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6年4月的一天早上,延寿县加信街道突然跑出一个披头散发,怀里抱着破棉被,挣命向城门跑的女人,后面有个壮汉,挥舞着木棒紧追不放……
一
奔跑的女人是李秋岳,原名金锦珠,是朝鲜人,当时她的真实身份是中共延方(延寿县、方正县)特支书记。1919年在平壤学生运动中,她与学生首领杨林相爱结婚。“三一”起义遭到日军的血腥镇压,丈夫杨林被迫于1920年来到中国,她于1924年追随丈夫来到中国,夫妻先后参加了中国革命。
1925年2月,李秋岳在广东国民革命军东征宣传队,投身平定滇、桂军叛乱战争,同年秋天,加入中国共产党。1927年,李秋岳入黄埔军校武汉分校学习。这一年蒋介石发动了“四一二”政变,疯狂屠杀共产党人,组织为了保护杨林和李秋岳,派他俩去苏联学习,1930春天回国,在满州省委和东满地区工作。
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李秋岳在吉东特委工作。同年冬,杨林调到满洲省委任省委军委书记,李秋岳在省委妇委工作。1932年,杨林奉调中央苏区任红一方面军补充师师长,李秋岳被派遣到珠河(现尚志市)中心县委,担任县委委员、铁北区委书记等职,与赵一曼一起在珠河地区开展抗日活动。由于工作忙碌,她托管年幼的儿子,因疏于照料不幸夭折。劳累、悲伤,加上环境艰苦,她患上严重肺病,即使这样,仍然坚持在对敌斗争前线。
“我一家团聚不会长久,当前最重要的任务是赶走日本侵略者,让千千万万的家庭团聚。”1934年1月,中共中央准备将李秋岳调回中央苏区,李秋岳却留下继续在珠河中心县委工作。1934年春,珠河游击区遭破坏,李秋岳按珠河中心县委的指示,到相邻的延寿、方正一带开展抗日活动,8月担任中共延方特支书记。
二
在延寿,李秋岳以从辽宁来寻找亲人的朝鲜妇女身份,在寿山腰岭子(今尚义)、新开道一带,走村串户,发动群众,宣传抗日道理,组织抗日武装,成立“反日会”组织,发展党员,积极为部队传递情报,筹措弹药、枪支和给养,担负起保卫地方安全,配合主力部队作战的任务,同时还动员了大批青年参加了主力部队。
为摸清敌人动向,李秋岳在延寿各交通要道暗设了敌情密报站,在赵连泽沟的梁会发老人家等处暗设了转运站,秘密把情报、文件、物资放到转运站,然后由密营派人取回。
依靠群众侦察敌情,收集情报,配合部队神出鬼没打击敌人。游击队每打到一个地方,李秋岳密切配合,使抗日部队始终掌握对敌斗争主动权。当时,延寿县中和镇驻有日军守备队、伪军,而李秋岳就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大胆地组织开展抗日活动,她行动神出鬼没,日伪军却没有觉察到。
她带领抗日老人梁会发和部分群众,同三军战士在延寿东老爷岭深山密林中修建了三军密营。营地有枪械修造所、学习培训地、医院、被服厂、储粮仓库、交通壕等综合设施,营地隐蔽,易守难攻,赵尚志、李兆麟、冯仲云等三军领导很满意。抗联密营的建立,在提供给养、打击敌人、巩固后方、补充兵源、发展生产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延寿寿山有一支从民国年间延续下来的“胡子”队伍“仁义队”。他们有一定的民族精神,反对民族压迫。李秋岳勇敢来到他们当中,讲清共产党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政策,说服对方加入了抗日队伍。这支队伍,多次与抗日游击队配合,给“扫荡”“讨伐”的日伪军以沉重地打击。
抗日游击根据地不断扩大,各种军需物资和生活用品增加。面对敌人严密的封锁,李秋岳冒险深入敌人统治的加信镇、中和镇等地,动员爱国工商业者,把大量的棉衣、棉布、帽子、袜子、毛巾、药品、食盐、粮食、子弹等物资送到抗日根据地。
1935年10月的一天,李秋岳为三军一团精心筹备了军需物资,还提笔给刘团长写了一封信,让派人前来领取。可谁能想到,被群众信任却心怀不轨的反日会员刘会清,居然将这重要情况偷偷报告给了警察署。日军指导官哲力立刻派遣以军曹高木为首的日本守备队出击。然而,机智聪慧的李秋岳和刘团长早有准备,在新开道悄悄埋伏了28名战士。当敌人傻乎乎地踏入伏击圈,战士们瞬间火力全开,一时间,硝烟滚滚,喊杀声震耳欲聋。日军军曹高木身负重伤,狼狈地扔下十余具尸体,屁滚尿流地逃回延寿城,没过多久就咽了气。
