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下这两个字,我愣了一下神儿,母亲?心中很神圣的字,如此陌生又如此熟悉。体会母亲的感觉是在36岁这一年的几个月中,是母亲和我生活在一起的几个月。

  原来母亲就是让你吃上早饭的人,就是给你缝上纽扣的人,就是能发现你枕头上印有泪痕的人,就是早上在你没有起床前一切动作都轻手轻脚的人,就是知道你有一点儿病痛就催着你吃药的人,就是知道你忘性大,饭前或者饭后把药给你留好看着你吃下的人,就是知道你忙碌连衣服都替你洗了的人,就是你从不诉说痛苦她仍能知觉的人,就是竭尽心力每天变着花样做出可口饭菜让你一个月胖了十斤的人,就是……。

  原来这就是母亲,或者说我想母亲就是这样吧。这几个月我感到幸福,每天很自豪地在同事跟前装作无意地大声叙说“我妈如何”,“我妈怎样”,“我妈”这是一个何等令人自豪的令人底气十足的称呼呀。突然之间我明白为什么七尺男儿说起自己故去十多年的母亲会泪流双颊,明白为什么愿意在自己老去的时候睡在父母的脚边,明白为什么人们说“我妈”时脸上那种不经意但实实在在拥有的感觉,那曾经是让我万分嫉妒、万分暗然神伤的事情。

  拥有母亲的感觉真好,这一天虽然来的迟但毕竟是来了。

  记得25岁那年刚认母亲的时候,我只是好奇,只是想看到能让我来到这个世界的人是什么模样的人。从出生到相认一别就是25年。25岁看到母亲时,没有想象中的流泪,在她面前象客人一样,又仿佛比客人近了一层,但心是复杂的。再往后只是来往着,知道自己有了母亲,但自己没有做女儿的感觉、拥有母亲的感觉。

  对母亲有感觉,应该说对母亲——对妹妹的母亲有感觉是在妹妹生孩子的时候。那时我和妹妹住一个城市,母亲住另一个城市,妹妹因为剖腹产,我坐在她的床前守候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母亲赶来看妹妹的时候,母亲满脸带着焦虑、心疼,眼睛仔细的关注着笼罩着妹妹的上上下下,嘴里不停的问着长短,手握着妹妹的手。妹妹见了母亲就流泪了,一腔的委屈见了母亲就倾泄了,我看见这一刻,忍不住眼泪,于是飞快奔出病房在住院楼前无人的角落让眼泪如河般奔涌,我痛心也难过,那位执着妹妹手的母亲是妹妹的母亲,不是我的!我何曾有母亲。

  于是又记起母亲来妹妹家小住,妹妹十分女儿状地娇腻在母亲身边,我看着就极力控制着自己不要流泪,告诉自己要坚强(不知道这和坚强有什么关系),还记得姐姐一家出外游玩、妹妹出差在外,母亲总是让姐姐、妹妹每日一个电话报平安,那种挂念那种牵心不由让我要心酸,真希望那个被牵挂的人是我,那个被执手的是我,……

  记得儿时,特别愿意生病,喜欢生病时爷爷奶奶(我换了姓氏的、没有血缘的,我一生的庇护神养我长大的人)对我的呵护和关注,喜欢他们因我而流露的牵挂与担心。也曾经为了生病而在冬天把被子踢掉、专门把手冻僵、冻裂至于殷殷的流血;在夏天故意淋雨;在风大时特意迎着风……,一切不过是让自己生病,因而被关爱、被心疼、被呵护。然而,那两个世界上最关心我的人走了,只有天国才能看到。

  但是,今天,在我36岁这一年,我感觉到了母亲,母亲就是我想象中的母亲,虽然我已不可能以36岁之巨在母亲面前撒娇、任性,但从母亲身上我找到了母亲,以女儿之心体验了母亲的滋味,我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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