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场浮世绘
（一）掐
牛勤接任股长，当众向马奔亮牌：今儿起，老同学一页翻篇了！
马奔恭顺：是！小马服从股长。
嗯，懂服从就好！牛勤继续绷脸：你不安心工作，搞卫生没问题罢！
没问题！小马抹浮尘剔陈垢擦门窗拖地板，拖出股室扭头请示：股长，还拖不拖？
拖！走廊楼道公厕一起收拾，累不死你。
股长看文件没空做卫生，伏案久了颈椎疼，仰头晃，唉呀，天棚蜘蛛网遗漏。马虎！牛勤大声吼。
小马搬桌子架椅子，登高清扫。
牛勤呵斥：轻点好不好？搞的灰蒙蒙的！
孔局长伫室外瞅瞅，问牛勤要股室工作规划，牛勤吩咐小马拿规划。小马从高处爬下来取规划附文笺，呈股长签字。
牛勤边签字边埋汰小马砍倒树捉八哥。小马唯唯诺诺，收起规划小跑到局办履行报备程序。
孔局问牛勤：小马咋样？
牛勤摇头：这货，不安心信访，我发挥不了他的光热呗。跑腿还行，守规矩。
孔局笑了：名校生嘛，你牛股长就安心信访了？守规矩难得！
小马报备过规划，捧递孔局顺便抬牛勤的庄：我们股长加班撰写的，说等局长审后再修订。
孔局笑盈盈。
小马乐，牛勤踢他一脚。
牛勤伸手端茶杯，小马说落的有灰，抢去倒掉陈水沏泡新茶。
牛勤接着看文件。
马奔接着做卫生。
很快，局里对牛勤马奔的评价两极分化，都说小牛会拽小马勤快，甚至说小牛把小马掐憨了。
牛勤淡定，依然我行我素。
马奔滋润，犹如挨打的黄盖。
俩兴犹未尽呢，马奔调任局办主任了。
马奔请牛勤喝酒，牛勤掐马奔先喝为敬；马奔瞪牛勤：换场了！牛勤连忙捧杯：主任，我先喝。
（二）捏
马奔上任局办主任第二天，划分办公楼卫生责任区，把自个擦洗了半年的走廊楼道公厕全部划定给信访股：牛股长，这片区域你股做熟了，接着做累不死吧？
累不死！牛勤苦笑认领。
其他股室头头抿嘴乐，有嘲笑叫驴同槽的，有讥讽睚眦必报的。
工作关系嘛！牛勤涩牙笑笑，说局办主任半个局长，服从呗。
信访股还有俩老人，一个哮喘一个关节炎，守办公室费劲，指不上做卫生。指不上自己做，牛勤早早做股室卫生，随后擦洗公共区域。别人上班时，牛勤满头汗正收尾。
很快，局里上上下下对马奔牛勤的好评一起飚升，都说马主任有魄力牛股长有涵养。
牛勤擦去满头汗，外出回访。有来访必回访，是局长肯定的工作亮点，亮点岂能暗淡？
刚下办公楼，马奔探头喊：牛股转来，到局长办。
市府打板子！谁去县府办认领？孔局扫视在场的副局长和股室头头，叫大家议议。
大家低头搓手，唯恐议到自己。
该牛股认领！马奔歪斜着捏牛勤：他参与过那份挨板子报告起草，他工作规划有为全局分忧的承诺。
孔局盯牛勤，众目聚焦牛勤。牛勤关闭手机内存，窝着苦瓜脸认领。
县府办里，牛勤点击电脑键盘，半小时完善了挨板子报告。县府办主任亲自电传市府，市府回复：详实、严密、满意。主任留牛勤吃工作餐，和牛勤交谈。
两周后，牛勤调任县府办综合科副科长。
孔局给牛勤饯行，叫马奔作陪。俩人没坐定先掐捏，牛勤说不稀罕主任陪，马奔说不看局长面子才懒得陪呢。
