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人把只认钱不认人、毫无人性千方百计捞钱的人称为“钱蝎子”。随着时代的发展,很多人比过去有钱了,也大方了很多,但“钱蝎子”还是客观地存在着。——题记
   1.
   中圩子刘学仕、刘学民哥俩,老大精明有心计,眼珠子不停滴溜溜乱转,一转一个心眼;老二憨厚直肠子,什么事也不往心里去,一副随和善良相。
   老大长得敦实健壮,精力旺盛,整天像抽足了大烟一样有使不完的精神;老二可能是小时候缺乏营养,有些发育不全,单薄瘦弱,身材还有些佝偻,没法和老大比。
   老大整天东游西逛,吃喝赌俱全,嫖不嫖没人知道,花钱如流水,心思从来没放在厂子的经营上;老二整天只知道操心厂子里的事,拼命干活挣钱奉养老母。
   老爷子临死的时候留下话,要哥俩继续经营好他留下的小型机械厂,不许分开。这之后厂里的一切收入开销都是老大说了算,老二就像他的雇工一样。
   2.
   那年生意很好,老二知道挣钱不少,于是吞吞吐吐半天才露出口风,对老大说想要几万块钱好说个媳妇。三十多了,早先高不成低不就的,加上自己的身材相貌不太好,一直没成个家,老二心里有些着急,再不抓紧找,连儿子都耽误了。
   老大听完了哈哈大笑:“兄弟啊,挺不住了么?哈哈哈,这是正事,你放心,我让你嫂子找人给你找,一定找个好样的,孬了咱不要啊!到时候无论花多少钱都行。钱么,还是先放在我这里好,我已经存入信用社了,一年能生不少利息呢!咱弟兄俩谁跟谁啊?你放心吧,花多少钱咱也得办!”
   老二到底没要出钱来,老大再也不提说亲的事。据说老大存了个私心:老二找了媳妇,有了后,将来就要分家产!于是千方百计阻挠老二的婚事,有人说以前他就给破坏过好几次,不知真假。反正只要一听说有人给老二说媳妇,老大一家人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那年曾经有人给老二介绍了个二婚的女人,老二也挺满意的,女人住了没几天,老大媳妇就指桑骂槐,打狗撵鸡,摔盆砸碗的,整天甩脸子给那女人看,不久人家就走了再也没回来。
   不久后,老大家的一座三层小洋楼拔地而起,又给儿子买了一辆好车,据说花了差不多二十万。
   到年节的时候,老大有时也会去看看老母亲,显得很热情地掏出一沓钞票说:“过节了,给您点钱花?”不等老母亲反应过来,忙又装到口袋里说:“还是我给您买点好吃的吧!”就再也没有下文了。后来干脆连这番表演也免了。
   3.
   老二由于没成家,一直跟老母亲一起生活,所以老母亲的一切花费开销都是老二提供的。这些年老母亲年龄大了,经常吃药打针,老二一点钱也没剩下,更别说娶媳妇了。老大虽然也给过几万块,可搁不住老大千方百计地算计,很多钱又陆续变相地流回到了老大的腰包。
   老二没成家,老大就叫他住在厂里照看厂子。有时候忙了就不回家吃了,在厂里弄了一套灶具,简单做点饭吃,冰箱里也时常存点好吃好喝的应急。老大的儿子女儿都十五六岁了,得空就到厂子里,见到老二有什么好吃好喝的就饱餐一顿,临走还得拿着。要是叫他们给捎点东西,就把手一伸:“拿钱来!”给了钱不是忘了给捎,就是仨钱只给买俩钱的东西。两个孩子平时的零花钱几乎都是向老二要,不给就生气甩脸子。老二有时候也生气,可顾及到亲兄弟,加上自己没结婚,特别喜欢孩子,非常疼爱他们,有气也撒不出来。光是这项开销,老二就有些承受不了。
   村里的喜丧事来往,老大一概不问,无论什么事,都是一句话:“找老二!”后来村里什么事都不找他,都是直接找老二,花钱的事他是一分钱也不往外掏。这些年农村的喜丧事礼金不断攀升,老二找老大商量怎么分摊,老大说:“往后咱们各人行各人的来往礼,至于老家的,你问咱娘要!”老二心里说:“名义上是老娘出,其实还不是我出?你哪年给过老娘钱了?”
