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节的门楣，总是有情或无情，有意或无意悬挂着许多似曾相识的匾额。譬如这个秋季中，立秋、处暑、白露、秋分、寒露、霜降，这些醒目的匾额，除了预示天气和季节的变化外，似乎又隐含些什么，波动些什么，共振些什么，顾忌些什么，留意些什么，给人许多无法想象或无法接受的东西或事情。或吉祥或淡白的流云时而聚、时而散，偶尔被夕阳的无边红色烧透了身子。在意这一切的何止是我？不堪回首月明中，又是谁的慨叹让笔头如此沉重？遍插茱萸少一人，唏嘘的泪纵然成河，又怎能挽留住匆匆的脚步？落英缤纷意已决，当知不是无情物。化红做泥润物去，春来又可发几枝！

　　

　　一

　　喜欢诗歌，大概是从初中开始的。那朗朗上口的韵律和优美的意境，总在老师对时代背景的解读后，让我痴迷。于是，拙劣的模仿，从喜欢到爱好；无论古诗律诗现代诗，从爱好又到嗜好，以至于现在“根本停不下来”；偶尔的获奖，更像一针兴奋剂，让练笔的劲头更加充盈，习作已经几百首了吧。由此及彼，喜欢诗歌，更喜欢或者更是崇拜那些能用诗歌陶冶人们性情的作者们，海子便是其中的一个。他，让人喜欢又让人悲切，是无数诗歌爱好者的共同心情写照。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喂马、劈柴，周游世界／／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从明天起，和每一个亲人通信／／告诉他们我的幸福／／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我将告诉每一个人／／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这是海子经典的诗歌《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一位诗评家这样说：这首诗以朴素明朗而又隽永清新的语言，唱出一个诗人的真诚善良。抒情的诗句中，主人公想要做“一个幸福的人”，愿意把“幸福的闪电”告诉每一个人，即使是陌生人他都会真诚的祝愿他“在尘世获得幸福”。诗人想象中的尘世，一切都那样新鲜可爱，充满生机与活力，字里行间透出积极、昂扬的情感。整首诗以淳朴、欢快的方式发出对世人的真诚祝愿。虽然诗人在诗中想象着尘世的幸福生活，并用平白、温暖的话语表达了对每一个人的真挚祝福，但我们仍旧分明感到在那份坦诚的语气中隐含的忧伤。所以这首诗初读来常常给人清新欢快的感觉，但是仔细品味，却会发现有种苦涩的泉水随诗句流过心底。

　　此诗写于海子卧轨自杀前两个月。大海是海子诗中的核心意象，广阔浩荡，心旷神怡，生机勃勃，是安魂之乡，是搏斗之乡，是理想之乡，是海子作为“海之子”的精神归宿，是他可以找到真正的幸福感的地方。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当然是一种海市蜃楼，然而这是海子所能感受到的一种明丽的幸福感受。

　　海子好多经典的诗句至今还被一代又一代的人传承诵读，记得那时我们用笔记本抄来抄去，嘴里常常念念有词：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风后面是风，天空上面是天空，道路前面还是道路……

　　海子为什么自杀？是俗世的无奈？还是内心抽象的孤独？是行走的困惑？还是灵魂具象的寂寞？感慨经典的生命，为何不能经典的活着？只留诗句悲惜人们的情商。诗句的生命永远，为何以优美的弧线将自己的未来交付于大海？

　　如今重拾海子的诗句在寒意袭来的秋末，抑或应和了我孤独悲切的心情，多少天以来，我以沉默的方式面对一切，包括速递的友谊，我以简洁的微笑鞠躬致谢！

　　

　　二

　　励志的文章或书，从来都是夜以继日读完的，习惯性的动作是摘抄一些名言警句，再写上一段读后感，激励鞭策自己。《平凡的世界》留给我的印象最深，大概读了至少三遍，不同的版本也买了几套，多少次遭遇挫折和坎坷的时候，总以书中的主人公孙少平来勉励自己。由此及彼，由喜欢书到喜欢作者，喜欢路遥，关注路遥，搜索路遥。

