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煞费心机


  这几天,小花香的心就有点不顺,觉得解流对她不像以前那么好了。化妆品就要用完了,向解流要1000元想买一套高级化妆品,解流不哼不哈,就是不给她钱。小花香气得要死,一阵风似地冲出解流的办公室,下楼了。

  小花香走到一楼大厅,正巧黑妹端着客人吃剩下的炒菜剩汤走过来。不知是谁在包厢里喊了一声:“黑妹!”黑妹一边回头,一边朝前走,和火烧屁股似地走来的小花香实实地撞了个满怀。这下子可好,黑妹把那些剩汤剩菜全扣在了小花香的怀里了。

  “你瞎呀?”小花香一看是黑妹,火气更添了几分,说着她举起了小巴掌就要打黑妹的嘴巴。

  黑妹把剩汤剩菜倒在了别人的怀里,正要陪礼,她一看是小花香,反而觉得出了一口恶气,不是这个骚货,白妹也不能到这个地步。泼辣、厉害的黑妹冲着小花香的小巴掌举起了大盘子,毫不示弱:“你才没长眼睛呢!”

  小花香一看黑妹举起了大盘子,吓得忙放下了小巴掌,“你为什么撞我?”

  “你不撞我,我能撞到你吗?”黑妹反问道。

  “你赔我裙子!”

  “一条裙子对你算个啥,再挣呗。”

  小花香虽是婊子,但她还想立牌坊。她怕黑妹说得更难听,“你等着!”说完转身向楼上跑去。

  小花香跟蜂子蜇了屁股一样,来到三楼解流的办公室,一把抓住解流,喊嚷道:“你看看,你看看!”

  解流看着一身菜汤子的小花香,问:“你这是怎么搞的?”

  “怎么搞的,黑妹往我身上倒的。”

  “她为啥往你身上倒菜汤?”

  “还不因为我撬了白妹。”

  “那我扣发她这个月的工资。”

  “不行,不能这样便宜了她。”小花香咬牙切齿地说;“开除她,把她撵出聚仙狗肉城。”

  “那可不行。”解流说。

  “咋不行?”小花香用手指点着解流的鼻子尖,歪三道四地说:“你是不是和我玩够了,又惦记着那个黑丫头?”

  “你胡说个啥?”解流掏出了心里话:“咱把黑妹炒了,那李晓年肯定也得走。李晓年一走,谁做八宝壮阳狗肉汤?没有八宝壮阳狗肉汤,还有多少顾客?我们还怎么赚钱?”

  “那我不管,反正我要你给我出这口气。”小花香说着就用一双小拳头在解流的身上乱锤,“你不赶走黑妹,我就捶巴死你。”

  “好啦,好啦。我去暴训她一顿。”解流不愿意和她纠缠,躲出去了。

  小花香走进里屋卧室,把脏裙子脱下来,又换上了一条好裙子。她坐在床上,心里就像有一团乱麻,堵得难受巴啦地,白白叫黑妹倒了一身剩菜剩汤,解流还不给她做主,这该有多窝囊吧?这口气她咽不下去,非出不可。那找谁帮她出这口臭气呢?她第一个想到的是“铁子”牛大朝。对,就找牛大朝,叫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黑老大”狠狠地揍她一顿,把她整残了才解心头之恨呢。

  小花香打定了坏主意,立刻拨通了牛大朝的手机。“喂,是大朝哥吗?我是你花香小妹。想我了吗?都想死了。哎,大朝哥,我求你帮个忙啊,你把聚仙狗肉城的那个黑妹给我狠狠地收拾一顿。咋不行?我给你钱。多少钱你也不敢?为啥?你怕李晓年?你也是个没大尿的熊种。现在就去跟你玩,滚你妈那个蛋吧!”

