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4月的一个清晨,N市姚江森林公园里,有两个女学生在打羽毛球。那天有雾,晨雾中,锻炼的人都显得影影绰绰。就在这时,一声惊叫,撕破了晨的静谧。惊叫声正发自那两个女学生中的一位。那个女学生原本要去捡一只被打进树林子去的羽毛球,到她蹲下身时,先看见两只血色的高跟皮鞋,接着看见两条白晰修长的腿,但当她的眼光再往前延伸时,她吃惊了。因为她看见了一张生动鲜红的嘴唇,怪异地镶嵌在一张死人惨白的脸上。
她惊叫着逃出了树林子。
不久,警车风驰电掣而来。为头的叫陈德刚。在他的指挥下,现场勘查立即有条不紊地展开。尸体旁边,有二行清晰的脚印,一前一后,是从树林深处延伸过来的。那显然是追逐奔跑留下的痕迹,但奇怪的是在后面追逐的竟是那位死者。顺着这二行足迹的源头查看,终于在树林深处找到了搏斗过的现场,那里有折断的树枝,碾压过的草地,都说明在这里进行过激烈的搏斗。尸体脖子上的指印,可能是在这里边留下的,或许凶手并没有将她掐死,否则她怎么还能爪起来追凶手呢勘?查完场地,法医开始检视仰躺在地上的女尸。女尸上着淡黄色丝织衬衫,下着米色长裙,披肩长发散乱在地上;脸上还留有痛苦的表情。女尸喉部两侧有明显的指痕,指痕间相对较宽,如果指痕是凶手留下的,那么这个凶手一定有双宽大的手。检视进一步朝女尸衣物遮盖的部份进展。死者那条纯白的高级内裤穿反了,这有可能是性交后匆忙中穿反的,也可能是凶手胡乱将它套上的。除掉内裤后,发现死者的外阴部,还粘有男人的精液。如果内裤是本人错穿反的,是性交后将它掐死的;如果是别人胡乱套上的,则有可能是在性交中就将它掐死了。但尸体附近没有留下搏斗过痕迹,所以性交后被掐死可能性交较大。但奇怪的是被掐死后,怎么还能爬起来追凶手呢?场勘查结束后尸体被运进了N市公安局解剖室。由技术处的人再作进一步检验。解剖鉴定报告很快出来了。检查结果证明了死者是因颈部受压,呼吸停止导致心脏麻痹而死亡。死者的阴道内还存有精液。对精液化验后得出,和死者临死前发生性行为的男子,为0型血。死者的腹腔内,怀有二个月的身孕。死亡时间大约在1999年4月14日下午7时至9时这一段时间里。
根据上述情况进行推理,死者是被人奸污后掐死的。但奸污后为什么要将她掐死呢?是死者的孰人?唯恐对方告发?或者是为了摆脱累赘?死者身上没有发现任何证件。为此,技术人员扒开她的眼皮,施以化装,凭着摄影师高招的技术,居然拍下了一张几近生容的照片,连夜送进报社去,第二天,《N日报》的报屁股上,就刊出了一只配有照片的认尸启事。中午时分就有N市博爱时装表现队的队长范翠姑,打来了认尸电话。不久她蹬着自行车来了。在陈德刚的陪同下,她走进了停尸间。尸布一经揭掉,她阔大的嘴巴顿时张得又圆又大。很显然,躺在她面前的,正是她队里的模特儿姚美珍。
范翠姑在尸体前默哀良久,泪如泉涌。最后是在陈德刚的搀扶下,走出了停尸间。范翠姑45岁左右,有一张非常慈善的脸庞。但现在她却显示出一副苦相,还不时用手绢擦掉一串串泪水。待她神情稍稍稳定之后,陈德刚提出了他的问题。
“她是你们队里的?叫什么名字?”范翠姑还在抽泣。“她叫姚美珍。”
姚美珍!担任纪录的青年刑警王天芳猛然抬起头来:
“是不是去年我市模特大赛上,获得季军的那个姚美珍?”不料这一问,又引出了范翠兰姑大串大串的泪水。
“是的,她原本有很好的前程,现在却去了黄泉路……”她呜呜咽咽的说。“出事前有特别的兆头吗?”陈德刚问。
范翠姑摇摇头,“昨天下午她还在蓬莱大酒店演出呢!”“你能介绍介绍她具体的情况吗?”
她用手绢抹抹已经哭红了的眼睛,点点头。"姚美珍来自农村,高中毕业后未能继续升学,开始进城打工。起先在一家酒店当服务员。在酒店打工期间,她结识了一名叫范家杰的出租车司机。范家杰是我的远房侄子,所以是在他的怂恿下,她才开始学习时装表演的。凭着她修长苗条的身材和顽强拼搏的精神,很快便在时装表演界崭露头角。去年春,在我市举办的全国模特大赛中,她夺得了季军。此后,她成了忙人。盛情邀请她参加各种活动的请束,如雪花飞:接拍广告,签署片约……她的事业才刚刚开始。“她又开始抽抽嗒嗒起来。
“出事前真的没有什么特别的兆头吗?譬如神情是否异常,有什么朋友找过她等等。”范翠姑想了想还是摇摇头。“范家杰是不是她的男朋友?“她俩好过,以后分手了.“什么原因分手的?”