　　百度一下，网上如此介绍：路遥（1949年12月3日－1992年11月17日），中国当代作家，生于陕北清涧县一个世代农民家庭，其代表作《平凡的世界》以其恢宏的气势和史诗般的品格，全景式地展现了改革时代中国城乡的社会生活和人们思想情感的巨大变迁，该作获得第三届茅盾文学奖。在作者笔下，生存环境的悲苦不仅仅是生计问题，更有发展空间的种种限制。实际上，路遥作品中的主人公，其坚毅品格更是在不断追求发展的奋斗过程中日臻完美的。写苦难是为了写苦难中的人。苦难越深重，战胜苦难的人及其品行就越是难能可贵和令人敬佩。

　　由于路遥出身农村，他的写作素材基本来自农村生活，他始终认定自己是一个“农民血统的儿子”，是“既带着‘农村味’又带着‘城市味’的人”，他坚信“人生的最大的幸福也许在于创作的过程，而不在于那个结果”。所以他认为“只有在无比沉重的劳动中，人才活得更为充实”。他始终以深深纠缠的故乡情结和生命的沉重感去感受生活，以陕北大地作为一个沉浮在他心里的永恒的诗意象征，每当他的创作进入低谷时，他都是一个人独自去陕北故乡的“毛乌素沙漠”，他在那里审视自己，观照社会。他原名王卫国，属于土生土长的农村作家。7岁时因为家里困难被过继给伯父。曾在延川县立中学学习，1969年回乡务农。这段时间里他做过许多临时性的工作，并在农村一小学中教过一年书。1973年进入延安大学中文系学习，其间开始文学创作。大学毕业后，任《陕西文艺》（今为《延河》）编辑。1980年发表《惊心动魄的一幕》，获得第一届全国优秀中篇小说奖。1982年发表中篇小说《人生》描写一个农村知识青年的人生追求和曲折经历，引起很大反响，获全国第二届优秀中篇小说奖，改编成同名电影后，获第八届大众电影百花奖最佳故事片奖，轰动全国。《在困难的日子里》获1982年《当代》文学中长篇小说奖，同年加入了中国作家协会。1988年完成百万字的长篇巨著《平凡的世界》，且该书未完成时即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广播。1992年11月17日上午8时20分，路遥因肝硬化腹水医治无效在西安逝世。

　　如此翔实的记述路遥的生平，其一弥补心中的缺憾，一位以他杰出的作品鼓励了许多人，更激励我在曾经的艰难岁月里，所谓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终于跨入大学的校门，终于在芸芸尘世中更加有力的行走，心底里充满的是敬佩，是爱戴。其二，无法想象的久远记忆，被他描写的平凡而切近，卑微的生命总在抗争与挣扎中彰显价值与不屈的历史，没有几个作家与他比翼。一个作家去世近二十年了，人们还在热烈地怀念他，还在谈论他的作品，这本身就是对一个作家最高的奖励。路遥的作品中那些人物及其命运，已远远超越了文学的范畴，他给一切卑微的人物以勇气与光亮，让他们知道自己能够走多远。

　　但，天妒英才，竟让他英年早在抗争与挣扎中彰显价值与不屈的历史，逝。如今，中国农村发生了更加翻天覆地的变化，但纠结的贫困、医疗、教育等等不同程度的负面现状依然存在，怎么去想象，假若作家健在，他的如椽之笔又能给我们勾勒和刻画怎样的时代云图，斯人已逝，枉自嗟叹！落英缤纷而去，我们眺望他的背影，背影愈加高大，而我们的心情，踉跄而悲切！惟愿，也一定会化作春泥，丰厚我们赖以生存的这一方圣土！

　　

　　三

　　恐怕知晓三毛与贾平凹友谊的人不在少数，而我是在读三毛作品选和三毛书信选的时候，才窥知一二的。女儿高中时代读的一本三毛作品集致于案头，没事时翻翻，总在想，孩子的行事风格是不是许多来源于自，她的力量是不是与此相关，这一翻，又将许多三毛的文字搅动在心头，有意无意间总想记录点儿什么。

