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襟与道义
抗战的烽火硝烟，早已散去。抗战胜利80周年前夕，冒着濛濛细雨，笔者携友呼朋，走进河北省保定市阜平县城南庄晋察冀抗战纪念馆，在绿色的草坪上，耸立着一座石雕，将军与孤女。内容为聂荣臻元帅手牵日本小姑娘美穗子。内容感人，催人泪下。雕塑特色，线条流畅，元帅脸色坚毅，棱角鲜明，小女孩形象逼真，脸色凄美。二人似父女，更是百年来中日东亚风云的缩影，也是两国外交的写照……
战场劫后余生 日本遗孤意外邂逅元帅
作为历史的经历者、见证者的儿子兴陆平，曾经回忆道：家父兴中是江西崇义人。1932年参加中国工农红军。翌年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1936年转入中国共产党。全民族抗战时期，任晋察冀军区第三军分区10大队连长、第一军分区3团营长。父亲所在的3团是红军“老三团”，在百团大战中，“老三团”负责攻打并摧毁日伪侵占开采的井陉煤矿，是一次阻止日军疯狂掠夺中国矿产的重要战斗，更留下“将军与孤女”的一段传奇佳话。
1940年8月21日清晨，八路军攻打井陉煤矿的战斗还未结束，1营4连通信员杨仲山，一身征尘，背着一个6岁的日本小姑娘，来到东王舍村指挥所，向父亲报告。原来1营4连奉命攻打矿区制高点，小土山上两个日军碉堡。该连与敌人反复争夺后，攻破敌碉堡，连长韩金铭率领通信员杨仲山、卫生员小李冲进半山腰一个碉堡。借着火光，他们在日军和一个日本妇女的尸体身边，发现了这位吓傻、呆立的日本小姑娘。
这时，车站方向的日军，在猛烈的火力掩护下，又向小土山反扑过来，卫生员小李被一颗子弹，猝然击中头部，当场牺牲。在这种情况下，韩连长命令通信员把日本小姑娘送到营救护所。杨仲山抱着小姑娘冒死冲出火网，沿着交通壕摸下山去，途中遭遇回援日军的冲击，杨仲山带着小姑娘机敏躲进高粱地，直到附近日军被八路军赶走，他才带着小姑娘来到村头的营部。
身为营长的兴中接过日本小姑娘，见中日双方还在激烈交战中，考虑到日本小姑娘待在战场的危险性，营长兴中命令通信员杨仲山回去向4连传达继续攻打火车站的任务。不久，1营另一个连队。又送来从矿井大火中救出的一个日本女婴，只有几个月大。事后查明，这两个日本小姑娘都是井陉煤矿火车站日本副站长加藤清利夫妇的女儿，大的叫美穗子，小的叫美镏子。
当时，1营刚刚经历了与日军的激战，4连几乎打光了，3连也只剩下十几个人，每一个八路军指战员心中，都对日本侵略者充满了强烈的仇恨。但是如果对这两个孩子不闻不问，在当时的条件下，她们根本无法生存。作为共产党领导下的八路军仁义之师，消灭侵略者与拯救无辜生命，同样是神圣的职责。
于是，营长兴中立即命令营救护所，对两个日本小姑娘进行了简单救治，并向团部报告了情况。按照杨成武司令员的命令，派营部侦察员火速将两个日本小姑娘，护送到离东王舍村不到1公里的前线指挥所。
杨成武司令见到两个日本小姑娘，立即向晋察冀军区司令聂荣臻报告了此事。聂司令称赞道：“很好，3团做了一件很有意义的好事，你们要把孩子照顾好，马上派人送到我这里来。”随后，聂荣臻司令接待了两个日本小姑娘。然后，聂荣臻当即指示将这两个孩子，按照团职干部负重伤的伙食标准，特别照顾，供给奶粉、罐头、白糖、水果。在和两个小女孩相处期间，聂荣臻将军不仅亲手削雪花梨给孩子们吃，还让警卫员找哺乳期的妇女为小一点的女孩喂奶。那个大一点的小女孩则一直跟在聂荣臻身边，常常用小手拽着聂荣臻的裤腿，走到哪里，跟到哪里，聂荣臻还和她在指挥所外的土场上合了个影，这张照片后来成了珍贵的历史见证。