“姚美珍已经有了名气,有了身价:而范家杰还只是一个出租汽车司机。两人怎么能够相配呢?”“他不是有思于她吗?”
“是的!但爱情和恩情总还是有区别的。”“姚美珍有没有新的男友?"“我不太清楚。”
“范家杰最近有没有找过姚美珍?”
“他还是三日二头来找她。他一直喜欢着她。他常常在她下班时,把出租车候在她单位门口,说是要送她回家。但姚美珍总是拒绝乘他的车,宁愿去搭乘公共汽车。
“姚美珍是不是有负于范家杰?”
“姚美珍确实欠他的情,但他俩怎么能相配呢!”
姚美珍很可能死于情杀。如果是情杀的话,范家杰就有很大嫌疑。陈德刚决定对范家杰进行调查。范家杰30左右年纪,中等偏上个子,一张脸又黑又粗;和姚美珍白嫩姣美的脸蛋相比,确实很不相配。当他在陈德刚和王天芳面前落座时显得局促不安。
陈德刚凝神观察他片刻之后,提出了他的问题。“姚美珍死了!你知道吗?”范家杰的显得更加不安了。“不……”“不知道?”
“不不不!昨天我从《N日报》看到认尸启事后,我猜测到的……”“你怎么不到公安局来认领?”
“我有什么资格来认领?”他似乎显得有点泄气“我一不是她的亲属,二不是她的男友,我有什么资格?”他的脸上现出一副沮丧之相。
“你不是姚美珍的男朋友?”
“她仅仅把我当作她的肩膀,或者是跳板。”
“既然你已猜测到会是她,你应该到公安局来指证一下。协助公安机关破案,是每一个公民应尽的义务。”说到这里,陈德刚突然提高了嗓子“9月14日傍晚7时至9时这一段时间内,你在什么地方?”范家杰的脸上顿露惶恐之色,但很快便镇静下来,回答也很干脆,“我是在出车送客。”
“你能报一报在这一段时间内运行的路线吗?”
范家杰歪着头思索了好半天,终于报出了来回三趟的运行路线。
陈德刚和王天芳对对范家杰所报的运行线路进行了调查,发现和实情不符。因为在这一段时间内,在这几条运行路线上,他同行的哥们并未见到他的人影。而引起陈德刚注意的是范家杰的0型血,同遗留在尸体阴道内精液的人的血型完全一一致;而且范家杰较大的手型同尸体颈上留下的指印基本吻合。但不可思议的是,第二次传审范家杰时,他的脸上少了惶恐之色,却多了镇定和自信。陈德刚重新提出了前一次提出过的问题:
“9月14日傍晚7时至9时这一段时间内你在什么地方?”
这一次范家杰没有象前一次那样装模作样的思索好半天,而是立即作出反应。“我去了姚江森林公园。”他语气坚决,显出一副胸有成竹样子。
陈德刚和王天芳不免对视了一眼。“干什么样去了?说出起因后果来。”“我带她去了姚江公园幽会。并在幽会时,和她发生了性行为。”“她是怎么死的?”
“怎么死我不知道。我和她发生关系后,她说我俩的事到此结束。以后她就不再理我了。”“她是心甘情愿的同你去姚江公园幽会吗?”
范家杰略现出一种惶惑。他调整一下自己的情绪,依然沉着说“9月14日下午,我知道她在开元酒家演出。于是在4时30分时,我就把车停在酒家门口一处较隐蔽的地方。为使她认不出我,我套上假发,戴上墨镜。这时候,酒家门口已聚焦了一大群导热心的观众。当姚美珍出现在酒家门口时。这批狂热的追星族立即蜂拥而上围住了姚美珍,并纷纷掏出笔和笔记本,请她签字留念。我坐在驾驶室里,紧盯着姚美珍。可以看出,她已经很疲劳了,但她还是振作精神,为一个个观众签名留念。当观众散去时,我把车缓缓地开过去。她一见出租车,就对我招了手。
“‘去鼓楼。’她吩咐道。我知道她是要回家。她在鼓楼附近租了一套房子。我去过那里。
我不动声色,将车征直驰往姚江公园。因为那里有几个地方非常隐蔽,可以做我想做的事情。她上车后,就掏出小镜子,对镜涂口红。这时我想,马上就到家了,还化妆干嘛?莫非还有人在等他?当她补好妆抬起头时顿时吃惊了。
“‘车子往哪开呀?’
