韭菜是我最喜欢的蔬菜之一,及至今日,无论春夏秋冬,无论韭菜老嫩,仍然是每周日必吃,唯一的做法就是韭菜饺子。所有的素菜饺子中,韭菜饺子肯定是翘楚,我和邻居都是这么认为的,因为周日吃韭菜饺子也是在他们的选择中成为多年的保留节目。

  我的小小院子中唯一的蔬菜就是韭菜,是从种子发芽长成的,红根韭,细瘦,味浓。割一次不够我们和邻居吃一顿的,但在买下的粗壮韭菜中加上自家的苗条韭菜,包下的饺子分外香,可以百吃不厌,也就百吃不厌,年年每周吃,依然不厌。

  春天的韭菜最好吃,嫩,香,一直吃到夏末,韭菜老了,长韭苔了,辛辣足,香味淡,依然吃,无可替代。秋冬也吃,无可替代。

  每周日的饺子宴,不仅仅是韭菜饺子,还有随季节不同搭配的时鲜饺子,比如白萝卜饺子,香椿饺子,芥菜饺子,苦苣饺子,椒叶饺子,小白菜饺子,但必不可少的还是韭菜饺子。每次吃罢,千篇一律的总结都是,还是韭菜饺子好吃,我们不会冒险只吃除韭菜以外的一样饺子,那会让吃饺子的兴致大减。

  韭菜就有这样的魅力。

  让人想入非非的是,韭菜在二千多年前就有,那时的韭菜是怎样的情况,古人是否如我般钟爱韭菜呢?

  《诗经 豳风 七月》提到:

  二之日凿冰冲冲,三之日纳于凌阴。四之日其蚤,献羔祭韭。九月肃霜,十月涤场。朋酒斯飨,曰杀羔羊。跻彼公堂,称彼兕觥,“万寿无疆”!(节录)

  十二月咣咣凿冰,正月里搬进冰窖。二月里祭祀祖先,献上羔羊和韭菜。九月里萧瑟霜降,十月里收谷打场。满斟美酒敬宾客,宰杀羔羊众人尝。登上聚会的公堂,牛角杯子高举起,齐声高呼“万寿无疆”。

  《豳风 七月》是国风中最长的一首诗,记录全年的农耕稼墙,很有现场感,或叫带入感,读《七月》,你会走进我们的先民。韭菜出现在最后一段,是和羔羊一起做为贡品作祭祀用的,可见韭菜非等闲蔬菜,就是没看出来祭祀完之后韭菜怎么烹调。我的老先辈们包饺子吗?但显然是在庆贺的场景,又是祭祀,又是宴饮,还高呼“万寿无疆”,何等的欢乐畅快。韭菜就是在这样即庄重又欢喜的场面出现的,这么一看,我这经年吃韭菜饺子的意味竟比不上那个古老的从前,至少,我们吃韭菜饺子的时候从没想过敬献感恩,没想过韭菜是做为上等蔬菜敬献神灵的。惭愧。

  除了《诗经》提到韭菜,《汉书》也提了:“冬种葱韭菜茹”,说明至少汉代韭菜就开始种植了,那时种植的蔬菜品种少呀,多是在村野采摘野菜,能种植可见人们对韭菜的看重。

  唐代杜甫有诗:“夜雨剪春韭,新炊间黄粱。”

  宋代苏东坡诗:“渐觉东风料峭寒,青蒿黄韭试春盘。”

  现代某某:“周周韭,月月香,经年不厌。”

  所以可以为证,韭香从《诗经》时代经唐宋酝酿带到今朝,可谓“韭香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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