但前线战事激烈，出于安全考虑，聂司令无法继续收养小姐妹，而且她们与战争无关，理应让她们安全回到自己国 家。于是聂司令出于人道主义指示将美 （上图为：聂将军和日本小姑娘美惠子）穗子和妹妹送回到日本军营。临行前一天，聂司令拉着美穗子的手温存地说：“好娃娃，想家吗？来！照个相，明天送你们回去。”时任《抗敌报》副社长沙飞，敏锐地抓住机会，留下了这张宝贵的照片。
次日清晨，聂司令起得很早，他修书一封斥责日寇罪行，并要求保护和哺养两个孩子：“日阀横暴，侵我中华，战争延绵于兹四年矣。中日两国人民死伤残废者不知凡几，辗转流离者，又不知凡几。此种惨痛事件，其责任应完全由日阀负之。 ”接着话锋一转，介绍了两个小女孩的情况，希望能让她们回到亲人身边，免受战火摧残。最后聂司令义正词严地写道：“我八路军本国际主义之精神，至仁至义，有始有终，必当为中华民族之生存与人类之永久和平而奋斗到底。”
随后，在民兵和战士的护送下，美穗子和妹妹，一路颠簸，在八路军战士的保护下，被送到几十公里外，仍在交战中的石家庄日本军营。
令人遗憾的是，不满周岁的妹妹，在战火硝烟弥漫的岁月里，生病住院，后来在石家庄的日军医院不幸夭折，而姐姐美穗子则一路辗转，经过一番颠沛流离的行程后，安全回到日本。岁月如梭，由于美穗子当时还小，对幼年发生的这些经历，并不熟悉，回到日本后由亲戚照顾，周围也没人知道发生在中国华北，太行山脉，百团大战中，井径煤矿战斗中，这个小姑娘的她身上的这段惊险经历。但她回国后，常常向外祖母讲起自己幼年遭遇‘吃梨’和‘坐挑筐’等事情。但也没有引起他人的注意。
元帅修书日军 彰显民族大意
史料记载，聂元帅不顾指挥战争的烦劳与凶险，亲自书信一封，阐明送还日本姊妹小姑娘义举的意义。 诚如当年聂荣臻将军所言：“中日两国人民本无仇怨”，日阀制造战争，“此实中日两大民族空前之浩劫，日阀之万恶之罪行也。”即使在两国交战时期，中国军民也表现出国际主义精神和人道主义情怀，“不以日本士兵及人民为仇敌”。值此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80周年之际，笔者全文引载当年聂荣臻将军的信件内容及其原件照片，以飨中日两国读者。愿中日两国人民以史为鉴，世代友好。
日本军官长、士兵诸君：
日阀横暴，侵我中华，战争延绵于兹四年矣。中日两国人民死伤残废者不知凡几，辗转流离者又不知凡几。此种惨痛事件，其责任应完全由日阀负之。
此次我军进击正太线，收复东王舍，带来日本弱女二人。其母不幸死于炮火中，其父于矿井着火时受重伤，经我救治无效，亦不幸殒命。余此伶仃孤苦之幼女，一女仅五六龄，一女尚在襁褓中，彷徨无依，情殊可悯，经我收容抚育后，兹特着人送还，请转交其亲属扶养，幸勿使彼辈无辜孤女沦落异域，葬身沟壑而后已。
中日两国人民本无仇怨，不图日阀专政，逞其凶毒，内则横征暴敛，外则制造战争。致使日本人民起居不安，生活困难，背井离乡，触冒烽火，寡人之妻、孤人之子、独人父母。对于中国和平居民，则更肆行烧杀淫掠，惨无人道，死伤流亡，痛剧创深。此实中日两大民族空前之浩劫，日阀之万恶之罪行也。
但中国人民决不以日本士兵及人民为仇敌，所以坚持抗战，誓死抗日者，迫于日阀侵略而自卫耳。而侵略中国亦非日本士兵及人民之志愿，亦不过为日阀胁从耳。为今之计，中日两国之士兵及人民应携起手来，立即反对与消灭此种罪恶战争，打倒日本军阀、财阀，以争取两大民族真正的解放自由与幸福。否则中国人民固将更增艰苦，而君辈前途将亦不堪设想矣。