“我并不回答,只是加快了车速。她的声音顿时高了八度:“‘我没有同你说过吗,我要去鼓楼?’
“这时候车子已驰出了市区的繁华地段。于是我除去假发墨镜,对她呲牙一笑。“‘你想干什么?’她显然大吃一惊。C“‘别害怕,我只想同你叙叙旧。’
“她的脸上立刻露出了嘲笑,‘我怕你?我干嘛怕你?你太不自量了!我能嫁一个汽车夫吗?-你在我面前没有调整好你的位置。这就是我疏远你的一个原因
“听听!这算什么话。这一年的模特儿生活,把她变成什么样子了?她原是一个多么清纯朴素的姑娘呀!既然她已经变成了这样,我也不想尊重她了,也没有必要尊重她了。我改变了初衷。我把车子驰进公园的一个角落处。
“那个角落,一边傍山,一边临海。茂密倒挂的垂柳,遮掩了四周的视线,地上芳草稠密,是恋人幽会最理想的场所。我停妥车子,打开车门,想把她拉到草地上去,但她却赖在车上不下来。
“‘下去干什么?’她望望窗外,脸上立刻浮现出几分调侃,似乎她已猜到了我的意图。
“正是太阳落山的时候,天际晚霞把林子染得发红,空气里树叶的芬芳和身边那个女人的温馨的气息交融流淌,我情不自禁的把姚美珍揽进了怀里。
“姚美珍倒并不怎么推拒,只是略微作了一些推拒的姿态,就很快象当时在她租赁的小房间内那样,一任我抚摸亲吻。隋着感情温度的逐渐升高,我的呼吸逐渐粗重起来,一种原始的蒙蒙胧胧的意识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不不’!她伸出两臂要想反抗,但她的语气并不坚决;两条胳膊也软弱无力。而最关键的是,她的神情中有一种内疚的感觉,她确是欠我太多了。所以我并没有化多大劲就达到了目的。完事后她还微微喘息了好一回。但当她喘息稍停时却突然拉下了脸庞。
“‘你欺侮了我,一一你不再是的朋友了了。我俩的事到此结束。’说完她就不再理我了。她匆匆穿上我丢给她的那条内裤,然后背上包,跳下了我的车子。
“‘你下来干嘛?我送你回去呀!’我感到内疚,想拦住她。然而她一个巴掌打了过来,‘谁愿意乘你的破车!’她愤愤说。
“我只好让开道,看着她朝林间小道走去。这时夜幕开始降临,见她孤身一人行走在这么偏僻的地方,我有点不放心。我悄悄跟在她后面走了一段路,当我发现她是朝着公园的西南角走时,我放心了,因为那里出口处有出租车,我再跟下去也是白搭,于是我独自驾车回来了
“你过去没有和姚美珍发生过性关系?”“绝对没有,我一直很尊重她。”“但她的肚子里怀有二个月的身孕。”“她怀孕了?”范家杰显得很吃惊“她怀的不是你的孩子?”
“绝对不是。”他显得相当痛苦“那是谁的孩子?”
他皱着眉,久久没有出声。黯然神伤的眼睛死死盯着一个角落,许久以后,当她抬起头时,两只眼窝已畜满了泪水。
“会不会是崔定祺的,博爱集团的那位总裁。我好几次看见崔定祺亲自驾驶的那辆奔驰车里,坐着姚美珍。
经过一系列的鉴定后确认,姚美珍肚子里的胎儿确不是范家杰的。但仅根据这一点还不能排除对范家杰的嫌疑。首先,他有杀人动机,眼见自己心爱的姑娘被人夺走了,一个血性男子很可能会走极端:,他有在作案现场的有力证据。尸体内的精液,林中草地的车辙:尸体脖胫上的指印,无不一和范家杰挂上号。但陈德刚却没有逮捕范家杰。直觉告诉他凶手不是范家杰。那么凶手是谁呢?这时,博爱集团总裁崔定祺的形象浮上了陈德刚的脑海。这个驾着奔驰,财大气粗的老总和姚美珍会有什么瓜葛呢?姚美珍腹中的胎儿会不会是他的呢?几经分析和探讨后,陈德刚认为有必要对崔定棋进行调查。但崔定祺非同寻常,他是N市重点企业博爱集团公司的老总,而博爱集团公司又是N市的利税大户:他又是N市的人大代表,N市王副市长的妹夫。倘要对他立案,需经市里批准,市里能批准吗?所以要对崔定祺动手,切不可直来直去,一开始只能悄悄的干。经过几天暗访,陈德刚很快掌握了以下情况。崔定祺四十不到年纪,1。78米个子:西装革履,魁梧挺拔,显得风度翩翩。更使他得意的是博爱集团扶摇直上的辉煌业绩。但在生活上他却并不如意。他有一位妻子,就是N市王副市长的妹妹,样子倒还过得去。脾气却相当暴躁,常常为一点芝麻绿豆的小事,而屡发脾气。崔定祺却不敢对她有半句怨言:更不敢有离婚之类的非分之想。崔定祺事业上如此成功,多仰仗这位哥哥。但这并不妨碍她背地里窃香偷玉。
9月14日晚,他原有一个饭局,招待上海一家大公司的业务经理,。但正当他准备赴宴时,他接了一个电话。听完电话后,他即时变了卦。他临时叫来了业务经理,告诉他说他有急事要去处理,陪客的事,就有业务经理代劳了。他交待完这些后,便亲自驾驶着小车匆匆离开了。这是陈德刚从博爱公司调查来的线索。
那个电话是不是姚美珍打来的?他是不是去了姚江森林公园?