  牛大朝上次叫李晓年给打怕了,他不敢干,这叫小花香大伤脑筋。她搜肠刮肚地想了老半天,觉得只有熊局长能帮她出这口气。一想到熊局长小花香又觉得自己的底气没有以前那样足。要是在她和熊局长昼夜不分的日子,她说一不二,可现在她毕竟离开了他的温怀,跑到解流的床上。怎样才能叫熊局长为她出气呢?小花香在地上走了好几圈,觉得只有把心思用在“色”字上才能有效。她知道,熊局长早就想把黑妹弄到手,如果自己帮助熊局长设个圈套,让黑妹钻进去,叫熊局长达到淫邪的目的,那黑妹这个纯洁的大姑娘就失了贞,这个效果不比打她一顿解气多了吗!小花香想得美极了,立刻打电话给熊局长,邀他到西岭花园住宅,说有最好的事告诉他。

  这几天熊局长就像听到枪声的兔子,心里一阵阵发惊。他总觉得领导对他不像以前那样热情了,同志们见到他也一门地躲,就像看见了瘟神一样。他觉得不对劲儿,便找心腹一打听才知道,说市纪检委正在悄悄地调查他。他知道自己是个吃喝嫖赌贪五毒俱全的人,纪检干部一认真,恐怕他这个秋后的蚂蚱,没有几天蹦达了。俗话说:左眼皮跳财,右眼皮跳祸。前天早晨,他的右眼皮一门跳,跳得他的心里直发毛。他思前想后,去找张半仙算了一卦。张半仙说,局长正走红运,眼前是有点小人挡道,找你的麻烦。不过你花点钱,我给你破阵一下,保你万事平安。熊局长一听万分高兴,赏给张半仙1000块。自从熊局长算完卦,你说怪不?三天来熊局长还真什么风也听不到了。风平浪静不算,这不,小花香还打来了电话,说有好事告诉他。真是人走时运马走膘,兔子走运时枪弹打不着。熊局长乐颠颠地敲响了小花香的住宅房门。

  小花香打开门,熊局长进屋就问:“宝贝,什么好事?”

  小花香坐在熊局长的怀里,用手指着他的大酒糟鼻子,贱哄哄地说:“你猜?”

  “给我找个靓妞!”熊局长逗小花香说。

  “还真让你猜对了。”小花香依然点着熊局长的大酒糟鼻子说:“你总玩小姐,也不乏味?”

  “是有点没劲儿。”

  “聚仙狗肉城的黑妹,那可是纯漂亮的大姑娘啊!”小花香引诱说:“你能得到她,这辈子死了都不屈。”

  熊局长早就对黑妹垂涎三尺,就是没敢下手。他多次听解流说过,黑妹性格刚烈,是匹不让骑的野马。今天小花香一说,他的身上立刻痒痒起来,但痒痒归痒痒,心里还是打怵。他问:“对黑妹,你有高招吗?”

  “黑妹是18、19、20包房的服务员,哪天晚上你去不就行啦。”小花香说。

  “去她也不上套,不白去吗。”

  “你劝她喝一杯饮料还做不到啊!”

  “能!”

  “你把这个先偷着给她倒在饮料里。”小花香拿出一包白色的粉末,嘻笑着说:“她喝下去之后,就得主动地叫你管够玩。”

  熊局长接过那包白色粉末,乐得都差了声……


                        十八    血溅包房


  清闲的熊局长,坐在宽大的写字台前,翻看着不知从哪儿弄来的美人裸体照,嘴里哼哼着靡靡之音。

  “叮铃铃……”电话铃声响了。他拿起听筒,传来了牛大朝的声音:“干爹吗?”

  “是我。”

  “干爹呀,我得艾滋病了。这回我算完蛋了。”牛大朝哭丧地说。

  “大朝,你是怎么得的艾滋病呀?”熊局长总干那没脸的花花事儿,就怕听到“艾滋病”三个字。

  “是白妹那个小婊子传染的。”

  “白妹得艾滋病了?”

  “她得艾滋病住院都四五天了。昨天我听说她住院的信儿,就觉得不好,到医院一检查,我也得艾滋病了……”

  “啊!啊!”熊局长“啊、啊”两声,哪还有心思听牛大朝说话呀!他放下电话心就“突突”地跳了起来,浑身直门打冷颤,完了——完了———自己也肯定得艾滋病了。他知道,牛大朝和白妹没玩几次,可他都得上了艾滋病,那自己还能有好吗?更何况前天上午,白妹还主动找到他的办公室,温温顺顺地叫他玩了一顿,他得艾滋病不更是板上钉钉吗?这个骚婊子,都住院了,咋还找他呢?熊局长把拳头向自己的脑门上砸了两下,全都明白过来了。啊——这婊子得了该死的病还“送货上门”,又一分钱不要,原来是想把我传染上,要我的命呀!艾滋病也叫“爱死病”,得上就没好,熊局长顾不得多想,急忙坐车向医院急驶而去。

