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宝宝是十年前的事情,那时宝宝刚满两岁,见到我这陌生的姨外婆,还羞怯怯地把小脸儿深深埋在外婆的肩头里。
  退休后,一直想去霍林河看望二姐,更想看看十年间只闻其声未谋其面的宝宝。从夏初到夏末,宝宝天天盼望姨外婆的到来,终于在中秋节过后的第三天中午,经过一宿半天的车程,来到霍林河的二姐家。看得出姨外婆的到来,最高兴的当然非宝宝莫属了。
  宝宝拉着我的手一步也不愿离开,讲着小孩子有兴趣的事情。看看时钟快到一点了,该上学去了。
  宝宝恋恋不舍地看着我问道:
  “姨姥儿,你爱吃鱼吗?”
  为了不致使孩子扫兴,我顺口便说:
  “爱吃。”
  这时宝宝走进南居室,向外公要伍元钱。外公不解地问:
  “学校又要交什么钱?”
  宝宝含混其词地没说清楚钱的用途,只说道:
  “有用。”
  便接下外公递过的伍元钱上学去了。
  晚上放学后,宝宝没按时回家。我们很着急,二姐给宝宝的老师打电话询问,老师说:
  “已经放学有一会儿了,孩子应该到家了。”
  我和二姐穿好衣服刚要出门去找宝宝,他却背着书包小脸红红的气喘嘘嘘地回来了。他顾不得听外公外婆的训斥,也顾不得分辩解释晚回的缘由,从书包取出几袋小食品径直去了厨房。
  大约过了一刻钟的时间,宝宝端着一只小碗走到我身边。
  “姨姥,这是给你买的鱼。不是小店儿的,是在兔儿岭超市卖的,干净的,可好吃了。这碗都是鱼肉,你吃吧。鱼刺也能吃,等一会儿我就饭吃。”
  说话间宝宝把选好的鱼肉送到我手上。
  我陡然哑言,在孩子面前竟然不知该说些什么?瞬间,稚纯的亲情取走了我的轻松和惬意。我的心仿佛被童心的重量猛烈地撞击着,震撼着,不经意间宝宝展示了超然的阳光童心。我接过盛着半许鱼肉的小碗轻轻放在柜上,一把搂住宝宝紧紧的,久久的…
  在霍林河逗留的几日,偏偏天公不作美。淅淅沥沥的小雨时断时续,没能按着预期的计划一睹大露天的风采,很是遗憾。也好,这样恰好能有更多的时间和二姐唠唠家常,讲讲宝宝。
  宝宝是个非常乖巧懂事的小男孩,从小就生活在外婆身边。在平凡的岁月中,大人们虽然没有刻意地教授他如何做人。可是,亲人的美好德行却耳濡目染地影响着宝宝的健康成长。或许是父母的遗传所致,体现在宝宝身上的礼让和孝道似乎与生俱来。
  小孩子的所爱无非就两个方面罢了,一是好吃的,二是好玩儿的,而宝宝很小的时候就懂得心疼外公外婆,无论怎样喜欢吃的食物,外公外婆必须品尝为先,然后,他才能高兴地入口。
  宝宝五岁那年的中秋节,外婆做了一桌丰盛的菜肴。宝宝的目光围着餐桌转来转去,不时地了望窗外通向单元门的人行小道。外婆看出宝宝是在期盼着爸爸妈妈的回归,好一餐桌上的美味佳肴。
  外婆对宝宝说:
  “宝宝饿了,先吃吧。”
  宝宝看着外公外婆摇摇头。
  “不饿,等爸爸妈妈回来一快吃。”
  宝宝就是这样一个讨人喜欢的好孩子,一口吃的都会先想着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还有爸爸妈妈。
  宝宝稚气的童心令亲人感动,他幼小的心灵镌刻着深深的孝敬;纯净的血液流淌着浓浓的亲情。虽然他还不懂孝敬和亲情的文字内涵,可是,在家庭这人生的第一课堂上,在家长这人生的第一任老师面前,宝宝可称得上是个好学生。
  小男子汉的天性在宝宝身上尤为凸出,他酷爱刀枪剑戟之类的儿童玩具。在保障安全的基础上,外婆也会尽量满足宝宝的愿望。相对其他小朋友,宝宝的玩具数量更多些,更(平声)新更快些,而宝宝从不吝惜与小朋友分享美好,即便是最喜爱的玩具,也舍得让给小朋友玩儿。如果有谁弄坏了心爱的玩具,他也不会哭闹着责备别人。幼儿园的老师们都夸宝宝是个好孩子,外婆的同事和邻里也都喜欢宝宝这孩子。
  一天下午,同单元四楼的一个同龄小朋友来家里玩,宝宝和小伙伴玩儿的很开心。时间过得很快,不觉已近傍晚。
  小伙伴看着窗外渐暗的天色说:
  “不玩了,想上楼回家。”
  宝宝穿上鞋子就要送这小朋友回家。这时,外婆走近宝宝摸摸他的小脸笑了。
  “楼道灯光那么暗你不害怕吗?”
  宝宝疑惑地看着外婆。
  “那咋办呀,要么咱俩一起送他行吗?”
  可爱的宝宝,明明也很畏惧幽暗的楼道,可还是能够挺身相助自己的小伙伴,此举可谓仁义、仗义。说句玩笑话,似乎有点儿为朋友两肋插刀的味道。其实,宝宝自己还是个需要大人呵护关爱的孩子,可却像个小大人儿似的去无私地帮助保护别人。这是一种童稚的心胸,一种童稚的美好,宝宝这种难能可贵的品格真的让我好感动,好感动。
  晚上,宝宝躺在我身边叙说着一个个童稚而美好的故事。我静静地倾听,他绘声绘色地讲诉。讲着,讲着,他忽然像想起了什么,话题一转唐突地发问。
  “姨姥儿,你还能呆几天呢?”
  我看着宝宝期待的目光,不忍说出明天就要离开的现实。
  我轻轻地抚着他那稚气的小脸默不作声,宝宝好像在我的表情里觉察出了什么内容,泪水在眼里打转,随之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眼角流出,莹莹的,亮亮的…让我心疼,让我揪心。
  夜,我久久不能入睡,心,也久久不能平静。看着宝宝甜甜的睡像和眼角淡淡的泪痕,我的眼睛湿润了,模糊了,一种离别的忧绪由然而生,酸酸的,涩涩的…
  晨,宝宝还没醒来,我恋恋不舍地逃离了二姐家。我没有勇气面对宝宝说再见,我能想相宝宝醒来会很伤心的。其实,姨外婆更想念宝宝,更难过。
  可爱的宝宝,待到明年的中秋时节,待到明年的圆月嵌中天,姨外婆再来看你,一定。
  童心的纯净,有多纯?纯净得像虚无。
  童心的重量,有多重?数字无以量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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