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此情无计可消除

  霜如泪最近在江湖很有名。有名,并不一定是完胜,有时,败得越多,也可以上江湖排行榜。

  霜如泪好像就是这样人。半年来,她挑战了很多的名人。比如说吧,跟一剑行天下的“左拾遗”比剑,十招没到,她就败了下来。她摸了摸全身上下十几个伤口,向左大侠拱了拱手,没事似的,走了。

  再比如说吧,她跟“御膳房第一帅”穆凌风比棍,更惨,八招没到,她就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没过几分钟,她又像没事人似的,走了。

  与”一词销魂”鸿雁战,败。与“百戏入梦”志琦战,败。与“喜笑皆关情”哭之笑之战,还是败,败,败。败了多少次,连她自已也不清楚了。到了最后,剑没剑招,棍没棍法,只是一味的死缠烂打,败得只有一个字:惨!

  江湖包打听“穿越书生”说:霜如泪要么是疯了,要么就是失心疯了。总之,是疯狂加疯癫了。

  只是,如此的不要命,人还会在吗?


  二、牛肉面

  通常一个人能吃面,就说明那个人还健在。

  霜如泪在吃面,吃的还是“天生一碗面”的牛肉面,全九江最好的面。

  她吃得很认真,很仔细,好像全天下的事,都没有面前的这一碗,重要。仿佛那面,是她的朋友,最好的朋友,无话不谈的朋友。

  直到那一个人,一拐一拐地拖着步子,走了进来。

  那个人也没什么特别,就是脸部有一点点挪位。眼吊了,鼻塌了,脸唇歪了。就是这么一点点的错位,让这个人,在白天看见了,也很恐怖。

  霜如泪并没有哆嗦,反而轻轻地问了一句:“来了”?

  “嗯”,那人的声音很短,很轻,脸上更没有一丝的表情,“那人快中计了,不过,你还能坚持下去吗”?

  “能”,霜如泪的话,也不多,能表达完意思,她就不愿意多说。

  “那么,继续再败半年吧,你的机会,或许,就来了”,那人一说完,喊了一句,“来碗阳春面”,就不再言语。


  三、最后一局

  通常赌场有两种人。一种是赢钱的人,赢了一堆大洋,不走,那就是一条狗。还有一种,就是输钱的人,只要赌局不散,这号人物,总想在最后一局,翻本。

  但朱八爷偏偏是一个例外。朱八爷例外,那是因为他在九江,是一个很吃得开的人。

  吃得开,在街面上,有很多种说法。比如说吧,在烟馆抽烟,可以免费烧烟泡。上怡红楼点姑娘,可以免费住宿。上会仙楼吃满汉大餐,也可以和官员一样,写白条,免费赊账。在九江这个大码头,没人敢得罪朱八爷,朱八爷所干的营生,说出来能吓破天,他所干的营生,竟是令九江人闻风丧胆的地下拳庄。

  朱八爷本身是个很和蔼的人,圆圆的肚子,胖胖的脸,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像一个可亲的大肚罗汉。如果你那么认为,那就大错而特错了,因为,朱八爷有很多的“拳头”。他养的那群地下拳士,就是他随时可以出击的“拳头”。

  朱八爷现在就在“手手清”赌场,赌钱。赌钱的人,就两个,桌子这一边,是朱八爷,另一边,不是别人,居然是越败越战的霜如泪。

  朱八爷现在很不例外了。他的汗在流,手也在哆嗦,桌面上的筹码,更越来越少。而对面霜如泪的牌,永远都那么好,筹码堆得像小山一样。

  朱八爷输红了眼:“死三八,别狂,剩下的钱,再加上我的拳庄,跟你赌一把。”

  霜如泪很平静:“八爷,你桌面还有一千两,你的拳庄,我已经托银河最资深的评估师‘月楼大师’核过了价格,最多不超过八千两,我吃点亏,给你算一万两吧,八爷,你觉得合理吗?”

  这样的算法,让人根本没法拒绝,就算是朱八爷,也觉得公平得不能再公平了。

  朱八爷嚷道:“扯什么经经,开牌”。

  霜如泪瞟了一眼朱八爷,依旧不慢不急:“慢,骨头叔,请左大侠、穆大侠他们过来。”

  那个吃阳春面的人,不知什么时侯,竟鬼影般闪了进来。

  朱八爷脸上的肥肉,抖了一抖,惊问,“你是”?