  熊局长到医院检查、化验,足足折腾了大半天。他耐心地等着化验结果,他在内心发恨,能逃过这次大灾大难再也不玩女人了。真是谢天谢地,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医生告诉他,没有什么大病,更没传染上艾滋病。熊局长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落地了,这才觉得肚子在“咕咕”叫,一天都没吃饭了。

  上哪儿去吃点饭呢?熊局长正拿不定主意的瞬间,手机响了。他一看来电显示,是小花香打来的。“小花香啊,解流和李晓年买狗去了?晚上才能回来。我在医院刚检查完身体。咋地啦?我寻思白妹那骚货把艾滋病给我传染上了呢。还好,没事。这是找黑妹的好机会?机会倒是难得,可这艾滋病也太可怕了。黑妹是大姑娘?我知道,和她是不会得病的。你帮我把黑妹搞到手,那好,我马上就去。”

  十分钟前,熊局长还发恨不再玩女人了,没过放屁大的工夫,小花香一撺掇,他又色胆包天了。男人好嫖,连命不要,熊局长坐车直奔聚仙狗肉城。

  熊局长在聚仙狗肉城一下车,早等在门口的小花香便满面春风地迎上去,把熊局长让进了大厅的18号包房。

  黑妹从心里看不上这对狗男女,但她是18号包房的服务员,为顾客服好务是她的职责。黑妹大大方方地走进包房,对刚刚坐在沙发上的熊局长不冷不热地说:“先生好,您用点什么?”

  “焖武昌鱼、炸龙虾、红烧竹笋、雪棉豆沙。”熊局长点完四个菜,又说:“再来个八宝壮阳狗肉汤。”

  “对不起!师傅不在,八宝壮阳狗肉汤做不了。”黑妹说:“您换个汤菜吧。”

  看来小花香没有说谎,李晓年真的不在。熊局长知道牛大朝挨打的事,他也从心里怕李晓年。这个机会太好了,熊局长笑着说:“那就来个海米清汤。”

  “请稍等。”黑妹走出了包房。

  “我没骗你吧,李晓年和解流真的都不在。”小花香点着熊局长的大酒糟鼻子说:“今晚上你就好好享享艳福吧。”

  “小花香,那药她不喝怎么办?”熊局长问小花香。

  “你堂堂大局长,赏给她一杯饮料她能不喝吗?”

  “万一她不喝呢?”

  “给她钱,多给钱,有钱能使鬼推磨。”小花香就是深信钱是万能的。

  “菜来了。”黑妹把四菜一汤端了上来:“先生请慢用。”

  熊局长一看见黑妹,眼睛就发直。他纳闷,这小妞眼是眼,眉是眉,苗条条的身板,长得要多招人喜欢就多招人喜欢。黑妹都转身走了,熊局长的双眼还直勾勾地向外看着。

  小花香在熊局长的脸上轻轻地掐了一把,“人都走了,还发啥傻。”

  熊局长这才收回目光,在杯里倒上酒,“来,咱们喝一杯。”

  “来!”小花香和熊局长碰了一下杯,嘻笑着说:“祝你今晚尝尝鲜。”

  他们喝了一会儿,熊局长有点着急,小声地对小花香说:“该把黑妹叫来了?”

  “别急,再呆一会儿这酒店就没啥人了。”小花香悄悄地说。

  小半夜时,酒店清静了下来。小花香小声说:“到时候了,你把那东西带来了吗?”

  “带来了。”熊局长掏出了那包白色粉末。

  小花香拿过一瓶红葡萄饮料,倒满了两杯,把那包白色粉末倒在其中的一杯里后低声说:“记住,这杯给她喝。一会儿你喊她来,她一进屋我就悄悄地出去,把门反锁上,这屋就是你俩的天地了。”

  一切圈套设好,熊局长高喊道:“服务小姐!”

  守在包房门外的黑妹推门进来问:“先生,还需要什么?”

  熊局长指指茶壶说:“请沏壶茶。”

  黑妹拿暖瓶沏茶,小花香悄悄地走出包房把门反锁上了。黑妹沏完茶,倒了一杯放在熊局长的眼前,转身要走,熊局长端着那杯放有白色粉末的红葡萄饮料递到黑妹面前,笑着说:“黑妹小姐,赏个脸,陪我喝杯饮料好吗?”