一场场激烈战斗,日伪军被打得节节败退,他们的阴谋一次次被粉碎,遭受了沉重的挫败。1935年秋天,驻哈尔滨日军师团长岩越中将司令,采取“步步为营、个个击破、分进合击”的战术,组织日伪军大规模“讨伐””与“围剿”,妄图一举消灭抗日联军。丧心病狂推行了“三光政策”,将魔爪伸向无辜百姓。据统计,1935年9月起,残暴的延寿日伪军焚烧民房达4500余所,制造了无数人间惨剧,企图用火与血扼杀抗日力量。
然而,李秋岳并没有被凶狠的敌人吓倒,冒着生命危险,深入群众收集情报,宣传抗日道理,支援抗日队伍坚持武装斗争,使赵尚志率领的司令部、保安连、少年连在延寿马鞍山、中和镇、新开道、关门嘴子、黄木营等地巧妙与敌人周旋。抗日联军如灵动的蛟龙,穿梭于崇山峻岭之间,时而隐蔽,时而出击,让敌人摸不着头脑,疲于奔命。在不断的战斗中,抗日联军不仅成功突破了敌人的“大讨伐”,还抓住时机向北发展,开辟了新的抗日根据地。他们广泛收编义勇军,吸纳新鲜血液,抗日联军力量不但没被削弱,反倒增加3倍。
“救命啊!”本文开头场景出现。女人扑到伪军哨兵跟前,脏兮兮的脸上流着泪,“我男人要打死我。”不等哨兵发话,她就泥鳅般溜出了城门。大汉追到城门口时,突然被几个“路人”死死拉住。“大兄弟消消气” “打老婆算什么本事”,七嘴八舌的劝架声引来更多“看热闹”的百姓。趁着这乱劲儿,人群像决堤的洪水涌出城门。为抗日联军购买的薄皮靰鞡就这样被特支工作人员和爱国群众巧妙地带出了城。
前面跑的女人就是准备去通河县上任的特支书记李秋岳,出城妙计是她精心设计的。
三
1935年11月,赵尚志率领东北抗日联军第三军第五师在通河东部地区开展抗日斗争。为了进一步加强该地区的抗日力量,1936年4月,珠河中心县委做出重要决策,派遣李秋岳担任中共通河特支书记。
李秋岳一到通河,便化名为张一志,迅速投身到革命工作中。她以坚定的信念和卓越的领导能力,组建了中共通河特支。为了让更多民众了解党的抗日救国政策,激发大家的抗日热情,她采用了丰富多样的宣传方式。教唱反日歌曲,让激昂的旋律在民众心中奏响抗日的号角;宣传《东北民众抗日联军临时政府成立宣言》《中国人对日本帝国主义的策略和战略的基本纲领》《东北抗日联军第三、第四军战况》等重要文件,让民众清楚地认识到抗日斗争的形势和意义,揭露日本帝国主义的残暴罪行,通过这些努力,更像一团炽热的火焰,鼓舞着民众的抗日斗志。
在一次宣传活动中,北屯年轻妇女金顺燮被李秋岳激情澎湃的讲演深深打动。她感动得低声啜泣,随后走上前,紧紧拉着李秋岳的手,坚定地说:“我也要加入反日会,像你一样,为抗日出一把力……”金顺燮说到做到,后来成为了西北河反日会北屯分会负责人,她的家也成为了当时抗日组织活动的重要联络点,为抗日工作提供了有力的支持。
西北河反日会建立后,李秋岳并未满足于此。她继续马不停蹄地在通河西北河、北六方、漂河、二道河子等地开展工作,成功建立了5个反日会,吸引了70余户、370多人踊跃参加。为了规范反日会的活动,李秋岳亲自起草了《通河反日会章程》,使反日会的工作有章可循。
在开展反日会活动的过程中,李秋岳始终不忘抗日的核心任务。她积极动员青年加入抗日联军,为抗联三军输送了6名战士。同时,她还动员了16户、63人搬迁到西北河沟里,建立了抗日游击根据地。这片根据地成为了抗联的坚强后盾,为赵尚志率领的抗联三军提供了有力的支持,让抗日的烽火在通河地区越烧越旺。
然而,李秋岳的英勇行为引起了敌人的极大恐慌。敌人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采取蹲坑、跟踪等卑劣手段,妄图将她抓捕。但李秋岳临危不惧,凭借着机智勇敢和坚定的革命意志,巧妙地与敌人周旋,始终坚持在通河地区开展抗日活动。
1936年8月27日黎明,不幸还是降临了,李秋岳在为部队赶制军鞋时,被突然而至的伪警察抓捕。面对敌人的严刑拷打和威逼利诱,她坚如磐石,革命意志从未有过丝毫动摇。她愤怒地痛斥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罪行,展现出了一个共产党员的高尚气节和大无畏精神。
牡丹江地方警务统制委员长中村在给中央警务统治委员长东条英机的报告中无奈地写道:“被检举者张一志(李秋岳化名)其境无需再斟酌,将来没有悔改之希望。”
1936年9月3日,李秋岳被敌人残忍杀害在通河县城西门外。她为驱逐日军出中国、建立独立自主新中国的伟大事业,献出了自己年轻生命。这种忠心卫国的可贵精神,将激励一代又一代人为了国家的繁荣富强和民族的伟大复兴而不懈奋斗。
参考资料:《哈尔滨革命老区》《延寿县朝鲜族百年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