对崔定祺调查中,陈德刚愈来愈觉得他有作案嫌疑。为此,陈德刚作了大量的准备工作后,决定以调查博爱时装队的名义,走访崔定祺。
崔定祺脸如满月,两眸如星,鼻翼开阔丰满,下腭有楞有角;特别引起陈德刚注意的是崔定祺有一双宽大厚实的手,这使他想起了尸体脖子上的指印。当他在自己豪华的办公室内接待陈德刚和王天芳时,白晰的脸上很是自信。陈德刚的开场白却很分量。
“你一定知道姚美珍的死讯,经过调查,我们确认,姚美珍是被人谋杀的。经过调查,我们知道,你同姚姚美珍是老乡,她在博爱时装队时,受到过你多方关照。她的成名,有你的功劳。现在她被人谋杀了,我们希望你能提供一些有价值的线索,以便我们的能够尽快破案;我们更希望你能够提供9月14日下午7时至9时这一段时间内,你不在案发现场的有力证据。以便排除对你的嫌疑。”
崔定祺骤然变色。宽大厚实的手一时竟无所适从,他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拿起打火机想点烟。然而却发现那支烟还夹在他的手指里,于是又慌忙把烟塞入嘴巴里。一口烟下肚后,他的情绪稍稍稳定了一些。低着头思索了好一回,突然,他一扫脸上的乌云和阴霾,变得相当果断。
“7时至8时因私事出去了一趟。8时至9时在家里。”“因为什么事?去了什么地方?”
“对不起,这是我的隐私。”崔定祺的脸上现出一种挑战的神情。
“你当然有你的隐私权。如果你执意要保护你的隐私权而不配合我们对姚案的侦破工作,我提醒你,你很可能成为嫌疑犯而被我们拘留。”
崔定祺笑了。“我是这么好拘留的吗?就凭我没有提供不在案发现场的证据?但为了配合你们的破案工作,我还是可以说出我那一小时去了什么地方,如果你们能够为我的隐私保密的话!”
“为证人保密,这是我们的纪律。--你放心。”
崔定祺目光炯炯地注视了陈德刚好一回,舒了一口气。然后把两手搭在肚子上,眼睛定定地盯着一个角落,开始了他的叙述。
“不错,我和姚美珍是同乡人。她是奉岙乡姚家村人而我是奉岙乡崔家村人。两个村只隔了一条河。我读小学时,放学回家,推开窗户,便可看见一个小姑娘在河对岸戏水。时间一长,小姑娘活泼可爱的形象便在我的脑海里生了根。
“1998年我们公司组建时装表现队。成立那天,我去讲了话,在隋后进行的时装表现中,我发现其中一个姑娘的样子很象姚家村戏水的那位小姑娘。我当即问一旁的范翠姑,知道她叫姚美珍,老家在奉岙乡姚家村。看来她很可能就是那个戏水的小姑娘。
“表现结束后,我把她叫到身边,一问果然是她。当她知道我就是崔家村的崔定祺时,她拍着手叫起来‘噢,你就是崔家村的定祺哥啊?’
“不知为什么,我对这位姑娘格外青睐,而她对我这位老乡也格外尊重。休息天,她常到我家来串门,时间长了,我俩心中都有一种异样的感情在涌动。”他抬起头来,样子有点羞涩地看着陈德刚,“我想,你们一定已经知道,我的那位妻子同我合不来,但她是王副市长的胞妹,我能将她怎么样呢?……”
“姚美珍的腹中已有二个月身孕,你知道吗?”“她告诉过我。”“是你的?"
他沉默了一会,然后点点头。“你怎么处置腹中的婴儿?”“当然只有打掉它。”“她同意吗?”