  黑妹都烦死他了,恨死他了,怎能陪他喝饮料呢?硬梆梆地说:“陪你,那可得等。”

  熊局长碰了钉子,但不甘心,随手从兜里掏出一沓百元大票,恳求说:“就一杯,喝下去这钱都归你。”

  黑妹十分精明,她听说过有的花花先生常在酒里或饮料里放药品,叫小姐上当。今晚上她见熊局长不惜重金叫她喝饮料,猜想他准没安好心,脸立即阴沉下来,“你给我一座金山,也不喝。”说完拽门就想走。可她拽了两下,门没拽开,她立刻感到事情不妙。

  酒壮色胆,熊局长再也控制不住淫欲,扑上来抱住了黑妹的胸部。黑妹一低头,咬在了熊局长的手上。疼得他“哎哟!”一声把手松开了。黑妹顺手抄起了桌子上的酒瓶子,照熊局长的头上狠狠砸去。只听“叭!”的一声,酒瓶子粉碎,鲜血从熊局长的头上流了下来。

  熊局长觉得有热乎乎的东西从脸上往下流,伸手一摸,放在眼前一看是血,吓得他跟杀猪一样活嚎起来:“救命啊!救命啊!”

  躲在一旁的小花香听到熊局长的喊声,忙打开房门进屋。她看熊局长满脸是血,立刻吓傻了……

 

                    十九     穷途末路


  解流买狗回来一进办公室,小花香就煞有介事地说:“你可回来了,出大事了!”

  解流一愣,忙问:“出啥事了?”

  “黑妹把熊局长打坏了。”小花香添油加醋地把黑妹打熊局长的经过向解流说了一遍。最后她埋怨说:“如果你听我的,早点炒黑妹的鱿鱼,怎么会闯下今天的塌天大祸呢!”

  “现在你说那废话有啥用?”解流担心的是熊局长,问道:“熊局长在哪儿?”

  “在医院呗。”小花香说:“脑袋上打出了一条大口子,缝了七八针。”

  解流的双眉紧紧地拧在了一起,他感到左右为难。熊局长有钱有权他得罪不起,黑妹虽然没有啥能耐,开除了不可惜,可她的男朋友李晓年是饭店的顶梁柱,他若是走了,这饭店不得黄摊吗?……

  小花香看解流为难的样子,用手指点着解流的鼻子,加盐说:“解总,别说熊局长一跺脚全市乱抖,就是他干儿子牛大朝你也惹不起呀。你不把黑妹快点赶走,非吃不了兜着走。”

  小花香一提醒,解流感到更可怕了。这个牛大朝心狠手黑,是福阳市出了名的一霸,他怎敢拿自己的脑袋去碰这块又臭又硬的大石头呢?这时,解流的手机响了,他越怕牛大朝,可这个电话偏偏就是牛大朝打来的。

  “喂,你是解流吗?”牛大朝直呼其名。

  “我是解流,您是哪位?”

  “我是你牛爷爷!解流你给我听着,你再护着那个黑丫头,我砸掉你的脑瓜骨!”

  解流放下手机,脊梁骨“嗖嗖”冒凉风。他这回铁了心,“我现在就去把黑妹赶走。”

  小花香小嘴一抿,笑了,“你早就应该赶走那个惹祸精。”

  解流下楼在大厅一看,黑妹不在,便找到她的宿舍。宿舍里也没有,他见桌子上放个纸条:

  

    解总:

  我们辞职了。

  白金玲 李晓年


  没等解流炒鱿鱼,黑妹和李晓年就辞职不干了。

  其实,李晓年和黑妹早就想离开这个乌气八糟的聚仙狗肉城。因为黑妹的厨师技术没学太好,所以拖了下来。现在,黑妹的厨师技术学得不错了,能独挡一面了,她便和李晓年商量,准备拉出去自己干。李晓年说,我也准备差不多了,可就没租到合适的房子,让黑妹再等几天。在李晓年和解流去买狗的前两天,李晓年听说他的高中同学买下了聚仙狗肉城对过的五层大红楼。李晓年打电话祝贺他的同学发了财。他的同学说,大楼的一、二层想往外出租。李晓年十分高兴,对他同学说,大楼的一、二层他租下了。他们约定好,等李晓年同解流买狗回来,他们就签定租楼合同。李晓年买狗回来,黑妹告诉他说把熊局长打了。李晓年和黑妹一琢磨,觉得解流非炒他们的犹鱼不可,这正碰他们要走的心思,于是他们就写下了辞职书。此刻,李晓年和黑妹在对过红楼里,已和李晓年的同学签完租楼的合同。他们开始筹备李晓年狗肉神汤馆了。

