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资治通鉴》笔记之一百九十
在汉武帝执政时期，对臣属能做到赏罚分明，兼顾情理。对有功的大臣论功行赏，从而赢得了人心。在大臣中涌现了卫青、汲黯这样一些忠诚于朝廷的大臣。《资治通鉴》卷十九记载了这些人的事迹。原文如下：
至塞，天子使使者持大将军印，即军中拜卫青为大将军，诸将皆属焉。夏，四月，乙未，复益封青八千七百户，封青三子伉、不疑、登皆为列侯。青固谢曰：“臣幸得待罪行间，赖陛下神灵，军大捷，皆诸校尉力战之功也。陛下幸已益封臣青；臣青子在襁褓中，未有勤劳，上列地封为三侯，非臣待罪行间所以劝士力战之意也。”天子曰：“我非忘诸校尉功也。”乃封护军都尉公孙敖为合骑侯，都尉韩说为龙頟侯，公孙贺为南窌侯，李察为乐安侯，校尉李朔为涉轵侯，赵不虞为随成侯，公孙戎奴为从平侯，李沮、李息及校尉豆如意皆赐爵关内侯。
于是青尊宠，于群臣无二，公卿以下皆卑奉之，独汲黯与亢礼。人或说黯曰：“自天子欲群臣下大将军，大将军尊重，君不可以不拜。”黯曰：“夫以大将军有揖客，反不重邪！”大将军闻，愈贤黯，数请问国家朝廷所疑，遇黯加于平日。大将军青虽贵，有时侍中，上踞厕而视之；丞相弘燕见，上或时不冠；至如汲黯见，上不冠不见也。上尝坐武帐中，黯前奏事，上不冠，望见黯，避帐中，使人可其奏。其见敬礼如此。
夏，六月，诏曰：“盖闻导民以礼，风之以乐。今礼坏、乐崩，朕甚闵焉。其令礼官劝学兴礼以为天下先！”于是丞相弘等奏：“请为博士官置弟子五十人，复其身；第其高下，以补郎中、文学、掌故；即有秀才异等，辄以名闻；其不事学若下材，辄罢之。又，吏通一艺以上者，请皆选择以补右职。”上从之。自此公卿、大夫、士、吏彬彬多文学之士矣。
秋，匈奴万骑入代，杀都尉硃英，略千馀人。
这段话的白话文意思是，汉武帝抵达边塞后，派遣使者带着大将军印信前往军中，在军营里任命卫青为大将军，各路将领都归他统领。夏季四月乙未日，汉武帝又给卫青增加封邑八千七百户，同时封卫青的三个儿子卫伉、卫不疑、卫登为列侯。卫青坚决辞谢说：“臣有幸在军中任职，仰仗陛下的神威，军队获得大捷，全是各位校尉奋力作战的功劳。陛下已经恩赏加封臣，而臣的儿子们还在襁褓之中，没有任何功绩，陛下却割裂土地封他们为侯，这不符合臣在军中任职、鼓励将士奋力作战的本意啊。”汉武帝说：“我并非忘记了各位校尉的功劳。”于是封护军都尉公孙敖为合骑侯，都尉韩说为龙頟侯，公孙贺为南窌侯，李察为乐安侯，校尉李朔为涉轵侯，赵不虞为随成侯，公孙戎奴为从平侯，李沮、李息及校尉豆如意都被赐爵为关内侯。
当时卫青备受宠信，在群臣中无人能及，公卿以下的官员都对他卑身奉承，唯独汲黯与他以平等的礼节相待。有人劝汲黯说：“天子希望群臣都居于大将军之下，大将军地位尊贵，您不能不向他行跪拜之礼。”汲黯说：“难道因为大将军有行拱手礼的门客，就反而使他的地位不尊贵了吗？”卫青听说后，越发觉得汲黯贤良，多次向他请教国家和朝廷的疑难之事，对待他比平日更加尊重。卫青虽然显贵，但有时入宫侍驾，汉武帝会坐在床侧接见他；丞相公孙弘在私下谒见时，汉武帝有时不戴帽子；而汲黯谒见时，汉武帝如果没戴帽子就不会接见。有一次汉武帝坐在武帐中，汲黯上前奏事，汉武帝没戴帽子，远远看见汲黯，就躲进帐内，派使者批准他的奏请。汲黯被尊重的程度竟到了这种地步。
夏季六月，汉武帝下诏书说：“听说要用礼仪引导百姓，用音乐教化风俗。如今礼教崩坏、乐制废弛，朕十分忧虑。命令礼官鼓励学习、振兴礼教，为天下人做出表率！”于是丞相公孙弘等人上奏：“请为博士官设置五十名弟子，免除他们的赋税徭役；根据他们的成绩高低，补任郎中、文学、掌故等官职；如有才华出众的人，就将其姓名上报；那些不专心向学或才能低下的人，就罢免他们。此外，对通晓儒家一经以上的官吏，请全部选拔出来补充到重要的职位上。”汉武帝采纳了这一建议。从此，公卿、大夫、士、吏中出现了许多文质彬彬的儒学之士。
秋季，匈奴一万骑兵攻入代郡，杀死都尉朱英，掳掠一千多人。
这些话蕴含的道理，值得我们去领悟。卫青居功不傲，推恩及下，受到人们的尊重。卫青立下大功后，没有接受对儿子的封赏，反而将功劳归于部下，体现了“功成不居”的智慧。这说明真正的领导者应懂得分享荣誉，激励团队。唯有不独占功劳，才能凝聚人心，让下属更愿效命。汲黯刚正不阿，坚守原则。汲黯不因卫青显贵而卑躬屈膝，反而以平等之礼相待，连汉武帝也对他敬畏三分。这表明“正直”本身就是一种力量。在权力面前不谄媚，在权威面前不盲从，反而会赢得真正的尊重，甚至让强者主动向你请教。这段话还告诉我们，汉武帝重视文教，以礼治国。汉武帝下诏振兴礼教，设立博士弟子制度，让儒学之士进入官僚体系。这反映了“文化治国”的理念。我们应该认识到，礼仪和教育是社会的根基，唯有通过教化提升全民素养，才能奠定国家长治久安的基础，正如文中所言，此举让官场逐渐形成了“彬彬多文学之士”的风气。此外，汉武帝在执政中，注意赏罚分明，兼顾情理。汉武帝既封赏卫青，也未忘记其他校尉的功劳，在卫青推辞后，立刻论功行赏。这体现了治国的平衡之道：封赏既要依据功绩，也要顾及人心——若只赏主将而忽略基层，会挫伤士气；若过度封赏无功者，又会破坏规则。唯有“功有所归，赏有所据”，才能让制度服人。
二〇二五年六月十七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