我八路军本国际主义之精神，至仁至义，有始有终，必当为中华民族之生存与人类之永久和平而奋斗到底，必当与野蛮横暴之日阀血战到底。深望君等翻然觉醒，与中国士兵人民齐心合力，共谋解放，则日本幸甚，中国亦幸甚。专此即颂
安好
聂荣臻
八月二十二日
考虑到当时的战事很激烈，聂荣臻决定找一位最可靠的老乡，把这两名日本孤儿，送往石家庄的日军兵营。为了防止孩子在半路上饥饿啼哭，他特地让人给她们准备了食品。孩子上路前，他依依不舍地挨个抱起来，摸摸头，以示祝福。临行前，聂荣臻郑重地交给那位老乡一封亲笔信，请其转交日军。
友谊长青 源远流长
直到1980年5月，抗战胜利胜利35周年，人民日报发表了时任解放军报社副社长姚远方的文章《日本小姑娘，你在哪里？》，大家才知道聂帅救助收养两个日本孤儿的事迹。次日日本《读卖新闻》在头版头条刊载了《兴子姐妹你们在哪里？聂荣臻将军四十年后呼唤从战火中救出的孤儿》一文，中国元帅人道主义援助战争孤儿的故事震动整个日本。在日本友好人士的全力寻找下，不出一个星期，便在日本九州找到了聂帅登报寻找的“兴子”，她本名加藤美穗子，此时的美穗子已经成家，她和丈夫经营一家杂货铺，生养了3个孩子。
同年7月10日，43岁的美穗子跟随日本友好访问团重回中国，美穗子万万没有想到她在北京机场受到了“国家元首般的欢迎”，“欢迎你回到第二故乡，希望以回家的心情访问”，解放军报社副社长姚远方在机场迎接时向她致意。聂帅的女儿聂力女士，轻轻抚摸着美穗子的肩膀说，“见到你很高兴，我父亲一直等着你的来访。送给你我家里盛开的玫瑰和菖蒲。”听完这番话，美穗子百感交集，扑到聂力的怀里泣不成声。在聂帅面前，美穗子泪流满面，深深地鞠躬，以额触聂帅的手，表示最大的敬意，并激动地哭出了声。聂帅也紧握着美穗子的手，久久不愿松开。
世人从聂荣臻处理这件事情的过程中，充分看到一位无产阶级政治家的宽广胸怀和革命人道主义精神。
7月14日，在人民大会堂新疆厅，聂帅与美穗子在分别整整40年后重逢，二人重聚如父女相认，场面感人。聂帅对美穗子说：“中日两国是一衣带水的邻国，没有理由不友好。发展中日人民友谊是十分有意义的事情，只有加强中日两国人民之间的往来，才能加深两国人民的感情和友谊。我们两国人民要世世代代友好下去。”
自那以后，美穗子作为中日友好的特殊使者于1986年、2002年多次重回中国，致力于增进两国国民间的友好感情，她不但与聂力将军结下姐妹深情，她的家乡日本宫崎县都城市还与聂帅家乡四川省江津市结为了友好城市。
滴水见精神 近邻民间友谊源远流长
其实，聂荣臻将军战场救助日本孤儿，并非个案。而是中华民族博大胸怀，上善如水的美德之一，冰山一角，九牛之一毛。那天中午，南京民间抗日战争博物馆馆长吴先斌一行，抵达日本九州宫崎县都城市，第二次参加由日本中国友好协会举办的《为了和平揭露战争》展览。聂荣臻于1940年在百团大战中救下的日本小女孩美穗子，如今已79岁。面对这位见证中日友谊的友好使者，吴先斌邀请她来南京作客。同时，吴先斌向美穗子赠送了精致的银瓷盘，并带去南京琅琊路小学的小学生们送给美穗子的小学语文教材和衷心祝福。
昨天中午，现代快报记者随同南京民间抗日战争博物馆馆长吴先斌一行抵达都城市五十市地区公民馆，已经先期抵达的美穗子女士一袭灰色套装，迎候吴先斌等人的到来。
现年79岁的美穗子精神矍铄，见到吴先斌后，鞠躬问候。首次见到美穗子的吴先斌躬身回礼。“这次我们来日本，除了做南京大屠杀史实展览外，更重要的是拜访您，感谢您为了中日友好不断地奔波。”吴先斌一边说，一边拿出此前精心准备的礼物——一个精致的银瓷盘。瓷盘中间是张经典照片,一身戎装的聂荣臻站在土场上，左手牵着年仅4岁的美穗子。
