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兰现今像无名的野草,随意生长在河边泽地,叶子像薄荷,伞状花序,不起眼的深粉色,和城市里越来越硕大的培植花卉比较起来,几乎可以不算花卉。但很久的从前,至少是在唐以前,泽兰是君子和美人的象征,可见任何事物的荣燿和卑微都是此一时彼一时的。
说到泽兰总是一下子想到香草美人,屈原的《离骚》。屈原把草分为“香”和“恶”,以分别喻品格优良的君子和奸佞小人,香草很多,但我总以为香草原指的就是泽兰。
“沐浴兰汤”就是用泽兰的植株浸泡了沐浴,“叶微香,可煎油……亦名都粱香,可做浴汤”。“兰泽”就是用泽兰参油脂洗头,妇人用于净身同时祛除邪气。
《郑风 溱洧》就让泽兰有了最原始的意味,其中的“蕑”就是泽兰,微香,浪漫,是君子也是美人,这是在我的眼里,但从前的卫道士们就不是这样看的,他们看了此诗,甚至就以“溱洧”指淫乱。宋 陆游《避暑漫抄·群居解颐》:“ 元和初,达官与中外之亲为婚者,先已涉溱洧之讥。” 明冯梦龙《古今谭概·微词·舜禹诗》:“ 元祐中,大官有婚于中表者,已涉溱洧之嫌。” 清纪昀《阅微草堂笔记·如是我闻四》:“以其初涉溱洧 ,故旌典不及,今亦不著其氏族也。”看在谁眼里。我们还是看看有泽兰的君子美人吧:
溱与洧,方涣涣兮。士与女,方秉蕑兮。
女曰观乎?士曰既且。
且往观乎?洧之外,洵訏且乐。
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节录)
溱河和洧河,春来涨满哗哗流。
小伙子和姑娘,正拿着那泽兰在手中。
姑娘说:去游水吧。小伙说:已经游过。
那就再去看看吧,洧河对岸,宽阔又热闹。
小伙子和姑娘,他们说笑打闹,相互赠送芍药。
就是男女手拿泽兰相约相会,一起游泳,河对岸有和他们一样的青年男女,那里 “洵訏且乐”,嬉笑打闹相谈甚欢,所以又赠芍药更进情感。我看着都喜悦,没想到他们是在“溱洧”,惭愧,就是比不上人家的境界高。
这样桃色的泽兰也是好的,和君子美人一样,在我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