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走东关老街,在十几年前了,与几个同事去“汉大”报名,参加计算机等级考试。天然石面地板,两排青瓦房,墙上偶尔还能看见“国营…”、“工业学大庆,农业学大寨”之类的标语,隐约流露出曾经的繁华。

     2003年,我和爱人用突击手法领了结婚证,没有婚礼和宴席,也没有结婚照和浪漫旅行,就连租住的房子都没有,纯正裸婚。过了两个月,我们才租到一套两室一厅的旧房,位置就在东关老街口,紧挨着当时的“汉大”、现在的陕西理工大学。

     房子里空无一物,睡觉都是地铺。好在东关老街的商品全是经济型的,否则就凭我那时八百元一月的工资,真是无法生存。老婆也有几百元工资,但是婚前把所有钱都借给我了,而且倒欠公司一堆账,她的工资一直扣发,婚后第三年才还完,家庭财政窘迫到了极点。我们用了将近半年才把家里的东西基本添置完毕,用行话说全是高仿真产品。

     逛东关老街是非常幸福的事,无论啥商品都敢问,没有超过预料价格太远的东西。不像在商场里,偷偷看看人家的标价,掩饰着想购买的欲望,心里流着血但故作潇洒的离去。虽然说我和爱人都是贫农出身,从小就没有明显的物质欲,但是在不追求奢华的条件下,还是希望自己的生活用品稍微有点档次。这种档次差别,在东关老街,无非就是五元和八元的距离,着实让人压力顿减、穷得开心。

    东关老街的菜市场是我最喜欢的,这里有很多农民来卖菜,比菜贩子的菜新鲜,而且不反季节,原生态还便宜。我买菜从不挑三拣四,也不还价,知道农民比自己还辛苦。尽管如此,我用这些普通的菜招待了无数朋友,比如已经回到江苏的强哥和南下广东的松林,不得不说我在做饭方面还是比较有天赋。

     一年之后,我把父母接到了身边,老人家是闲不住的,于是我又在东关老街上租了一个小门面,让父母在那里开了个花圈店。这样一来,我与东关老街坊们就更熟悉了,也知道了他们的心声。其实老街坊们都希望能拆迁这一片老城区,但每次都因为赔偿价格谈不拢,政府和开发商不敢轻易实施,就这样一次次拖了下来,老街房子越来越破旧。

      三年后,我搬出了东关老街,带着父母妻子住到城西的商品房,当时还没有女儿。我们的搬迁情非得已,原本打算买下租住的房子,房东犹豫了几天最后还是没答应。在城东看的几个转让房子不尽人意,无意间转到了城西一,眼就看中了现在的家。这也许就是“此事古难全”吧,爱上了东关的环境,却没有合适的房子;城西的位置没考虑过,却偏偏撞上了一见钟情的小窝。

     离开东关老街后,我很少再回去,也不知道是离得太远,还是自己在刻意回避什么。现在,东关老街附近的老城区都拆迁了,就那条老街依然固若金汤。无穷无尽的利益诉求,延缓了将近一代人的光阴,当然如果能够改造危房,就这样永远保留下去,也不一定是坏事。我不回东关老街,如果是刻意回避,一定是怕自己看着那些摇摇欲坠的危房,会心酸。

      老街和老街坊们都在慢慢变老,也不知道东关会老树发新芽还是涅槃重生,但无论怎样我都不会忘记,它是我在汉中落脚的第一站,在这里我度过了最艰苦也是最温馨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