孔局笑问：你俩在学校就杠上了？
俩人互指：都怨他！
（三）抱
车改进行时，孔局长座驾留作公用，司机小张吹着口哨在局办晃圈，局办王主任朝他笑笑，说没人用车。
吃得正香呢碗给端了！车被拍卖等待安置的九个司机哥们，聚堆咕咕嘀嘀。虽然各自抱有佛脚，但心里没底儿呀！
小李你呢？帮你的多哦！哥们关切小李。
小李摆头：哥们专车侍候的主位高权重，有得佛脚抱。小弟我公车打杂，抱脚指头？只能听天由命了！
嗨，脚指头也有温度哇！哥们嘻嘻哈哈。
热闹！小张晃着腿带来好消息：听说安排哥们到城区所任职，孔局叫大家别东找西找了。
哦！哥们争先恐后给小张奉烟。
小赵整包中华往小张兜里塞，小李一把抓过去揣进自个兜，涩牙说大哥不缺这个，仰脸问小张：哥，城区八个所，九个哥们多出一个放哪儿？
多出一个放乡镇呗！小张撇嘴，说局长的心不用你小李操吧？
就是，局长心里有秤！哥们不屑小李抱小张粗腿，拜托侍候孔局的大哥多关照。小张弹着响指说：必须的！
周一清早，在岗待岗司机，集中听局党组任职文件，五味杂陈。
小张尴尬，一直显摆留孔局身边呢，却被发配远城区，虽是所长多个“代”字，何必画蛇添足呢！
八个任职城区副所长的哥们心明如镜，跟所长尿一个壶是二把锤，尿不到一壶是锤子气。混迹官场有年，哥们都成精了！
小李留局机关开车，欣喜抱对了脚指头，跑孔局家里感谢夫人，说小李我随时听嫂子您召唤！
哎呀！嫂子捂嘴小声窃窃：你托我跟老孔说，老孔没听完就吼我，说局里只一部公车了，我再敢用公车，他就敢给你换个新嫂子！
（四）二
局领导班子调整一个多月了。
排名老二的孟副局长，晃晃悠悠到局办，一巴掌把老二的帽儿扣给末把手局办主任。
别介，孟局。主任惊恐：老幺我可承戴不起哦！
哎，老幺你姓王吧？孟副局嘻嘻哈哈：“王”字怎么写？嗯，一十一，一加一等于几？二吧？你就别给我谦虚了！
哦，孟局，我这二是店二小的二。
错！是二把锤的二。
哎呀，店二小我口笨手拙，常丢三落四。孟局大人大量，长草短草，一把挽着吧。
哎，从羊群到人群，普天下从来只有老大没有老二。这老二呀，都是老大封的，老大指谁二谁二。孔局老大，倚重局办，王主任你就是二。
孟副局调侃过，笑哈哈晃悠走了，局办七嘴八舌叽叽歪歪乐呵。
乐呵你奶奶的腿？你们……
嗨！兄弟们乐呵主任高升呢！
生鸟蛋儿！我说兄弟们，各自手头材料怎么样了？年终日近，说用就要用的。
噢，正写着；初稿成型；修订二稿呢……
好！兄弟们各司其责，别打扰我，我手头的材料刚起了个头……哦，小曾，你借调局办有一周了吧？局座们夸你小子机灵呢……局办废弃材料报纸杂志踢脚绊腿的，你没捉笔，找收废品的老头去……哦，老头发财不干这行了，那你找个推车推废品站去。
中！小曾挽袖子捋胳膊，一堆堆一码码收拾。
哟！卖了两千三？好！主任拍小曾肩膀，说这钱没地儿上帐，你去馆子安排两桌，晚上办公室兄弟嘬一顿；请局座们光临，让兄弟们跟局领导亲近亲近…由谁召集局座？小曾你呗。正好二的帽儿闲着，归你了！
小曾颠颠乐，五层办公楼上下穿梭，兴呵呵二上了。
（五）疑
孔局长失联了。