崔定祺埋着头久久没有发出声来。一支烟的功夫后,他似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抬起头来,说“你们有理由怀疑我,因为我有杀人动机。打姚美珍怀孕后,她一直要求我同妻子离婚同她结婚:并希望能够生下这个孩子。而我怎么能同妻子离婚呢?我不是不想同她离,只是时间未到:也不是不想同姚美珍结婚,也只是觉得时间未到。然而她却是年少气盛,认为有什么了不起,大不了你不当那个总裁,你有技术,你可以去做技术工作,如果一时找不到工作也没有关系,我可以养活你。这怎么行呢?为此,我同她闹得不可开交。在她出事前,她有一个多星期没有来找我了。也就在9月14日6时半光景,她给我打了一个电话,告诉我她在姚江公园,西南角出口处,要我驾车去接她。我接到电话后,以为事情有了转机,便匆匆从我的保险柜里拿了事先准备好的一万元钱。我在姚江公园西南角出口处找到了她。这时,夜幕已垂,华灯初上。借着路灯,我见她云鬓稍乱,脸有愠色。我吃了一惊。
“‘怎么了?没有事吧?“她淡淡地摇摇头。
“‘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
“她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这时夜幕已经降下。天上群星开始闪烁。夜色中的森林公园,苍茫朦胧中,透出一种神秘的氛围。我整日缠身杂务,乍然间来到这种去处,顿时有一种解脱的感觉。我不禁在林中的小径上,信步漫游起来,并逐渐向树林深处走去。不久我同她来到了江边,在一张露天石椅上坐下来。这时,她的脸上已是雨后的天空,露出了几分喜色。看到她心情好转,我想解决我的问题了。
“‘我想你一定想妥了吧?“‘什么想妥了?
“‘打胎和出国留学的事。’我已为她在法国联系了一所大学,让她去学习服装设计。D“‘然而她依然坚持她的观点.0
“‘我要生下我的孩子。她的口气异常坚定,一点儿没有通融的余地.0“我有点急了‘你怎么这样不明事理?这样我俩都得完蛋。0
“大不了我依然回临江餐厅去当服务员。你也可以去搞你的技术工作。-天不会塌下来。“我不免生气,想不到如此一个招人喜欢的姑娘,竟然如此执拗。我有点恼了,板起了脸庞。
“你有很好的前程,干嘛要去餐厅当服务员?你理该去法国进修时装设计,回国后成为一名时装设计师。而我-你该替我想想,怎么可以放弃眼前的一切呢?’
“‘你不能放弃你的那位妻子?她还是盯着这个问题不放。
“我无奈的摇摇头,再一次谆谆告诉她,‘目前还不能,我们需要时间。’“‘他怎么办?"她指了指肚子。
“‘我不是对你说过了吗?--打掉他。”这时我不由分说,从我的公文包里,摸出一叠捆扎好的一万元钱,把它塞进她隋身携带的坤包里。‘这是你打胎和将息的钱。待你养好身体,我即刻送你到法国去。’
“她有好一会没说话。我知道她心有所动,于是赶紧做她工作,‘爹妈养大你也不容易,有时也应该为爹妈想想。光宗耀祖谈不上,但启码也得为爹妈争口气。凭长相吃青春钣能有几时。得学会一种手艺,一种技术。要凭自己本领吃饭。
“去法国进修服装设计要几年?““得4、5年吧!”
“‘要这么长时间?我走了你会不会又去找别的女人?’
“我生气了,以教训的口吻说‘你怎么可以这样随便怀疑一个人?你怎么这样不尊重我?还说我是你哥!既然我是你哥,你得听我的。’
“不料我的这句话惹怒了她。‘我干嘛要听你的?你不是我哥,你是一个男人,一个玩弄我的男人!搞大了我的肚子,又想甩掉我,假仁假义的。-你给我滚。’
“她就爱闹脾气。她闹起脾气来,确实让人受不了。我决定走人,待她脾气好时再说。但刚走出几步我又折了回去,我不放心孤零零一人把她扔在这里,我粗暴地把她从椅子上拉起来,拖着她就走。
“‘跟我回去!’
“她不吃我这一套,用力把我摔开了。“‘我不要你假仁假义,我自己会回去。’“我盯着她看了好一回,只得独自悻悻走了。“她身边有一只包?”“是的。”
“一只什么样子的包?”
“黑颜色的形如鸡心的做工精巧的挎肩小包。”
“包里有一万元钱?"