再次看到这张熟悉的照片，美穗子微笑着不断鞠躬答谢。
赠送嵌有聂帅和美穗子照片的银瓷盘“我们来自南京，您知道这个地方吗？”吴先斌的询问，牵动起老人的思绪。
“我不仅知道，而且在上世纪80年代到过南京，也去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参观过。”美穗子说。
75年前，聂荣臻在战火中将美穗子姐妹俩救起，40年后，美穗子到中国向聂帅致谢，这段历史佳话传扬至今。美穗子说，这段故事，家里的三个女儿和后人们都耳熟能详，1980年到北京拜访聂帅时，大女儿和三女儿都随行前往。
促成此次会面的宫崎县日中友好运动恳谈会代表来住新平说，上世纪80年代，日本报纸开始争相报道这段往事，并得知美穗子住在都城市。美穗子去北京感谢聂荣臻时，也有很多日本媒体，争相报道她的北京之行。
但这段历史真正为更多人所知，是在1999年日中友好运动恳谈会都城支部成立后，日本民间友好人士不断传播，也组织市民到中国友好访问，“从此，在本地广为人知。”来住新平说，现在都城市有4000多中小学生，孩子们基本都知道这段历史。
也许是远道而来的真诚打动了美穗子，平日深居简出的美穗子邀请吴先斌一行到她家里作客。
这是坐落在都城市郊区的一栋木质平房，屋前种满了鲜花，房屋门口悬挂着一张“敬天爱人”的牌匾。进入房间，聂荣臻与美穗子的照片，以及聂荣臻送给美穗子的装裱的书画挂满了整个客厅。
其中，还有聂荣臻元帅的亲笔题字。1980年7月，美穗子前往北京与聂荣臻会面时，聂荣臻送给她一份寄语：“为中日友谊贡献力量”，如今，这幅字被装裱起来，悬挂在客厅正中位置。
美穗子和聂荣臻的后人如今依然保持联系。“我们一直通信，过年还给聂力（聂荣臻的女儿）发贺卡过去。”此行，美穗子和女儿还通过现代快报寄语“日中友好永远”，在女儿题写完寄语后，她用颤抖的手一笔一画地写下自己的名字，现场响起一片掌声。
江苏凤凰教育出版社图书主编朱家珑获悉吴先斌的此次日本之旅后，特意写了一封信托吴先斌转交给美穗子女士表达敬意：“知悉吴先生即将东渡日本，拜访您，让我想到应该请吴先生捎上几句话，也算是我们教材编辑部的一点心意。您和聂荣臻将军的故事，在我国几近家喻户晓，前几年，根据一些老师的建议，已经将这段佳话编进了小学课本，题目叫《聂将军和日本小姑娘》，安排在六年级下册第七课，该课本也一并请吴先生带给您留作纪念。”
现代快报记者看到，在信的末尾，朱家珑不忘向美穗子发出邀约，“中日两国是一衣带水的邻邦，方便时，欢迎您来美丽的南京作客，谨祝您健康长寿。顺致良好的祝愿。”
南京琅琊路小学的师生也向美穗子送上祝福。他们送上的，是一本特殊的小学六年级语文教材。现代快报记者看到，在课文的空白处，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孩子们的问候，寄语中日两国友谊长存。
有孩子送上自己创作的打油诗，刘铭炜同学写道：“中国是个好地方，有山有水有河流，日本环境好又好，春季樱花满天飞，中日美食多又多，互相团结最重要。”
有的同学还客串“小记者”，向美穗子提问：“聂将军在您眼中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还有同学不乏童真，对日本充满好奇，刘汀乐同学问：“我热爱昆虫，热爱和平，你们那里是不是有很多昆虫？”