这年头，失联两字敏感哦！马航失联，天下惊叹；孔局失联，全局愕然。
局办主任面无表情，冷冷冰冰，说孔局参加会议去了。
大家疑惑：开会？手机怎么关了哇？
不是开会是听会！主任说：或许会议有纪律，不许开机吧。
哦！孟副局悠悠晃腿：一把锤的会，挺神秘嚎！
主任凑近孟副局，请孟局透露点消息。
好哇，拿耳朵来！孟副局嘴巴贴近主任耳朵，鼓腮帮子吹了口气，笑哈哈晃走了。
家不可一日无主，局不可一日无长！股长们结伴往局办串。
有事么？
冇。找报纸看看。
去去！主任轰赶：按部就班做自个事儿去。
小曾茫然。都说孔局脸黑严肃，他觉得孔局特给他脸。他二小颠颠请局领导班子喝酒，孔局欣然到场，九巨头齐齐员员。别人敬酒孔局不喝，他敬酒王主任拦都拦不住，孔局连喝俩盅，还当众夸他勤实。他兴奋了一夜，第二天孔局不见了……
周末过后一早，孔局戴着大口罩进了局办，取下口罩，露出一张嘴唇红肿下腭贴着胶布的脸，门牙掉了一颗，口齿露风。
这是？孟副局盯看了会儿孔局的脸，转身楼上楼下喊大家看望孔局……汇报工作。
大家拥进局办：孔局，您？
哎，摔跤…。孔局摆手，叫大家别问他脸了，有事儿说事儿。
跟谁摔跤？小曾喘喘地问。
你还好意思问！王主任兜脸训小曾：给你说过孔局滴酒不沾，你小子二上了，俩盅酒把孔局撂倒在厕所里！
噢！门卫小颜凑近孟副局，说孔局不是挨打呢。
孟副局撮嘴嘘。
二！小颜扭头走。
孟副局喊小颜站住！你说谁二？
小颜嘿嘿：我说小曾的。
（六）敞
孔局兼党组书记，一人俩帽儿一把交椅，任满两届挪屁股了。
牛勤马奔，一个县府办鬼了几年一个乡镇晃了一圈，同时打道回府接俩帽儿。
孟副局细心，在孔局办摆了俩交椅，年青人甭用挤，踢踹还是可以的。叫驴同槽，有好戏看啰！
果然，俩叫驴踢踹不过半月，搬俩小桌入驻孟局办来了。
牛勤谦虚：老领导，挤您了。
马奔大咧咧：挤得下。
牛书记，马大局！孟副局乐呵呵欢迎：再挤五张桌也冇问题！老孟屁股小，小板凳嫌宽余。
真的？
真的！
好！马奔趁火打劫：那就再挤五张。局领导班子，局办主任在局办办公外，其他都挤您这儿办公。
牛勤征询意见：老领导看？
中！孟副局点头。跟老孔杠几年劳神，他想跟年青人过心，说只担忧俩人一室尚踢踹，八人同圈……
马奔嘻嘻笑，说越踢踹越厚道。
牛勤说：同事间讨论或争论免不了。即使踢踹，不暴粗口不动拳头都是正常的。
孟副局压低声音，神兮兮问：书记局长秘事相商，比如说人事调配？
嗨！马奔说：政府部门工作，有何密事？敞开呗！
牛勤说：人事调配，集体讨论，更阳光。
那？空出的老孔办养麻雀？孟副局习惯调侃。
养人！马奔说：腾出的局领导办公室，还有股室头头办公室一并拆合，廉价租给无房职员；局领导和股室负责人敞开办公。
牛勤说：孔局办用作老干部活动室，不用再建了。
孟副局提醒：老孔熬到人大副主任了，小心他……
牛勤马奔笑了，说拆围敞开办公，就是老头儿的主意。老头儿愧疚在位时没搞成，想敞心窝子跟孟局您聊聊呢！
真的？
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