“是的!都是一百元票面的。”
“你将一万元钱给她时,附近有没有人?”“不曾发现。”
但现场勘查时,除了二行清晰的足迹和树林深处搏斗过的现场,并没有发现这只包。显然是崔定祺离开时,半途杀出个程效金,劫持了她手中的那只包。姚美珍自然不让,于是发生了争斗,最后被打劫的给扼死了。或许根本就没有打劫的,只是崔定祺编的一只动人的故事。
崔定祺显然有迫切的摆脱姚美珍的愿望,有明确的杀人动机,有在作案现场的有力证据:而且姚美珍脖子上的指痕,同崔定祺的的那双大手也能对上号。但陈德刚还是觉得有必要查一查那只包。
那只包哪里去了?是不是真有个劫持者?那么这个劫持者是谁呢?很可能是个整日无所时事的混混儿,乍然见到那一万元钱,怎么能不动心呢?姚江森林公园是N市著名的鸳鸯公园。青年男女,谈情说爱,往往就去那个地方。由于地处偏僻,环境荫蔽,对那些居住条件差的恋爱男女,确是一个好去处。他们往往就到那里去偷食禁果。但那里也成了暗娼活动的场所,那些最低档的妓女,也到那里去卖淫。这也成了那些混混儿活动的场所。他们往往事先潜伏在某处荫蔽地方,单等恋爱的青年男女有不轨行为:一是看西洋镜,二是假冒治安联防人员跳出去敲竹杠。
姚美珍碰到的是不是这一类的人?如果是这一类的人的话,要抓住他们也不难,因为这一类人在当地派出所里都有案可查。有的人甚至是二进宫三进宫了。陈德刚决定去当地派出所,找一找这个程效金。姚江森林公园属于南郊派出所管辖。所长是个叫于洪亮的年轻人,显得精明干练,富有朝气。这一天见来了两位市局的大牌侦探,顿时来了兴致,以为又有什么大案要案需要他协助配合。但当他知道他俩来的目的仅仅只是想寻找10月14日发生在姚江公园的敲诈勒索者时,鼓涨的热情,立时消去了一半。他很快就拿来了一大缧案卷,找出其中的一份,交给陈德刚,说,这一个大既就是你们要找的那个人了。
陈德刚和王天芳不免大为诧异。“这么肯定?"
“十拿九稳!”于洪亮一脸严肃。“姚江森林公园,除了一片树林子和树林子旁的一条河之外,其实也没有什么特色。但那里却成了年轻人谈情说爱的最理想的场所,这就成了风月场所,吸引了社会上的不法犯罪份子。所以我们就对那个地方进行了24小时布控。为此我们在公园的三个出口处的三家烟杂店内,设置了监视网,对本市那些常到公园去的偷窥狂及敲竹杠者进行登记。这些登记工作,就有这三家的店主来做,他们都有一册偷窥狂和敲诈者的简要档案,配有照片,登记下这些人的进出公园时间9月14日,姚江公园的那起奸杀案发生后不久,我即刻去进行了调查,发现那天晚上7时至9时这一段时间内,只有一个叫李大岗的偷窥狂在公园里。
陈德刚打开那份案卷,一位高鼻探目,一头卷发,颇有洋鬼子味道的青年人就跃然纸上。简明的履历上填写着如下的内容:
李大岗,23岁,未婚,无业,有瘾。备注栏里写着,1997年8月11日晚 10时,因敲诈一对野鸳鸯而被拘留15天。
陈德刚收起那份案卷,放入公文包内,以赞赏的目光凝视了一回于洪岗,然后伸出大手,有力地握握他的手,便告辞了。那个叫李大岗的无业青年很快被传唤进公安局。当李大岗被带进传审室时,深深凹陷的一对不大的眼睛里,传出惶恐和不安。他中等偏矮个子,但一双大手却很粗大,和死者脖子上的指印,完全吻合。
“李大岗你知罪吗?”例行调查后,陈德刚将原来的嗓音突然提高了八度。李大岗一惊,“罪?什么罪?”
“9月14日晚上7时至9时这一段时间内,你在什么地方?”
“在家里,什么地方都没去。”李大岗回答很干脆,看来他是有所准备。
“在家里?你好好想想再回答。-告诉你,我们的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在家……”李大岗本想再坚持,但抬头一看到陈德刚那双威严的洞察秋毫的大眼睛。立时打住了话头。
究竟在什么地方?”陈德刚厉声追问了一句。豆大的汗珠,开始从李大岗的额角上冒出来。本已脆弱的心理防线,很快崩溃了。突然,他跪下来,扯开嗓子歇斯底里叫起来。
"我没有杀她,我没有杀死她呀!”