看到同学们的这些寄语，麦穗子哈哈笑起来，“我很激动，有点不知道说什么，我很高兴。”
吴先斌也向美穗子发出了邀请，“如果身体允许的话，我邀请您再去南京，带上您的家人，因为中日友好，不仅是老一辈的友好，年轻人之间交流也要友好，我们需要相互交流。”吴先斌向美穗子介绍，“这30年，南京发生很大变化，您如果再去的话，可能已经不认识了。但请您相信，如果您去南京，我们一定会比过去更热情地接待您。欢迎您多到中国、南京走一走。”
讲述母亲遭遇 耄耋日本老人当场落泪
那天中午，《为了和平 揭露战争》在日本宫崎县都城市展出，这是南京民间抗日战争博物馆馆长吴先斌受邀在这里推出的反映日军暴行的图片展。刚刚入选世界记忆遗产的南京大屠杀档案中，收录证词的李秀英，此次也有两张照片展出。她的女儿、陆玲女士昨天现场讲述母亲生前的悲惨遭遇，令老人激动垂泪。
虽然是周日，但都城市五十市地区公民馆里，附近社区近百名市民早早来到这里，参观《为了和平揭露战争》的展览。《朝日新闻》、《西日本新闻》等日本媒体记者也纷纷赶来。
展出的上百幅照片中，有30幅照片，是南京民间抗日战争博物馆提供的。现代快报记者看到，这30幅照片，其中28幅反映1937年侵华日军在南京和上海的侵略，照片拍摄者有当时在南京的外国记者、国际红十字会人士、日军随军记者等，题材包括攻打光华门的日军工兵敢死队手持朝香宫亲王的御赐军刀朝东向天皇宣誓，大野部队占领中华门后“刻字记功”， 日军牛岛部队沿路捕杀中国百姓，太阳旗插在民国政府总统府门楼，日本海军在下关江边射杀难民，日军集体屠杀中国人后又施行焚尸，遭日军轰炸的南京城满目疮痍等。
去年，南京民间抗日战争博物馆在日本名古屋准备展出28张照片，但因为场地限制，只展出了24张。如今，28张照片得以悉数向日本市民呈现。前不久，南京大屠杀档案入选世界记忆遗产，中国提交的11份档案资料中，就有南京大屠杀幸存者李秀英的证言证词。此次展览，也有两张李秀英的照片。
前来参观春小岛说，小时候，经常听父母讲述日军侵华的历史，“我爸爸妈妈告诉我，日军很残忍，即使我在今天看这些照片，仍然会感到很痛苦。我们必须了解这段历史，日本政府需要道歉。”
吴先斌说，馆方提供的照片是从700多张照片中精挑细选出来的，反映的都是历史真相，而且每张照片都有拍摄者、拍摄具体时间和出版方。吴先斌说，此次没有选择过于暴力和血腥的照片。“战争的罪恶不是通过几张血腥的照片来呈现的，有良知、对历史有思考的人，内心世界一定会有所触动。”
此次展览，李秀英的次女陆玲也随团来到都城。这距离她上次来日本，已经过去18年。1997年2月6日至20日，她和李秀英受“中国人战争受害要求索赔律师团”邀请，前往东京法院，参加开庭审判。2004年，李秀英去世。
昨天在现场，74岁的陆玲向前来参观的日本市民讲述母亲当年那段惨痛的经历。1937年12月，日军进攻南京，李秀英因有身孕，无法逃往外地，与父亲一起躲进南京国际安全区的美国教会学校、现在的五台山小学地下室避难。19日，3个日本兵闯进学校地下室，图谋强奸，性格倔强的李秀英，一把抓住了日本兵的刺刀展开殊死搏斗，身上被日军戳了37刀，7个月大的儿子也流产了。
“母亲1995年和1997年来过日本。只有尊重历史、反对战争、热爱和平，老百姓才能过上和平的日子。尊重历史，是让更多的人了解历史，而不是记住仇恨。任何战争，遭受最大痛苦的都是老百姓。母亲最大的意愿是希望世界和平，大家都能友好的在地球上生活，这不是很好么？”
陆玲讲话结束后，现场日本听众长时间热烈鼓掌。79岁的日本老人长友喜八哭着走上来和陆玲握手。
