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指着对面那幢楼,摇了摇我的同桌,想让她看看那靠在窗边的男人。

  学校的后面是个小区,隔着操场,可以从教学楼看到小区里某幢楼的窗户。

  “别动。”同桌扭了扭她趴在桌上的身子,过大的校服使她的动作变得笨拙,像只超重的猩猩。

  我一直盯着那靠在窗边的男人,说是男人,其实我并不能分清他的性别,我什么都看不清,只能看到个靠在窗边的模糊的人影,说是人影,其实勉强。

  一阵风刮过,吹起了教室的窗帘,飘动的窗帘使室内的光线忽明忽暗,窗边的同学起身,关上了窗户,拉紧了窗帘。

  我失望的收回视线,那个男人的身影却在我眼前挥之不去,他靠着窗,顶着一张模糊不清的脸。

  看了看还在睡觉的同桌,我转过头,望向黑板,百无聊赖。

  仿佛过了一生,又仿佛只有一秒,下课铃响了,沉睡的同桌不知何时清醒,正兴致冲冲地把我拉出教室,“体育课!”她说。

  一到操场,我的眼神便被那窗边的男人吸引。他在干什么?会不会像我望着他一般地也看着我呢?

  “你在干嘛?”同桌问我。我伸手指了指那个靠在窗边的男人,他到底在第几层呢?为什么在教室里我可以平视他,现在却要仰视呢?

  “什么都没有啊。”同桌说。

  “什么都没有?”我疑惑,视线却并没有离开那个男人。

  “有病吧,神经。”同桌嘟哝道,走到了别人的身旁。

  “一、二、三、一、二、三、一……到底在第几层?”

  我的低语被她们听到,耳边充斥着她们尖锐的笑声,猩猩的笑声是这样吗?我不禁疑惑道,眼神却从未离开那个窗边的男人。

  我看了多久?一节课?一天?一个月?一年?还是一辈子?我望着他的头发从短到长又到短,看着他的衣服从新变旧又变新。我从年轻望到年迈,从生看到死,他丝毫无动摇。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体育课都下课了,你到底在看什么?”同桌的声音仿佛与我千里之远。体育课才结束?我疑惑,但已经疲于疑惑。

  男人突然不见了,我一惊,仿佛从梦中惊醒。上课铃声响起,我不顾同学与老师异样的眼神,三两步冲到窗边,眼神锁定曾被男人靠着的窗。

  平视的视线不知从何时变成俯视。我,靠着窗,盯着窗户痴痴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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