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黄昏,处理好案头的工作我便急匆匆地冲出办公室。坐了一整天了,饥肠辘辘肚子里咕噜噜地演奏着交响曲呢!这才想起中午到现在连口热汤还没喝上。刚到楼下,便见天上洋洋洒洒地飘起了雪。同事小李从车窗内探出脑袋热情的招呼道:“姐,上车吧我捎你一程。” 

       “不用啦,你先走吧,我想和雪姑娘同行。”我淡然一笑冲她做了个鬼脸。怎肯轻易地放过这段与雪同行的机会呢!她可是我等了很久仰慕了很久的恋人啊。小李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眨巴着眼睛朝我诡谲一笑,摇下车窗递给我一把红色的小伞,“姐,拿着。路上慢点!”此把小伞正合我意,我愉快的接过它 ,撑起,悠悠地走在雪中。白色是雪,红色是伞,伞下急于回家的是我。此刻,我与雪儿紧密相拥已忘记了早先的饥肠辘辘,忘记了所有的烦恼与不快,甚至忘记了急于回家的迫切心情。满心满眼全是雪儿妙曼轻舞的姿容。
       也许雪懂我的心事,呼朋唤友成群结队地涌来,路灯下排山倒海的雪仙子袅袅婷婷飞舞着来到我面前,扑向了万物间。才不大一会儿,雪已在脚下积下了厚厚的一层。慢慢地撑开红色的雨伞。明亮的路灯下,一片洁白的世界里,一位手撑红伞已不再年轻的女人,不紧不慢地于雪并肩同行,这是一种怎样的画面呵!走着想着看着,心里有无限的惬意。这是大自然赋予我的不受任何约束的自由爱恋。那晚的雪特别大特别急,落在地上能听到雪碰雪的沙沙声,好像是她们的舞衣相互碰撞摩擦的声音,亦或是她们想给我这孤独的路者奉献一曲天外而来的《云水禅心》。雪还在肆无忌惮的舞着落着,飘飘扬扬浩浩荡荡的从天界而来,落在草地里,落在屋顶上,落在花丛间,落在了枯枝上,落在了小溪的怀抱里,落在河道的碧水里,落在了古柏的茎盘上,落在了金银花的花蕊里,如小猫的脚步一样轻巧而有节奏,不惊不扰却又生动不缺节奏感。只要是她能安身立命的地方就不吝啬自己的生命竭尽全力的纵身一舞。顷刻之间,田野里街道旁,只要是雪姑娘能够到达的地方皆被舞裙占据,世界倾覆在银装素裹里。雪姑娘无比了解我对她们是千般纵容万般忍耐的,在我面前丝毫没有收敛和矜持的态度,肆意的拍打我手中的小红伞,她们也想用红色装点自己的容颜,我躲在伞下任由她们在伞面上跳舞,听她们在伞面上絮絮叨叨说着耳语,她们时而浅唱时而低吟,白雪公主本就是任性的,因为爱所以才容忍。
       雪越积越厚,身后的脚印越拉越长,离家的距离也越来越短。我悄悄地移开伞,想仔细看看这些美丽的精灵是以怎样的舞姿呈现在天地间的。忽然,一阵风来挟裹着洁白的精灵疯狂地亲在了我的脸上,有几朵特别调皮的白雪公主, 趁我不注意俏皮地钻进了我的衣领 ,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对于他们过分的热情我退缩了,重新掌正了手中的小红伞,毫不留情地将她们拒之伞外,我为自己能有这种将伪爱拒之千里的勇气而感到震惊。
        咔嚓、咔嚓轻踏积雪的节奏依然不变,不知不觉间已来到自家楼下。突然,一声清脆的童声传入耳鼓:“妈妈,妈妈,快点来呀!”我三步并作两步朝楼上奔去。小女孩我是认识的才四岁,她是我邻居的孩子 ,她的姐姐是我的学生,小女孩经常跟在她姐姐后面来我家串门,所以,小女孩对我也是不抗拒的。我轻轻推开她家的门走了进去,小女孩还站在窗口,扭过头来一语不发地望我,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什么事?”我问。
        她眨巴着眼睛不说话,举起小手将食指伸进了嘴里。眼睛不停地向窗外张望。
       “到底什么事,告诉老师好不好?”
       她继续秘而不宣害羞地笑着,把肉嘟嘟的小手从嘴里拿了出来,用湿漉漉的指头指了指窗外。而窗外除了舞动的雪什么也没有。半天从嘴里憋出一个字“雪”!
       “哦”我轻唤一声。一个小女孩前不久在我的屋子里看到一张识字卡片上的雪,今天跟她在窗口不期而遇了,她的人生有了与雪的第一次相遇,她能不惊呼不好奇吗?她那声呼唤是对雪的虔诚的认知与敬畏,透过惊讶和不能置信的喜悦,她遇见了平身的第一场雪。她的明亮而干净的眼眸从自家的小窗口出发,在广袤的世界与美丽清亮的小雪花相遇了,这一刻是多么的神圣。我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牵起她的小手走向屋外……
       雪地上的小红伞被风吹着飞跑出去,小女孩咯吱咯吱地笑着追了过去,看着她在雪地里摇摇摆摆欢笑的样子,我陶醉其中了。白白嫩嫩的小手指头冻得像  小红萝卜似的,小女孩丝毫不在意,依然抓起一把雪扔向小红伞,脚上的小红皮鞋在雪地上留下了一串串快乐的脚印……。
       小女孩的妈妈站在窗口咔嚓咔嚓不停的抓拍着女儿快乐嘻戏的镜头。她一生能有几许这样无忧无虑的快乐光阴啊?下半年小女孩就要进学前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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