  李晓年一走,解流的聚仙狗肉城立刻冷落、萧条下来。从早到晚没有几位顾客,把解流急得嘴上起大泡,一门撒黄尿。在闹心的时候,解流想起了熊局长。这熊局长也怎么十几天看不见了呢?别人不来吃饭,熊局长也应该来捧他的场啊?他出去一打听才知道,这位熊局长把官帽子晃丢了不算,都被抓起来四五天了,连他的干儿子牛大朝都被公安局逮捕了。解流前思后想,觉得自己的聚仙狗肉城再开下去,用不了三五个月,自己手里的近百万元非得赔光了不可。对,不开了,找小花香商量商量,干点别的吧。

  解流一想起小花香,更觉得不对劲儿了。他三四天没看见小花香的影了。这可怪了,自从他认识小花香后,这娘们几乎天天晚上陪他,怎么突然消失了呢?解流拿出手机,拨通了小花香的手机,可得到的回答是:“您拨的是空号,请核对后再拨。”解流觉得不对劲儿,忙取出钥匙打开保险箱一看,百万元存款和几万元现金都不翼而飞了,他的脑袋“嗡”的一声,眼前一黑,昏了过去。他哪里知道,小花香得到熊局长被抓的消息后,怕自己受牵连,就先偷偷地卖了西岭花园楼房,夜里又乘解流熟睡之机,从解流的衣兜里偷出钥匙,偷走了他的存折和现金,早晨起来就逃之夭夭了。

  不知过了多久,解流总算是醒了过来。当知道存折和现金准是小花香偷走的,便打车赶到西岭花园住宅小区小花香的家。到这一看才知道,房子的主人已经换了,小花香去向不明。

  解流不敢耽误一分钟,又一阵风似地跑到他存款的银行,得到的回答是:他的存款两天前就被取走了。

  完了,完了,全完了!解流不再是腰缠万贯的百万富翁,一夜间变成了负债的穷光蛋。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不知道向哪里去!沿着大街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走着……

  夜风吹来,吹来了一片云,接着便是几道明晃晃的亮闪,“轰隆隆……”滚雷在他的头顶上炸开,“哗哗哗!”下起了雨。

  任凭风吹,任凭雨打,解流还是在大街上胡乱地走着……忽然,不知道哪根神经起到的特殊作用,使他想起了躺在医院里的妻子——巧玲。他发疯似的顺着马路向医院飞奔而去。

  他跑进医院,一直跑到五楼巧玲的单人住院房间。他用双手抓住静静躺在床上的巧玲,呼唤着:“巧玲——巧玲——你醒醒吧,你醒醒吧!我完蛋了,我无路可走了啊!巧玲——巧玲——是小花香那个臭婊子坑了我呀!是熊局长那个混蛋害得我呀!巧玲——巧玲——你说我该怎么办哪,怎么办哪!”

  早已成植物人的巧玲,任凭解流怎么呼叫,一点反应也没有。

  解流绝望地放开巧玲,转身用双手轻轻地推开了楼窗。楼外,电闪雷鸣,正是风雨的世界。

  解流又转过身来,慢慢地抱起床上的妻子巧玲,在她的嘴角上轻轻地亲着,喃喃地说:“我们走吧,到我们不愿意去的地方,或许那里会安宁些!”

  解流抱着巧玲从五楼上跳了下来,跳进风雨之中,消失在漆黑的夜幕里……


                           二十       爆竹声声


  这是一个晴朗的早晨,太阳从东方跃起,洒下万道金光,碧空无际一片瓦蓝,连一根云彩丝都没有。

  在福阳市的大街上,在每个机关的办公室里,在每户百姓的家中,几乎人们都在传递着这样一个大快人心的爆炸性消息:今天上午十时,在福阳河畔南树林枪毙万恶的熊局长和牛大朝!

