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也是一个最坏的时代”。翻开狄更斯的《双城记》,不知道自己处于何种时代。
   

  我应该是在一个房间里。这是一个大约长八米,宽六米,面积有五十平方米的长方体。左侧有三副窗户,右侧也一样。不过阳光似乎更偏爱左侧,使这原有的对称显得不太和谐。
   

  房间不是很耀眼,仅有的白色、黑色、黄色规规矩矩地分布在两两相对的六个平面上。房间里没什么布置,显得有点空旷,也很安静。因此我能听到风的声音,也能听到风把门吹闭时所产生巨大响声以致瞬时加速的心跳声。
   

  我这才发现原来这里还有门。门有两扇,一前一后,都被吹闭了。两扇大铁门赫然漆着一串同样的深蓝色字符——504。
   

  “叮叮叮”伴随着下课铃声的响起,我也从迷迷糊糊和胡思乱想中苏醒过来。周围的同学顿时笑声一片,早已不见了课堂的安静。我也来了精神,游向那欢乐的海洋,将疑惑与烦恼抛向一旁。
   

  高三的学生就是这样。在这不是成功就是失败的关头,死去活来地挣扎着。从心里说,没有几个人是真正喜欢读书的,至少不喜欢读这样一把尺就能量出长短的书。但又不得不读,因为对于普通人家来说,好好读书似乎是最容易改变命运的道路。未来亦或现在?
   

  对于这个问题的回答,大致将学生们分为了二类:要青春的,失去了未来;要未来的,错过了青春。我却自命不凡,既想要青春,又想要未来。这也注定了我会错过青春,失去未来。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古人诚不欺吾也!
   

  在铃声响了停,停了响的循环中,一天的读书时光就这样过去。这同时也意味着一天已过了大半。等待着我的是走出教室的黑暗与再次踏出教室的光明。其实生活就是这样,很规律。规律到了每个细节,规律得甚至有些乏味。这也解释了为何一点再寻常不过的改变,也能在学校里产生轩然大波。
   

  出了学校,我并没有感到有何不同。因为我只是个普通学生。在毕业前,无论在任何地方,我都保持着学生应有的行为。但很多人,出学校就像出生,或者叫新生。那些有钱有势人家的孩子,出了校门,脱掉校服,换上了名牌,坐上了名车,牵上了名嫒。我想我不该再称呼他们为学生。他们是活脱脱的闪光灯,是展示成功与喜悦的平台。或许,名流更适合他们。穷人家的孩子,出了校园,也会褪去校服,和校服一起褪去的,是抬头的自信。他们穿梭于各种饭店、各种公共场合,埋着头洗碗,埋着头发传单。老师们出了校园,就更简单了。他们都是成年人,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于是,在形形色色的人群中,有一群以老师为职业的人。在学校以外,他们是组成社会的一部分,仅此而已。
   

  很多人抱怨学校,说学校不公,我却觉得学校算是很公平的了。因为在学校,至少有一套标准的评价准则:学生的天职是读书,读得好的学生是优秀的;老师的天职是教书,教得好的老师是优秀的。虽然这套准则很滑稽,但毕竟是有一定效果的。出了校园,准则又在哪里呢?
   

  摸出手机,看下时间,已是十点过了。公交车是肯定没有了。心里抱怨着作业太多的同时,挥手拦下一辆的士。由于已是深夜,一路上倒是畅通无阻。我也和司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我始终觉得的士司机是一个具有亲切感的职业。我也向往当一名的士司机。一来收入虽不是很高,但也能保证吃饱穿暖。二来可以在自己居住的城市自由地游荡。但当我看到一路上随处可见的空车标志时,我知道生活并不只是自由。
   

  的士并没有停在小区门口。在离小区还有一百多米的地方,我叫司机停了下来。因为如果停在小区门口,会多要一块钱。这倒不是我有多节约,我只是在为明早坐公交车做准备而已。
   

  从这里到小区门口一百米,小区门口到家二百米。三百米的距离,与学校操场的一圈是一样的。若是在学校,这样一圈我一分钟内能跑完。即便是走,也不过两三分钟。可这三百米,我总是要花六、七分钟,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或许,这就是学校与家的区别吧。学校需要的是效率,因此要快节奏、要速度。而家需要的是稳定,因此要慢下来,去品味。
   

  晚上走在小区里,除了保安,很少有行人。保安巡逻时电筒里照出的光束,四处林立的路灯和监视器,以及拖着长长影子的我,总显得那么的别扭。父母每次遇见保安时,都会停下来打个招呼。当时我还在想人情世故的可笑。只是现在,一个人在夜里漫步,若能与保安寒暄一句,想必也心安多了。
   

  终于到了楼下。我家住在二楼,不高,因而我能望见客厅里闪烁着的光。我当然知道那是电视发出来的。没猜错的话,放着凤凰卫视,我还知道躺在沙发上的父亲已经熟睡。伸出手指,在电子门的键盘上按下一串数字,然后是一曲突然在静夜里爆发的音乐,再然后便是等待。我没有带钥匙。因为我的外套没有包,我不习惯在裤子的包里放尖硬的东西。在音乐即将停止时,母亲出现在视线中。母亲先是说一句:“又没带钥匙啊?”接着就是从家里出来,到楼下为我开门。门开了,我得以看清楚母亲。母亲穿着睡衣,趿着一双大大的鞋。那是我的鞋。母亲望着我,然后与我一道上楼去了。
   

  有种说法是,夜里女人总会显得苍老。但母亲却一点也不老。我想或许是,楼道里的声控灯驱散了黑暗的缘故。又或许,我是她的儿子的缘故。不过仔细想想,四十多岁的母亲,本来就不老。
   

  提到母亲,就难免会想到母爱。母爱很普通,就是在你不想带钥匙的时候,在接近十一点的深夜也有人会下楼为你开门。我突然想到,十一点也不是最晚。记得有一次,我在外面玩了很久,回到家时应该已是一点,母亲一定也是等到了一点。有一首歌是这样唱的:幸福也失眠,只是因为害怕闭上眼。我想这便是歌颂母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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