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妻子急赤白咧的惊叫让我安逸的回笼觉支离破碎,匆匆出来一看心痛不已;一只麻雀不知图什么从玻璃窗的烟囱孔钻进来,妻子说本想开窗放它出去的,可惜它不懂妻子的善意,或是经历过非人的恐吓,情急之下一头撞向玻璃与世长辞。看着那可怜的小东西和妻子有些懊悔的神色,我不知该安慰谁或什么;找个小纸盒做了装裹,把它埋在楼下一棵树下;麻雀是种爱情鸟,一只去世另一只会终生孤单,简直是造孽!
   门前的十字路口在我几年前刚来时就发现设计的太不人性化,无论那你从哪个方向看都是死角,这样极易导致交通事故;大概是人们都发觉这个路口的缺陷而倍加小心,整整三年,只是出了两次事故;前天我在门前乘凉,听得一声人和车辆的惊叫,抬眼望去,一个女孩被重重摔在路上,撞她的摩托车出去了十几米,骑车的是个十七八岁学生摸样的小伙子,他迟疑了一下还是停住车跑过来。因为是个女孩,我不方便,喊过邻居的女店主过去帮忙,那女孩痛苦却又幼稚的埋怨着电车是借来的,摔成这样如何回家交代,似乎自己的身体并无异样,男孩帮她整理了下电车便匆匆离去。见女孩无恙,我和女店主回到门前,那女孩却在四处寻找,原来是眼镜掉了。直到她离去,周围的人才开始议论纷纷,假如换做是成年人这事一定会复杂起来,至少要去医院等等;然而出事的时候,周围甚至几米的地方就有很多成年人,他们只是看电视一样的欣赏着事态的发展,甚至我和女店主过去帮忙都显得尴尬。成年人,这个本意骄傲的名称就快和专家小姐一样沦为耻辱了!
   最近的生意开始萧条,因为麦收人们大都回家了,其实也是借麦收歇息那没日没夜的疲惫。我小的时候麦收是农民最为忙碌的时候,但今天不同,麦收至少可以心安理得的呆在家里,忘记工地那喧嚣的挣扎。我是农民,但绝无爱屋及乌的原因,农民真的太不容易了;设计师给他们设计了一条分散凝聚力的自私道路,让他们自相残杀般的为国家奉献出最后一滴血液;是农民消耗了大批假冒伪劣和山寨科技,创造了某些人骄傲的繁荣和业绩,而农民自己永远是临时工或恶性事件的代言人;他们没有节假日和情人节,没有退休金和黄金周,能呆在家里陪着老婆孩子看新闻联播就很幸福了,似乎他们创造的繁荣和他们无关,无论几星级的酒店或别墅甚至飞机场,修缮完毕后便和他们再也不见。看到某地农民为了讨要工钱居然给范仲淹上香磕头,求范老爷在天之灵保佑工钱完璧归赵,不知那位刚上任时信誓旦旦解决农民工拖欠工钱问题的领导是否看到?我附近开发的楼盘也遇到类似情况,几个常来饭店吃饭的民工最后以泪洗面,八个人熬到最后每天只买一个圆白菜就馒头也未等到总经理露面,据说还差点被暴打一顿,大概是影响和谐了!
   操劳多半生的三婶和三叔在去水果市场进货的时候被两辆大卡车挤在中间,三叔驾驶的三轮车成了废铁,三婶四肢骨折,三叔至今昏迷,整个家庭天塌地陷;三叔这些年靠卖水果收入不少,给儿子在城里买了几十万的楼和一辆车,小孙子据说只喝二百元以上的奶粉,且只喝上半瓶;他儿子在机床厂每个月只有几千元收入,可以想象这奢侈的消费来源就是时代产物‘啃老族’。三叔和三婶住院至今已经半个多月,医院收获颇丰,高达十五万,折合每天一万;看情形至少还需住两月,想必医院领导正考虑暑期到哪里避暑舒服。虽然交警每天都在严查车辆强险,但那两辆出事的卡车居然都没保险,且都是报废车,司机也是临时工,车主一副要车两辆要命一条的态度,因为三叔驾驶的三轮也是报废车,所以事故责任半分;去看望的时候,三婶因为四肢骨折几乎被绷带包裹起来,但却很清醒,也正是这缺德的清醒让她痛不欲生,倒不如三叔那样昏迷舒服一些;我知道如何安慰也只是安慰,六十多岁的人遇到如此打击如何安慰也无济于事,因为她面临的已经没有希望可言,看三婶泪如雨下,依她平日倔强的性格,今日却连自杀的能力也没有,内心的苦楚可想而知;我在走廊用眼泪洗了把脸,有些万念俱灰的感觉,失落落的躯体似乎灵魂出窍,整个医院大楼像是一座地狱般充满着鬼哭狼嚎的哀怨和凶神恶煞的嚎叫!
   儿子因为拒绝我的约束和调教而去了天津原来工作的地方,近乎离家出走一样的情形。我尽力营造的一切化为乌有,为他脱离临时工命运的努力也付之东流;也许是我操之过急吧,他有他自己的命运,我掌握不来的。不知为什么,我对打工到了近乎憎恶的地步,几乎对每个老板充满敌意和愤怒,总感觉他们像饿狼一样,吃的如何饱也改不了贪婪的本性,更不会施舍别人什么,哪怕是一点真诚或发自内心的笑容。在我认识的老板或单位领导中,千篇一律的把心计用在了勾心斗角的人际利用和拙劣的智慧表演中,且都有出卖良心的个性,无论朋友妻子儿女甚至爹娘到二奶,在某个时段都是他出卖的目标或工具;每个人都有当老板或领导的想法和期盼,而几乎每个人也都从那一刻开始变得陌生和冷漠;在这股浑浊的激流中,我被抛弃或被我抛弃的人各种各样,从知己到亲人,从同学到朋友;而今,半生感觉虚度,意义全无,夜夜难眠,不让我的眼泪陪我过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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