着烟,情绪慢慢稳定下来,并开始了他的叙述。担任纪录的王天芳、把李大岗从地上拉起来,给他倒了一杯茶,又给他一支烟。李大岗啜着茶,吸
“9月14日中午起床,因兜里没有钱,转来转去的,就就到了姚江森林公园。在那里常常可以免费看到男女间那种精彩的镜头。下午2时30分时我爬上了往常潜伏过的那颗大柳树。这颗树凭临姚江江边树荫下,有一张水泥浇铸的双人靠椅。靠椅转围杂树丛生,倒垂的柳条又遮住了江对面的视线,确实是处相当隐蔽的地方。我有好几次就在这颗树上看见青年恋人在这张椅子上干那种好事。但那一天我却没有碰见。无聊中,我在大树上睡着了,这一觉竟睡到黄昏。我是被一阵激烈的争吵声吵醒的。借着月光,我看清是一男一女在争吵。那位男的已40多岁,但那位女的却只有20来岁。我立即断定,这是一桩见不得人的风流案。我的兴致顿时来了。使我怦然心动的是那个男的从自己的包里拿出厚厚一叠钞票塞入女的包里。而使我更加惬意的是那男的拿出那一叠钱后,盛气凌人的转身就走。我想我的好运来了。这时,我探头向四周观察了一番,又侧耳静听了一回,除了那女的在呜呜哭泣之外。附近周围绝对没有第三个人。于是我一个鲤鱼打挺便从树上跳下来
“我的出现把那个女人吓了一跳,正当她惊慌害怕时,我扑上去,抢走了她的包,然后拔腿就跑。但那女的很快清醒过来,她一边高声喊叫,一边猛追过来。当时我正处在树枝稠密的地方,跑起来磕碰碰碰的。不一回就让她给追上了。两人便在树丛中打斗起来。双双倒在地上。我的力气比她大,很快就将她压在下面。但她的手死死抓住那只包不放,一边还拼合喊叫“抓强盗’。我最怕的就是她喊叫。于是就用手去唔她的嘴。但她却狠狠咬了我一口。我只好用手去掐她的咽喉。在我用力下,她的双手慢慢松开了……”
说到这里,他突然扯着嗓子叫起来,“但载没有死,因为她很快又追上来。如果我当时掐死了她。她是无论如何也爬不起来的。”
“她没有再追上你?"
“因为她摔了一跤,所以没能追上我。”“她摔倒在那里?"“在一株大樟树旁。”
那里正是姚美珍的卧尸处,难道她是摔死的?这一跤摔得那么重?摔成了机械性窒息?“她的那只包呢?"
“溜出公园之前,我把它埋进了草丛里。”
埋进草丛里的包,在李大岗的指认下找到了。看来姚美珍脖子上的指印是李大岗留下的,但李大岗没有没有掐死姚美珍。那么,姚美珍究竟是怎么死的呢?从杀人动机这个角度来分析,范家杰、崔定祺、李大岗三个人都有明确的杀人动机。范家杰是情杀,崔定祺是遮丑灭口,而李大岗则是谋财害命。凶手就在这三人之中。关键的问题是弄明白姚美珍怎么窒息至死的?如果这个问题搞清楚了,凶手也就找到了。但怎么能够搞清楚这个问题呢?就在陈德刚苦思冥想一头雾水的时候,案情却有了关键性的进展。发现这个关键的竟是王天芳的女朋友苗小蔓。那天苗小蔓到局里有事找王天芳,见陈德刚和王天芳两人正对着一桌子的女人用品在发呆。苗小蔓不禁诧异起来:两个大男人,这是怎么了?在这些物品中,一支唇膏吸引了她的视线。她拿起了那支唇膏,并赞誉起来,“这是博爱公司的著名品牌呢!不少女孩都以拥有它为荣。但这支雅迪唇膏却和市场上买的有点不一样。”
“什么地方不一样?”陈德刚立即问。
苗小蔓拧开了唇膏的帽盖,“这个帽盖有一个U型小缺口,而市场上卖的却没有这个小缺口。哟!唇膏的颜色也不一样呢!”她很快从自己的挎包里摸出一支式样一样的唇膏。她把两支唇膏都递给陈德刚,又接着介绍道,“这种牌子的唇膏,抹在唇上使人看不出抹过的痕迹,但却能够使嘴唇红润而又鲜艳。因而深受众多女孩的喜爱。
陈德刚把两支唇膏拿在手里,转动着。乍看起来没有什么不一样,但仔细分辨起来还是可以看出它们之间的区别。颜色同为淡红,但从尸者包里发现的那支在颜色上略为淡点,在式样和包装上,也几乎一模一样,仅有的区别。就是唇膏帽盖上的那个U型小缺口。这个小缺口没有任何作用,只是作为一种标志。突然,陈德刚脑子里象闪电似的一亮。他当即将那支带有U型小缺口的唇膏,送进了技术处。化验报告很快出来了。原来这支唇膏含有一种叫苯甲基爱可宁的有毒物质。这种苯甲基爱可宁,是可卡因的一种。但比可卡因更俱毒性,杀人更俱隐蔽性。苯甲基爱可宁,对心脏危害极大。如果人体吸入14毫克的苯甲基爱可宁,在经常情况下,还不会出问题。但如果人体在吸入0.14毫克的苯甲基爱可宁后,紧接着就去偏爱,或者奔跑,在这种情况下,苯甲基准爱可宁就会迅速麻痹心脏,而导致人体窒息而死亡。对姚美珍的尸体进行了第二次检查。不出陈德刚所料,姚美珍的体内,果然发现了苯甲基爱可宁的含量。姚美珍的死因找到了。