  有的说:“熊局长8年内贪污受贿人民币1080万元,常年吃喝嫖赌,这样的腐败分子死有余辜。”

  有的说:“熊局长不是人,是畜牲,20多岁的时候强奸过他亲妈呢!”

  还有的说:“那个牛大朝霸道无比,光少女就强奸了5个,夜入民宅抢钱杀人放火,还多次贩卖毒品,如果没有熊局长这个大保护伞,他牛大朝也不能逍遥法外到今天。”

  “哼,这两个福阳的害人虫,早就该千刀万剐。”这是人们的共同心声。

  “哎,这熊局长是怎么犯事的呢?”有的人问。

  “我知道。”一个人绘声绘色地说:“一个叫黑妹的聚仙狗肉城服务员告的。听说她给熊局长这个老该死的写了十大罪状。纪检委一调查,哈,这家伙的罪多了,罪大了,就把他逮住了。”

  有的人夸奖说:“这黑妹可真是好样的。”

  “对了!今天黑妹的狗肉神汤馆开业。”有个知情的说。

  “那可正好,咱们看完枪毙熊局长和牛大朝,就到黑妹的狗肉神汤馆去喝两盅,庆祝庆祝。”

  ……

  熊局长、牛大朝挨枪子,福阳市人心大快。有的买了鞭炮;有的准备吃个喜儿……

  今天枪毙熊局长和牛大朝的喜信,也传到了正在住院的白妹耳朵里。听到这个喜信,她乐得差点疯了。是呀,几个月前,她从偏远的农村来到福阳城,本想在姐夫解流这儿打工多挣点钱,好赡养她那体弱多病的父母,哪想到被不是人的解流奸污了。她恨自己太软弱了,如果自己像黑妹那样刚烈,那条色狼能得逞吗?自己丢了宝贵的贞洁,也默默地忍了,就跟着解流过吧。可又谁知道熊局长设下圈套,软弱的自己还钻了进去。她开始破罐子破摔,真地摔出了灭顶之灾,得上了可怕的艾滋病。当白妹知道自己得了艾滋病后,立刻感到自己的生命之树已到了凉风习习的深秋。她首先想到的是,要狠狠地去报复熊局长,叫这条老色狼也得上艾滋病。于是,她主动出击,假装亲热地在熊局长的办公室里同他发生了关系。可怜的是,她没能如愿以偿。但老天毕竟有眼,今天他到底落个挨枪崩的下场……

  熊局长和牛大朝就要得到报应了,那自己怎么办呢?昨天晚上堂姐黑妹来看她。白妹说什么也不见,她悔恨自己当初没有听黑妹的话,现在弄到人不人鬼不鬼的天地,还有什么脸见黑妹呢?她知道自己的病发展得挺快,离那条路越来越近了。她本想回家乡去一次,看看生她养她的小村庄,看看生她养她的父母,可几次下决心,她还是没有那股勇气。妈妈呀——,你再也见不到你的女儿了。

  白妹一早晨起来,就对着镜子细心地打扮,脸上擦了粉,描了眉,涂了红嘴唇,又穿上了那件特有魅力的白纱裙。她精心地打扮一番后,站在五楼病房的楼窗前,抬手看了看表,已经是9点50分了。快了!快了!那两个魔鬼就要魂断法场了。

  她把自己卖身挣的厚厚两大摞钞票抱在怀中,她拉开了楼窗,不错眼珠地望着福阳河畔的小树林方向,探着耳朵倾听着……

  “叭!叭!”十点整,福阳河畔的小树林方向传来两声清脆的枪声。白妹知道,熊局长和牛大朝的脑袋开花了,那流出的血,一定是紫黑色带着腥臭味的。白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随后她把那两大摞钞票,抛向空中,洒向大街熙熙攘攘的红男绿女……

  钞票像无数落叶,在半空中飞舞,纷纷飘向人群。人们纳闷地向楼上一望,只见一朵“白云”飞出楼窗,忽地坠向了大街……

  一秒钟都不差,也是在十点整,黑妹的狗肉神汤馆开业庆典的爆竹声噼噼啪啪响起。黑妹和李晓年在爆竹声中,满面春风地迎接着一群群前来光临的客人。有的人是来品味八宝壮阳狗肉汤的,然而更多的人是来喝两盅,庆贺熊局长和牛大朝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