“我20多岁时，看过日本一个著名作家写过一本有关南京大屠杀的书，但当时印象不深，今天看过图片展后，感触很深。”长友喜八说，他的姐姐在二战后期由于营养不足死掉了，姐姐的孩子也饿死了。日本是加害国，但日本人民也是受害者，听过陆玲的演讲，又让他想起自己家族的遭遇，一时感慨万千。
图片准备在广岛、长崎展出
和去年相比，随行者记得：今年的访日之旅，多了两位南京市民。去年，在名古屋进行商务考察的方林先生，此次专程随吴先斌赶过来。“跟去年相比，今年日本媒体的关注更高。另外，去年看到的更多的展览，都在强调日本作为战争受害方，遭到的伤害。但是今天看到了他们展示的作为加害方的反省，例如日本强制役使中国劳工。这是一种进步。”
另一位南京市民陈捷则实现了自己的心愿，“以前，只是通过媒体了解有关南京大屠杀的历史，所以去年听说吴馆长在日本办展览后，我就想参加今年的活动，想了解日本民众对这段历史是怎么看待的。”陈捷说，这段历史应该让更多人了解，不仅是中国人，也包括日本民众。
在来到都城举行图片展的前一晚，吴先斌的岳父过世了，一度让吴先斌悲痛不已。“我本来想放弃这次计划，但宫崎县日中友好运动恳谈会的来住新平先生半年前就为这次展览开始准备，我不想辜负大家的期待。”他还说，未来，这个展览会一直办下去，他期待能办10年，明年计划去广岛、长崎展出。
（1986年5月5日，时任中央军事委员会副主席聂荣臻在北京家中会见日本客人美穗子）
1945年8月，日本战败投降。在日本军队撤退和遣返过程中，约有4000多名13岁以下日本孤儿被遗弃在中国，被中国人抚养长大。中日邦交正常化后，多数遗孤回到日本。中国养父母被迫与孩子分离，终生牵挂着他们。
日本遗孤是日本军国主义侵华的铁证之一。而中国母亲却用她们博大的胸怀养育了他们。日本NPO法人“中国归国者及日中友好之会”理事长、感恩团团长池田澄江女士表示：“作为那场战争的幸存者和见证者，我们有责任和义务把那段历史告诉年轻人。”她说：“我们全体归国者愿以我们的生命献给日中友好事业。为日中友好事业架桥梁，愿日中两国人民世世代代友好下去。这也是我们孤儿的心愿。”
美穗子的故事只是日本侵华战争遗孤的一个缩影，1945年8月，在苏联红军的强势进攻下，节节败退的日本关东军企图利用27万日本开拓团抵御进攻。投降前夕，日军在内部停战报告冷酷地要求除伤兵人员外， “余者皆不准回国。”就这样，到1950年，日本仍有五万余人滞留在中国东北地区，这其中就包括大批遭遗弃的战争遗孤，他们大多生于日本平民家庭。善良的中国百姓向这些可怜的孤儿伸出援助之手，将其抚养长大并供他们读书。到上世纪八十年代，随着中国经济的发展和中日两国关系的改善，这些战争遗孤开始陆续归国寻亲。在此过程中，中国的大国胸襟、聂帅和其他中国养父母的善良品性和崇高品格都令世人动容。
而今，聂帅已然作古，但由他们老一代革命者身上，展现的无私的人道主义光芒，却依然在熠熠生辉，普照大地，光耀中华。2025年，适值世界反法西斯战争暨抗日战争胜利80周年之际，重温历史，品读这段催人泪下的战场奇遇，更加渴望和平。虽然，世界发展的进程，道路还很不平静，时而波涛诡异，海浪滔天，但和平的桅杆已然出。，岁月和平发展的风帆隐约可见。只要世界爱好和平的进步人类共同努力，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曙光，必将持久再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