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武帝时期,朝政并不平静。刘彻善于处理纷繁复杂的矛盾,驾驭汉王朝这艘大船稳步前行。我们看看《资治通鉴》卷十八又记载了哪些事件,这些事件能带给我们什么样的启发。原文如下:
燕王定国与父康王姬奸,夺弟妻为姬,杀肥如令郢人。郢人兄弟上书告之,主父偃从中发其事。公卿请诛定国,上许之。定国自杀,国除。
齐厉王次昌亦与其姊纪翁主通。主父偃欲纳其女于齐王,齐纪太后不许。偃因言于上曰:“齐临菑十万户,市租千金,人众殷富,巨于长安,非天子亲弟、爱子,不得王此。今齐王于亲属益疏,又闻其姊乱,请治之!”于是帝拜偃为齐相,且正其事。偃至齐,急治王后宫宦者,辞及王;王惧,饮药自杀。偃少时游齐及燕、赵,及贵,连败燕、齐。赵王彭祖惧,上书告主父偃受诸侯金,以故诸侯子弟多以得封者。及齐王自杀,上闻,大怒,以为偃劫其王令自杀,乃征下吏治。偃服受诸侯金,实不劫王令自杀。上欲勿诛,公孙弘曰:“齐王自杀,无后,国除为郡入汉,主父偃本首恶。陛下不诛偃,无以谢天下。”乃遂族主父偃。
张欧免,上欲以蓼侯孔臧为御史大夫。臧辞曰:“臣世以经学为业,乞为太常,典臣家业,与从弟侍中安国纲纪古训,使永垂来嗣。”上乃以臧为太常,其礼赐如三公。
世宗孝武皇帝上之下元朔三年
冬,匈奴军臣单于死,其弟左谷蠡王伊稚斜自立为单于,攻破军臣单于太子于单,于单亡降汉。
以公孙弘为御史大夫。是时,方通西南夷,东置苍海,北筑朔方之郡。公孙弘数谏,以为罢敝中国以奉无用之地,愿罢之。天子使硃买臣等难以置朔方之便;发十策,弘不得一。弘乃谢曰:“山东鄙人,不知其便若是,愿罢西南夷、苍海而专奉朔方。”上乃许之,春,罢苍海郡。
弘为布被,食不重肉。汲黯曰:“弘位在三公,奉禄甚多;然为布被,此诈也。”上问弘,弘谢曰:“有之。夫九卿臣善者无过黯,然今日廷诘弘,诚中弘之病。夫以三公为布被,与小吏无差,诚饰诈,欲以钓名,如汲黯言。且无汲黯忠,陛下安得闻此言!”天子以为谦让,愈益厚之。
三月,赦天下。
夏,四月,丙子,封匈奴太子于单为涉安侯,数月而卒。
这段话的白话文意思是,燕王刘定国与父亲康王的姬妾通奸,强夺弟弟的妻子作为姬妾,还杀了肥如县令郢人。郢人的兄弟上书朝廷告发,主父偃趁机将此事揭发。公卿大臣请求诛杀刘定国,汉武帝应允。刘定国自杀,封国被废除。
齐厉王刘次昌也与姐姐纪翁主私通。主父偃想把女儿嫁给齐王,被齐纪太后拒绝。于是主父偃向汉武帝进言:“齐都临淄有十万户,仅商税就日收千金,人口殷实富庶,超过长安。若非天子亲弟或爱子,不应在此封王。如今齐王与陛下亲属关系疏远,又听闻他与姐姐乱伦,请治其罪!”汉武帝于是任命主父偃为齐相,查办此事。主父偃到齐国后,紧急审讯齐王后宫宦官,供词牵连到齐王。刘次昌恐惧之下饮药自杀。主父偃年轻时游历齐、燕、赵等地,显贵后接连扳倒燕、齐两国。赵王刘彭祖惧怕,上书揭发主父偃收受诸侯贿赂,致使众多诸侯子弟得以封官。加之齐王自杀,汉武帝大怒,认为是主父偃逼迫齐王,将他逮捕治罪。主父偃承认受贿,却否认逼迫齐王自杀。汉武帝本想赦免他,公孙弘进言:“齐王自杀无后,封国被废为郡归入朝廷,主父偃是首恶。陛下不杀他,无法向天下谢罪。”于是主父偃被灭族。