   别看老二相貌不好,可做事认真细心,机械厂无论什么活他一看就会。从设备维护使用操作,到机械焊接安装,联系客户,售后服务,什么事离了老二都弄不好,没有老二操心费力的干,厂子早垮了。很多人看在眼里,都为老二鸣不平,有人劝老二和老大分开自己干,绝对挣钱发财。老二一者觉得老爷子临终有话,二者觉得亲弟兄不能闹僵了,一直隐忍将就着。
   4.
   那年由于一时忙乱,老二不慎砸伤了腿,帮忙救护的人都说赶快打120去医院。老大眼一瞪说:“不就砸破点皮淌点血么,去什么医院?找马站的人给接上就行了,去医院得多少钱往里填?”横竖不许去医院,不知从哪里找来个土医生给接了接,买了点药了事。两三个月后,老二的腿也没长好,不能走路,只得拄着拐杖,远点就得坐轮椅。老二心里恨恨地说:“这回可知道老大的心里只有钱,别的什么也没有了。还是什么亲兄弟?连一点人味都没有!”
   5.
   去年老母亲生病住院,老二急忙找人帮着送到医院抢救,由于走得急,没带多少钱,给老大打了好多电话就是不接。第二天老大才去了医院,老二说昨天只交了押金,今天得赶快交钱。老大也没说什么急忙跑去交钱,可他递进去的银行卡怎么也取不出钱来(据说他拿的是张废卡,装样子的),只得跑回来说:“我的银行卡不知怎么了,取不出钱,先用你的吧,回去再一总算。”老二只得让帮忙的拉回去拿来卡交钱。老大说:“你腿脚不方便,把卡和密码给我,我去交吧!”老二想都没想就把卡和密码给了老大。到老母亲出院以后,老二拿回卡一查,除去为老娘支付住院费以外,另外少了五千块。问老大怎么回事,老大只说就支了住院费,别的什么也不知道。
   老母亲住院,亲戚难免来看望一番,有的拿着礼物,有空着手来的就给几百块钱。那天一连来了三四家亲戚,收了两千多块,老母亲卷了卷顺手放在床头柜的抽屉里,等客人走了想拿出来看看有多少,却找不到了。问服侍的娘家侄女,侄女说看见大表哥拉抽屉找东西的,没看见别人动过。老母亲长叹口气说:“唉,你大表哥啊,家里钱那么多还是这样,你说他真缺这点钱么?他就是钻到钱眼里了,一分钱当成个大月亮,一点也不能入你二表哥的手!这还是一个娘的亲兄弟么?都怪我啊!”
   出院办手续的时候,老大劝阻了要帮忙的亲戚,亲自去排队办理。回家后气哼哼地对老二说:“人家不给办,得等15天以后才给报销,里边好多药还不给报,估计报不了多少。”老二说:“那都是用我的钱,报了后钱得给我。”老大气得转身就走:“还不定报多点,少不了你的钱!”后来几个月过去了,也没见老大送钱来。据消息灵通的人说当时就报了一万多块。
   6.
   不知从哪里听来的消息,说他们厂子这一片要拆迁改造,老大又琢磨开了。他不动声色地和老二商量:“你看咱这厂子一年也挣不了多少钱,咱兄弟俩都耗在这里也不是个事。不如到别处再开个门头,你去专门搞维修,这边由我照应着,你看怎么样?”老二也没细想,觉得也是好事,就答应了。老二搬走不久,这里真的拆迁了,原厂子赔了八十多万,全进了老大的腰包。老二找老大理论,老大说:“你干你的维修部,我经营我的厂子,这是当初说好了的,拆迁款跟你没关系!再闹我就打110了!"
   老母亲要和他拼命,老大说:“你看看户口本,你一直和老二一起生活,老家的东西我什么也不要,你死活跟我没关系,你爱怎么死就怎么死!你死了也是老二给你办后事,找不到我头上!话又说回来,将来你们都死了,所有的一切还不都是我儿子的么?争什么争?早给晚给还不都一样?”
   街坊庄邻男男女女很多人都露出不平之气来,小声议论纷纷:“真是个钱蝎子!没人性!也不怕遭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