  朱八爷是老江湖,他自信这一小小的抖动,他完全可以控制得很完美。他只是用眼睛的余光,瞟了一眼紧跟他的一个“拳头”。

  骨头的话,还是很少,“嗯,是我。霜小姐,我马上去办”,说完,人影就不见了。

  桌面前,一时间,聚了不少的人。九江台面上的江湖大佬,基本上都来了。

  “八爷”,霜如泪轻声细语地说,“朱八爷以拳庄和桌上筹码,折合为一万两。以一万两为一局,与我再赌一场,请诸位英雄做个见证”。

  公平的牌局,似乎人人都乐意顺水推舟。

  “我朱八爷,也是道上混的,愿赌服输,发牌”,霜如泪雷打不动的平静,令朱八爷莫名地感动烦燥。

  “好,发牌”,霜如泪说。

  牌漂亮而优美地发在了两人的面前。无声无息,像一把随时都可以刺向对方的剑。

  朱八爷的眼睛一亮,这是他几十把中最好的一把,一对五,十点。正当朱八爷准备亮牌,霜如泪忽然冒了一句,“八爷,还敢再赌大一点吗”?

  朱八爷的眼睛更亮了,“赌什么”?

  “赌命。”

  “八爷我的命,就值这区区的一万两银子吗?”

  “不,四万两筹码,加上我的命。”

  朱八爷开始笑了.他没法不笑。他手上的牌,对他而言,简直是有如神助,除非,除非对方是一对十,否则,他可以全部翻本,甚至,还可以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的小娘们,甚至……

  和一个赌徒讲道理,还不如同一头猪唱“天篷有情娥无情”呢,更何况,他是朱八爷,九江码头上有名的主,不敢和一小娘们玩命,那才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九江的英雄辈,都在此,他朱八爷,仙人板板的,丢不起那张肉脸。

  这就是赌徒,这就是江湖,疯狂而不可理喻。

  “死婆娘,认命吧”,朱八爷甩出了一对五,一阵狂笑。

  “朱八爷,看谁要谁的命”,霜如泪手一抖,牌面,竟是不可思议的一对十。

  朱八爷像一堆死肉似的,瘫在了牌桌上。

  霜如泪轻轻地叹了一句,“你走吧,我不杀你”。


  四、解密

  朱八爷与霜如泪的生死一战,《银河快报》名记“路人丁”对此进行了专访。

  “霜如泪,是你的本名吗?”

  “不,本名剑叶,剑气如霜,叶落似泪。”

  “朱八爷与你有仇吗?”

  “有,我的父亲与爱人,都死在朱八爷手里。他们都是朱八爷的拳士。父亲老了,朱八爷认为没用了,指使手下,借打拳之机,活活打死。爱人不服,寻机报仇,也被活活打死。”

  “你找江湖名人斗拳,是不是有其它原因?”

  “是的。名人要面子,输不起。我不要面子,我要他们的钱。有钱,才有可能做这最后一局。”

  “是不是还有其它的附加条件?”

  “当然有。条件很简单,就是让他们在最后一局,出场当见证人,朱八爷有很多的‘拳头’,要靠他们来压制‘拳头’。”

  “骨头是什么人?”

  “他也是朱八爷的拳士,但,同时,他也是我父亲一生最好的朋友,一个正直的人。”

  “一对十胜一对五,是运气,还是精心设计的安排?”

  “机会总是给有准备的人。正好,那个发牌的,也是曾经胜过我的江湖名人。”

  “为什么不杀朱八爷?”

  “没有了钱与拳馆的朱八爷,就真正是一头猪了。他的‘拳头’,会收拾他的。”

  后来,有人说,剑叶接手了朱八爷的拳馆,进行了改造,成为银河总坛之下的庐山香堂。也有人说,她越战越败,越败越战,超越胜负,最终成为新一代的独孤求败,武林最红的江湖偶像。更有人说,他与江湖第一帅手牵着手,飞奔于群山之巅,在痛玩户外“山高我为峰”的游戏呢……

  真假真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生活,每天都是新的,温暖的。我突然想及了“月楼大师”的一句话:小剑叶,加油。这,也是新的,也是温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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