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都是锦葵科,锦葵却远没有蜀葵普及。蜀葵以地域命名,但早已超越地域,遍地开花,不仅仅是公园里,小区的绿化带,就连农家的小院,门前屋后,村口,路边,甚至是废弃院落的墙角,台阶,只要有些许泥土蜀葵就高高兴兴扎根,开花。要不是因为季节,蜀葵会节节开到云霄。而锦葵不是,锦葵当今是花盆中的玩物,在室外少见,至少是在我的北方少见,《群芳谱》形容锦葵:“花小如钱,文彩可观。”尤其是紫红色的花就浓艳醒目了。没有听说描述美人用蜀葵的,蜀葵健壮粗放,像田地里劳作的农妇,浓艳茁壮。在《诗经? 陈风 东门之枌》里,锦葵被用来称赞美人,称为“荍”,让我们来品味一下这首用锦葵形容美人的国风。

   东门之枌,宛丘之栩。子仲之子,婆娑其下。

   谷旦于差,南方之原。不绩其麻,市也婆娑。

   谷旦于逝,越以鬷迈。视尔如荍,贻我握椒。

    译成今天的白话便是:东门外有榆树,宛丘上有栎树。子仲的子女,在树林翩翩起舞。在这美好的日子,在南方的平原。没有纺织织布,而是婆娑起舞。美好的日子容易逝去,少男少女在欢会。看到你像锦葵花,快给我送花椒粒。

    全诗描述了典型的仲春三月,男女相会,翩然起舞,幸福美好,如葵如椒。送花椒是有特别寓意的,表示子孙繁多壮实,所以到了汉代,皇后的宫殿叫做椒房,就是以花椒的果实和泥涂满墙壁,取其辛香、温暖、芬芳、多子的美意。诗中描绘的场景明丽,意境优美,其中荍(锦葵)被用来赞美女子的美貌,更使我对古代劳动女子的美有了新的认识。

    从《诗经》和汉风中采集自然美与人文美,锦葵便成了我期待的美人。虽然如今锦葵只是长在花盆里,看起来像瓜叶菊似的浓艳奔放,但它会让你会想到非洲妇女,想到骄阳似火,想到色彩斑斓。我原以为,古典美人该是明艳动人,娴静淑雅,像玉簪花,即使小家碧玉也该像茉莉花。但锦葵的美如同它的同科蜀葵,是结实健壮的美,是不矫情的美,用不着顾盼生辉,用不着我见犹怜,我自盛放,自有人爱。出乎我的意料,但仔细想来恰如其分,那是《诗经》时代,不是为“病梅”“ 弱柳”唱赞歌的的宋明时期,《诗经》时代美人是《硕人》,不是弱不禁风的病美人,就如《陈风 东门之枌》的“荍”, “视尔如荍”一定可以 “宜室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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