　　贾平凹先生是从陕西日报刊登的孙聪的文章中得知三毛非常喜欢读他的书，捎口信要他“今后要有新书就寄我一本”，先生迅速给她写了信，并邮去四本书，寄信不久，就得知三毛去世的消息，他想三毛是再也收不到他的信了，他后悔自己的信写迟了。其实三毛是收到了他的书和信的。

　　“今年开笔的头一封信，写给您：我心极喜爱的大师。恭恭敬敬的。感谢您的这支笔，带给读者如我，许多个不睡的夜。……读您的书，内心寂寞尤甚，没有功力的人看你的书，要看走样的。……今生阅读三个人的作品在二十次以上，一位是曹雪芹，一位是张爱玲，一位是您。深深感谢……吃了止痛药才写这封信的，后天将住院开刀去了，一时里没法出远门，没法工作起码一年，有不大好的病。如果身子不那么累了，也许四五个月可以来西安，看看您……您的故乡，成了我的‘梦魅’。商州是不存在的。三毛敬上”这是节选自三毛致贾平凹信中的话，字里行间平实而尊敬，渴望而自然，但这封写于一九九一年一月一日的信，在先生收到前，就先收到了她自杀的消息。

　　后来平凹先生写了两篇文章《哭三毛》、《再哭三毛》怀念三毛，借用文中的一段话来认识和审视心中的三毛就是：三毛是死了，不死的是她的书，是她的魅力。她以她的作品和她的人生创造了一个强刺激的三毛，强刺激的三毛的自杀更丰富着一个使人永不能忘记的作家

　　三毛与路遥是同一个时代的让人仰望的作家，却以不同的方式落英而去，我想三毛是缤纷中最炫红的一朵奇葩，洒脱不羁与流浪的性格在撒哈拉沙漠书写浩瀚，生命舒展的故事从此传奇。怀念她的方式也只有文字了，如同怀念我平凡的小弟。

　　

　　四

　　霜降的这一天，是个黑色的日子，季节的这一个匾额，对于全家人来说，似乎真的属于挽幛一类的东西了！

　　不堪病痛的小弟，在上午十一点四十分左右安详的长眠于母亲的怀中，这对于一贯坚强的母亲来说是何等的摧残与打击，以泪洗面的是全家老老少少，刻骨铭心，悲痛不已的是兄弟姐妹，剜心割肉的是母亲，我悲恸的心情是十个字：断指箭穿心，折翼雁伤情！

　　我以我血荐轩辕，向天再借五百年，穷尽心力与物力，还我小弟展笑颜！

　　忘不了儿时我们在田间，在地头，在沟里，在路上嬉戏玩耍的一情一景；忘不了年幼时你撒娇的可爱模样；忘不了我们在一起度过的艰难岁月；忘不了病魔来袭时你的坚强和遗憾……泪在流手在抖，我书写的文字是滴泪的，我敲击的键盘是含悲的，我可爱的弟弟，我至亲至爱的弟弟，哥哥是多么舍不得你走，你知道吗？全家人是多么的舍不得你走，你知道吗？你年幼的孩子需要你，你知道吗？你豆蔻年华的妻子需要你，你知道吗？年迈的父母想念你，你知道吗？

　　深秋收获的玉米还摊晒在你二哥的院子里，金黄的每一颗都是哥哥的一片爱你的心，你走的这些日子里，家里一片萧然，我不敢目睹你的遗物，不敢目睹你的肖像，因了一颗舍不得你的肝肠寸断的心！但我必须坚强，必须面对这一切，你知道吗？

　　安息吧，我的小弟！未竟的一切，哥哥都会竭尽全力去做的，放心吧弟弟，一路走好！

　　落英以不同的形式与这个色彩斑斓的世界挥手再见，内心深处的告白留在了怀念或者纪念的人们心里，眺望着一份缤纷，新的希望孕育在悠远的未来！伟大的伟大者，我怀念，平凡如小弟者，我切切思念！眺望你们远去的路，心事重重，索性点燃一颗烟……

　　

  黑子草于2014－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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