张欧被免去官职,汉武帝想任命蓼侯孔臧为御史大夫。孔臧推辞说:“臣家世代以经学为业,请求担任太常,掌管家族学问,与堂弟侍中孔安国共同整理古训,使其流传后世。”汉武帝于是任命他为太常,礼遇赏赐如同三公。
汉武帝元朔三年(公元前126年)
冬,匈奴军臣单于去世,其弟左谷蠡王伊稚斜自立为单于,击败军臣单于的太子于单,于单逃亡降汉。
汉武帝任命公孙弘为御史大夫。当时汉朝正开通西南夷、设置苍海郡、修筑北方朔方郡。公孙弘多次劝谏,认为此举损耗中原财力供养无用之地,请求停止。汉武帝让朱买臣等人反驳设置朔方郡的好处,提出十条计策,公孙弘一条也答不上来。他于是谢罪说:“我是山东鄙陋之人,不知朔方郡如此重要,愿停止西南夷和苍海郡事务,专力经营朔方。”汉武帝应允,次年春废除苍海郡。
公孙弘身为三公,却盖布被、饮食不重肉。汲黯弹劾他:“位列三公,俸禄丰厚却用布被,这是欺诈!”汉武帝询问,公孙弘谢罪道:“确实如此。九卿中没有比汲黯更贤良的,今日他当庭诘问,正中我病。以三公之尊用布被,与小吏无异,正如汲黯所言,是为钓名。若没有汲黯的忠诚,陛下怎能听到这番话!”汉武帝认为他谦让,愈发厚待。
三月:大赦天下。
夏四月丙子日:封匈奴太子于单为涉安侯,数月后去世。
我们阅读这段文字,可以感受到其中蕴含的道理。多行不义必自毙,燕王、齐王因乱伦、残暴失德,最终身死国除,印证了“德不配位,必有灾殃”的规律。权力若缺乏道德约束,必致覆灭;而主父偃借公权报私怨,虽一时得势,却因树敌过多、触犯众怒被族灭,警示“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玩弄权术终被权术反噬。
忠言逆耳的政治智慧。汲黯当面弹劾公孙弘“饰诈钓名”,公孙弘却坦然认错,反以“汲黯忠直”赢得汉武帝信任。这体现了两种智慧:汲黯的刚正不阿,公孙弘的以退为进,也说明君主若能容直言,像汉武帝那样,臣子若能善纳谏,方能成就政治清明。
这里还体现出务实治国的必要性。公孙弘起初反对筑朔方郡,被朱买臣驳倒后转而支持,体现“知过能改”的务实态度;汉武帝在西南夷、苍海与朔方的战略选择中,懂得取舍,最终聚焦北方边防,说明治国需审时度势,避免贪多务得。
这里还说明表象与本质的辩证关系。公孙弘“布被素食”被指作秀,却以自谦化解危机,揭示“名节”若仅停留在表象,易遭非议;而真正的操守需结合实际行动与政治立场。此例也反映出汉代“以名取士”背景下,士人对名声的刻意经营与政治风险的博弈。
主父偃凭借权谋扳倒诸侯,最终因受贿和齐王自杀被诛,印证“天道好还”的因果逻辑。权力斗争中,若以私怨为刃,终会伤及自身,警示后人行事当以公心为基,勿因私废公。
这段历史通过王侯、权臣的兴衰,展现了汉代政治生态中道德、权力、谋略的复杂交织,其核心启示在于:无论权位高低,唯有恪守底线、审时度势,方能善始善终。
二〇二五年六月十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