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七腊八冻掉下巴”,这句黑土地上有名的顺口溜,印证了三九天的时令特点。电视剧《闯关东》里曾有一段夸张的对白,说腊月的晚上,上茅楼(俗语:室外厕所)要带着一根棍子,干什么用?大小便后,一旦冻住必须用棍子来敲打。虽说是玩笑话,北大荒的寒冷却可见一斑了。今天是腊八节,北风呼啸着、肆虐着,吹在脸上,像刀割一般,冷的滋味是这样的刻骨铭心。

       走进办公室,推开门,我被眼前的情形惊呆了——久违的冰窗花竟然鬼使神差地绽放在玻璃窗上,一幅幅浓墨重彩般地呈现在我面前,巍巍的群山,茂密的森林,怒放的鲜花,萋萋的野草,隐约的屋舍,袅袅的炊烟,迷离的雾霭,都因为冷暖空气的集结而鬼斧神工地来到我的世界,我陶醉在这造化带来的神奇魅力之中了!凝视着眼前的冰窗花,思绪飞回到遥远的童年时光。

       记忆中,小时候的冬天特别的冷,还不知道电视是何物的时候,一家人围着火炉,听着每晚八点半刘兰芳的评书《岳飞传》,吃着爆米花,磕着瓜子,困了就睡在热乎乎的火炕上。老屋保暖不好,炕是热的,半夜室内就开始降温了,母亲总是用一双厚厚的被子压在我的脚底下,恐怕我蹬开被子着凉,每晚,我伴着母亲没完没了的活计,酣然入睡。早上睁开惺忪睡眼,看到的就是满窗的冰窗花。我裹着被子,贪婪地看着那一幅幅美不胜收的景致。

       这是个晶莹剔透的神话世界,有银装素裹的江山,有参天耸立的古木,有奇异冷艳的花草,有虚幻莫测的远景,有清晰可见的近观。或似惊涛拍岸,或似万马奔腾,或似海市蜃楼,或似水墨山水,在寒冷漫长的季节里,给了我对春天的无限遐想与渴望。调皮的我总喜欢拿钢镚印在窗花上,一分、二分、五分的,雀跃道:“我会印钱了!”

       太阳升起来了,屋子的火炉旺起来了,那冰窗花在一点点地消失,直至在一桌热腾腾的饭菜飘着诱人的香味下无了影踪,“别愣着了,明早再看,快吃饭吧!”母亲的吆喝声打断了我对那个迷人世界的憧憬。不谙世事的我,不知道母亲几时入的睡,几时起的床,只知道母爱就是暖暖的棉衣,就是伴我远行的布鞋,随时陪伴在我身边。

       母亲告诫我,好好学习,也只有好好学习,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才能开创冰窗花般美好的未来世界。在这个信念下,我坚持着,努力着,从低矮的茅草房走进钢筋水泥的丛林,从芬芳的原野乡村,来到了繁华的文明都市。

       自从住了楼房,再也没见到冰窗花了。是啊!美好的东西总是容易逝去,容易逝去的东西总是令人留恋,就像这久违的冰窗花。难怪古人慨叹: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然而,只有这历久弥新的母爱亲情永远不会褪色。

       冰窗花,承载我儿时梦想的奇葩啊!今晨你悄悄地来了,一会儿,也一定悄悄地走,不带、走一点痕迹…

 


本网站作品著作权归作者本人所有,凡发表在网站的文章,未经作者本人授权,不得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