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皮

    “你知道吗，我再也看不见光了。”楼下的婆婆摇着身下的躺椅，苍老的声音朝我袭来。我点了点脑袋，却忽然意识到她是个瞎子。“你是个瞎子。”我的声音冷漠如寒冰，毫无感情。

    “你知道吗，人其实有两层眼皮。”说到这里，婆婆的声音不再干枯苍老，而这样一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却让我的心头一震。不知是内心的害怕还是无法忽视的不安，我转过身，想要离开这个摇着摇椅的婆婆。

    “闭眼的时候，你只闭上了人人都能闭上的的眼皮。”“有病。”我加快步伐，可那婆婆的声音却离我越来越近，像是从我身体中传出。“闭上眼的时候，你难道能忽略那些光点吗？”光点？鬼使神差的，我竟爱上了眼睛。是啊，各种颜色的光，各种形状的光，是啊，光。

    睁眼。

    包围着我的，是无边无际的黑暗。“渴望光吗？”又是那个婆婆，声音传进我的脑中。我点点头，却又突然想起她是个瞎子。“闭眼。”婆婆仿佛看到了我点头。毫无阻碍的，我瞌上了自己的眼皮。

    光河。在这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唯一闪着亮光的——流动的——光——光河。河旁，婆婆正悠哉地摇着她的摇椅。“过来吧，孩子。”

    腿脚再也不听使唤，或许这才是我内心真正的声音。我不知道，也毫无想法，只是朝着婆婆身旁的光河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在这片黑暗中，我竟丝毫没有时间概念，可站在那光河旁，我却感觉，这就是永恒，现在即永恒。毫无知觉的我，只能麻木地迈开朝向光河的双腿。

    “来吧，孩子。”婆婆站起身子，把我引向她的摇椅。“坐下吧，这光，永远都属于你了。”我坐上摇椅，刹那间，婆婆与光无影无踪，整片世界又只剩下我与黑暗。我想站起身，可发现自己已经老得站不起来，只能不停的摇动着身下的摇椅。

    “你知道吗？我再也看不见光了。”我苍老的声音从干枯的身体中飘出，伴随我的，还有摇椅摇动的声音。

    脑海中，我看到个孩子，点了点她的脑袋。“你是个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