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路尽头,蓝天之下,世界最高的高原之巅。120万平方公里的广袤西藏大地,占据了国土总面积的1/8,国境线长度达4000余公里。那山、那河、那雪、那草原、那名副其实的纯净自然,美的真就如诗如画。而那些守卫雪线边关的士兵,却用青春热血绘制着另一种大美,他们以矫健的身影作笔,勾勒出的是这片如画江山的一条绿色安全线。psb_meitu_1.jpg  


  高原是有魂魄的,那就是原始的高洁、粗犷的奔放。而这些士兵,在原始粗犷里领略了坚强。因为离太阳最近,他们习惯了天底下最强烈紫外线的照射;因为离繁华最远,他们承载着人世间最罕见的孤独寂寞;因为脚印步伐在地球上最高,他们战胜缺氧挑战着生命极限;因为享乐指数最低,他们心里高耸着一座精神的大厦;因为高山哨所色泽最白,他们把冰雪搓澡沐浴视为洁身的最爱;因为丛林峡谷与戎装同绿,他们将灵魂融入原始彰显着生命的价值。




  总以为,人们对于西藏的了解与认知,莫过于守卫西藏的战士。然而,当你直接面对了这些士兵,才知道并非完全如此。若论西藏的战略位置、地理要塞、国防意义、历史责任,谁也比不过他们的认识深刻。但是理性的清醒替代不了感性的缺憾,对国魂、军魂、高原魂的认知涵盖不了西藏历史文化的全部。有限的服役期以及使命与职责所限,战士们不可能对西藏的一切都尽收眼底。其中,高原名城拉萨,许多战士就没有去过;世人神往的布达拉宫,绝大多数士兵也无缘相见。


  入冬前那次组织新老兵输送,在贡嘎机场候机大厅,我同一位退伍老兵发生了一段不经意间的简单对话:


  家在哪里?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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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北吉林。他答。


  在哪儿服役?我又问。


  乃堆拉哨所。他又答。


  噢,那是日喀则地区美丽的亚东管辖区域。去过亚东吗?


  听说过,那是“高原上的小上海”,很有名,只是刚入伍时坐卡车路过一次,没停。


  去过日喀则吗?


  没有。


  要离开西藏了,参观过拉萨的布达拉宫吗?


  没有,没机会。psb_meitu_1.jpg


  我先是惊愕,继而无语。


  片刻之后我又问:在西藏服役了几年,印象好吗?


  老兵憨笑着答:两年前从这个叫贡嘎的地方下飞机,被卡车拉到哨所就再也没出来,今天又被卡车拉回这里就要上飞机回老家了。我们是军人,过的是集体生活,令行禁止。


  要回家了,留恋这个地方吗?


  很留恋。很想亲自走走日喀则、林芝、拉萨,逛逛布达拉宫广场。以后找机会吧。


  ……


  在拉萨火车站,还听到这样一个故事:一个老兵从入伍到退伍走的都是军事空运,他三年高原军旅生活的全部,就是一个“三点一线的往返”:成都(飞机)——日喀则(汽车)——岗巴边防营。三年服役期满,他又反方向跟随集体回到了当年的成都出发地。这个“三点一线”的一次性往返,让我深深领悟了什么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单调枯燥,什么才叫做寂寞忍耐。psb_meitu_1.jpg


  更让人料想不到的是,这位退伍老兵到成都机场后没有即刻回绵阳家中去见久别的亲人,而是直接又自购民航机票返回了拉萨,为的就是看一眼雄伟壮丽的布达拉宫。别人问他这个“看一眼”有那么重要吗?重要的胜过去见久别的亲人?他称这是自己卸甲归乡后的一个圆梦之举,一个未了的心愿。往后我的亲人可以天天见,而拉萨却不能。生命里有了一段西藏的历史,却不曾见过布达拉宫,那是天大的遗憾。如果回到老家别人问起,自己竟然无言以对,岂不把人丢大了!



  我不能不感动,不能不感慨。我知道,这个老兵的行为是一种境界,更是一种无奈。在茫茫无际的雪域西藏,每年入伍或退伍的新老兵何止千万。部队领导机关也曾尽力创造条件让战士们走出大山开眼看西藏,但绝大多数人毕竟机会不多。他们生活战斗的空间是祖国主权的边缘,在铁路输送有限、公路险象环生的条件下,psb_meitu_1.jpg他们进出西藏的主要通道仍是空运为主。如果退伍之前都把他们集中到拉萨转转玩玩,谈何容易!大批量、大纵深的人员机动,稍有不慎就会出差错,意外总在发生。


  他们,承受的是一种无奈的委屈。



   也许是因为一个西藏的“西”字在脑海中作怪,我不由自主地由西藏想到西沙,由西藏边防哨所想到西沙海防哨卡,由海拔5000米以上的雪山想到了海拔0米的海岸,由西南屏障的守山兵想到了只有十几平米海岛上的守礁兵。地域高差何其之大?相隔距离何其之远?然而战士的境界与胸怀,又是何其之近!


  祖国的边境线,不是用笔画在纸上,而是用刀刻在战士心中!人在阵地在,人在主权在。年轻的士兵,就是我们民族的主权丰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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