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回家,母亲念叨着:村里的张大妈死了,一个娘可以养大四个儿子三个闺女,七个儿女却没有愿意为一个老娘送终。这成了什么世道啦!

  张大妈是我们家在小村的老邻居了,一辈子勤俭持家在小村有口皆碑。张大爷是个老实巴交的手艺人,他的竹编手艺在小村没有人能盖过他的。早晚农事收工间隙或者冬季农闲时,张大爷手中的那把篾刀从来就没有消停过。一到赶集的日子,张大爷就挑着各种竹编去赶集,有篮子、蒸笼、晒匾、鸡笼……在我童年的记忆里,他们家的家底在小村算是比较殷实的。

  七十年代初,当时已有七个月身孕的张大妈为响应国家计划生育号召,是小村第一个自告奋勇要求做“引产”手术的妇女。不料,这个儿子命大,堕胎药物没能让他致命,却留下了终身智障的残疾。张大妈只好抱着愣儿子回家,肠子都悔青了,从此,这个愣儿子成了张大妈的心头肉、手中宝。

  十年前,张大爷过世了。七个子女为分家产大打出手,理由就是一个,张大妈分配不公,偏袒了最小的愣儿子。

  转眼愣儿子已经四十出头了,张大妈也到了耄耋之年,母子俩一直相依为命,其他子女从不过问他们的生活。村里要把他们送进乡镇的养老院,张大妈说什么也不同意,两行清泪从爬满皱纹的脸颊滑落下来:愣儿子是我造的孽,我不会拖累任何人。

  大寒那天,张大妈患急性心肌梗塞走了,其他子女都不在,只有那最小的愣儿子在跟前干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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