这时候,陈德刚把破案的焦点瞄准了崔定祺,并意识到了这起案件的难度。一、崔定棋是N市王副市长的妹夫。有背景有靠山二、博爱集团公司是N市利税大户,市领导肯定会对他特别关照,轻易不会允许别人去动他。三、崔定祺是我国著名的化学家,有国际声誉,弄得不好,会造成国际影响。陈德刚不动声色的对博爱集团公司进行了暗访,结果发现化学家出身的崔定祺,在公司内拥有自己专用的实验室。这间实验室他绝不允许别人踏进去一步,连博爱化工总厂的总工程师都不知道这间实验室的实际情况,只知道比防盗门还厚实的大铁门,以及开启大铁门的九位数密码,但要破这起案件,必须得进入这间实验室。陈德刚把这些情况向上头作了汇报。上头的答复是:在没有拿到确凿的证据之前,绝不能惊动崔定祺,否则会影响博爱集团公司的生产,从而影响整个N市的财政收入。如果能进入崔定棋的实验室,并设法获得一支有毒的带有U型的雅迪唇膏。就大功告成了。
这个机会终于来了。那是陈德刚苦苦等了七个月之后的一个凌晨。其时还不到4点,除了门灯,整个博爱化工总厂的办公楼已处在一片黑暗之中,见不到一个人影。就在这时,有二个人影,开始在厂长办公室前晃动。不久,办公室的门被轻易的打开了。办公室的后面是卧室,卧室的门也被轻易的打开了。卧室的后面是崔定祺的专人实验室,但要打开实验室的铁门,这二个人却很费了一些时间,但实验室的大铁门还是被打开了。结果,他俩在实验室的保险箱里,找到了二支有U型缺口的雅迪唇膏。
这二个人不是别人,一个就是陈德刚,另一个则是全国著名的保险箱防盗门专家孟家驹。其时案犯崔定祺刚刚踏上日本国土,进行为期一个星期的考察呢!
一个星期后,在N市国际机场。当崔定祺手提着精制旅行包走下飞机舷梯时,还显得踌躇满志,当他举起一只手朝前来迎接他的同事招呼时,更显得不可一世。但就在这时,一辆警车迅速的开了过来,在崔定祺面前停下来,从车上跳下二位刑警,一下子就把崔定祺给拷上了。来机场欢迎他的同事,都张大吃惊的嘴巴。
当崔定祺被带进审讯室的时候,他以往那种矜持的志高气扬的风度已荡然无存,而替代它的是一副沮丧的垂头丧气的神情。在陈德刚的一再提示下,他不得不交待了如下案情:“4月13日那天傍晚时候,我接到姚美珍的一个电话,说她在姚江森林公园,要我驾车去接她。当时,她已有一个多星期没有来找我了,而我正为她肚子里的那个胎儿在担忧,唯恐那个孩子而毁了我的前程。因而一接到电话,我就推掉了原先的一个钣局,并立即驾车去接她。在出车去接她前,我从我的保险箱里拿了一万元钱和一支雅迪唇膏。姚美珍并不缺钱用,我至所以拿上这一万元钱,是别有用心的,因为我知道姚江森林公园是一个什么样的公园。我是在姚江森林公园西门出口处找到她的。并把她带到江边一张露天椅子上……这时陈德刚打断了她的话“公园东北角那个隐蔽处,一边依山,一边傍水,浓密倒挂的垂柳遮住了四周的视线。那个地方你很熟悉呢!”崔定祺的脸上顿露羞惭。读高中时,因常去那地方看西洋镜,而被学校处份过,并且他因此得了一个绰号叫瞧克思。那是他历史上的一段耻辱。他想不到的是刑警居然对他调查得这么细。连学生时代的情况都调查清楚了。他不敢再抱幻想了。“其实。我上次向你们交待的,基本上符合事实情况。但我那时忽略了二个关键地方,那就是一万元钱和一支雅迪唇膏。我把她带到那张椅子上后,我摸出那支唇膏为她涂嘴唇,并且是浓浓地为她涂了嘴唇。另一个关键地方是,当时我已发现了我头顶的那棵柳树上。躲着一个混混,于是我故意当着他的面,将一万元钱塞入姚美珍的那只包里……”
“去年9月4日博爱公司的职员柳美瑛,同丈夫偏爱之后,死于窒息。这事是不是你搞的?”崔定祺忽然神经质的大笑起来,笑出了眼泪,笑过之后说,“这不是很滑稽嘛?前10分钟快乐得忘了爹妈:后10分钟痛苦得喊爹喊妈,天堂和地狱只隔10分钟,这就是U型雅迪唇音的魔力。这不是很滑稽嘛!--她只同我上了一次床,就想讹诈我?她把我看成什么人了?”
陈德刚冷冷地看着崔定祺,觉得这是一个儒雅外表包装起来的一个恶人。崔定祺是在执行死刑前的一天死去的。那天,他提出要换一套新衣服。看守人员大意了,就从他在博爱公司的卧室里给他找来了一套新衣服,结果当天夜里,发现他死在牢房里。他是服用了藏在衣领里的苯甲基爱可宁后死亡的。死后脸上留下了渺视一切的微笑,似乎在告诉世人:我是最聪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