅升起,舅爹、舅奶对我儿时的百般慈爱画面在眼前浮起。还记得儿时的上世纪八十年代初,物质条件低劣,二老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总是在第一时间内把给我这个小外孙孙。那时舅爹开饭店,每逢阴雨天就在家里炸油条给我们吃,我们家里的油条吃不光,都用大的篮子盛放在家里。和我同龄邻居的孩子则没有这份福气,家长偶尔赶集买几根油条,都像宝贝似的放在小淘米篮子里挂在屋梁嘴的钩子上。我油条都吃够了,而油条对别的小孩来讲则像宝贝了。还记得儿时的我特别地娇弱,总是会不时地生些个小毛病。那时舅奶则驮着我、抱着我、哄着我,真正是顶着怕摔着、含着怕化了、捧着怕歪了。还记得一个时期我特别地爱吃瓜子,她就买来瓜子,一颗一颗的掰开去壳,把瓜子仁盛放在透明的玻璃杯里,让我想吃就吃。那些个场面是特别地温暖、温馨;这些个美好的画面将永远定格在我的记忆当中,作为我人生最宝贵的财富之一,在我人生旅途曲折的时候催我奋进,坎坷的时候让我有力量去踩踏,迷茫的时候给我指明方向,成功的时候让我不失本真不骄不躁。世间自有真情在,亲情犹为浓烈。

  这时小姨对我说:“以前你奶虽然身体不好,可是每当我回来的时候,她早早就站门前路上望了盼了;我回来时家里特别地热闹。现在她转眼都走了三年了,我再回来比以前冷清多了。”

  我说:“娘家娘家有娘才是家啊!没了娘还算什么娘家啊!”

  她又说:“你舅爹、舅奶生前可是有本事人啊!他们一生抚养五个子女长大成人、成家立业,多么不容易。”

  她又说:“在他年轻时候,那是个经济束缚年代,大家伙都团团地在大集体土地上刨食,可他就有本事在叉路口开饭店。生意红火,买卖公道。我们村甚至邻村许多人在短吃少喝的的时候,都受过他的接济。现在提到二老,他们哪个不说好啊!”

  她还说:“做生意不容易啊!地方上各色人等都要打交道。你舅爹那是摆开八仙桌、招待十六方!记得他们过去在盐河北边开饭店,晚上有人去敲竹杠,你舅爹三言两语就像书上使臣下说词一样,就把那四个蒙面小青年给说走了。”

  我说:“我们这儿上了年纪的人讲起舅爹生前事迹,都评价他为人灵活,脑筋特别地好使,而且为人很仗义。”

  在我们的谈话当中,纸钱渐渐燃尽。小姨祷告说:“爸妈,清明到了,我和你大孙子来给你们送钱了。你们尽管用,别舍不得花。爸你还保持那份仗义、豪爽。你知道你去世那么多年了,认识你的老辈人都念着你的好呢!”

  她又祷告:“你们在地下安息,一定要保佑我们子孙好好的,兴旺发达,也保佑这个世上的所有人都富足安康。”

  纸钱燃尽,那灰色的灰烬随风飘起,仿佛二老地下有灵感知到了我们的祷愿似的。我和小姨都匍匐在地给二老磕头膜拜。

  青山常在,绿水长流,斯人虽去,德遗子孙。愿二老在地下安息,愿我们在世上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