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小兵张嘎》被改编成电影、电视剧、动漫、连环画,在几代儿童读者、观众中成为经典的抗日小英雄形象,经久不衰。


       一、作家徐光耀笔下《小兵张嘎》的产生过程

      1961年儿童文学、中篇小说《小兵张嘎》问世,作者是中国电影编剧、著名小说家徐光耀。小说先后被译成英、印、地、蒙萨、德、泰、阿拉伯、朝、塞尔维亚等文字,小说获第二次全国少年儿童文艺创作一等奖。

       张嘎在敌人面前毫不畏惧(图)

       13岁参加八路军的徐光耀,本身就有着小兵张嘎近似的人生经历。

       徐光耀,原名徐玉振,笔名越风,1925年2月出生在河北省雄县一个名叫段岗的村子。徐光耀,5岁时母亲去世,是在大姐的照料下长大的。9岁那年,他进入新式学堂读书,因勤奋刻苦,学习成绩优异。上完四年级,由于家中无钱供养,便无奈弃学。后来,他又被送进私塾,但只读了几个月,就因卢沟桥事变爆发而再次失学。

      1938年春,八路军120师某部进驻段岗村,有一个班的战士被安排住到徐光耀家。不久,部队要开拔而去。徐光耀想参军,遭到父亲的反对。他在家哭闹,最终迫使父亲同意他参加八路军。13岁的徐光耀赶到昝岗镇,追上了这支部队,成为120师特务营的一名战士。

      1938年,入伍当年的冬季,徐光耀了加入了中国共产党。1945年起,做随军记者和军队报纸编辑。1947年在解放区的华北联合大学文学系插班学习八个月。1950年入中央文学研究所学习,1953年初毕业,同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1953年至1956年曾带军职以作家身份回故乡搞初级农业合作社。

      1957年,徐光耀被打成右派,开除党籍、军籍,剥夺军衔,降职降薪,来到河北保定进了农场劳动改造。

      1953年,徐光耀加入中国作家协会。1959年后,在保定市文联工作,1981年调河北省文联,1983年至1986年任党组书记,是中国文联第四、五届委员,中国作协第三、四届理事,出版的著作还有长篇小说《平原烈火》,短篇小说集《树明和莺花》《望日莲》和小说集《徐光耀小说选》等作品。徐光耀在文学道路上不懈地跋涉了七十余年,创作发表小说、散文和电影文学剧本总计近200万字,1947年开始发表作品。2000年出版的《昨夜西风凋碧树》获第二届“鲁迅文学奖”。

小说《小兵张嘎》作者徐光耀(图)

    徐光耀回顾了创作小说《小兵张嘎》的经历:1956年,中宣部在对上一年发生的“丁(玲)、陈(企霞)反党集团”案重新进行审查时,基本上予以否定。但在后来的反右运动中,却又错误地将丁玲、陈企霞二人打成右派,将他们下放劳动改造达20多年。因丁、陈二人过去都教过徐光耀,对他的写作多有帮助,故在“反右”揭批他们的问题时,徐光耀为他们鸣不平,受到牵连和不公正的待遇。

       徐光耀做了这样的回忆:1956年12月,我收到中办和中国作协党组的信,信中提了6个问题,包括丁玲是否在文研所搞个人崇拜,是否搞过一本书主义等。我写了一封实事求是的回信。因为这封信的客观,为丁玲翻案起到一定的作用。1957年反右时,“为丁玲翻案”成了我的“罪名”,我成了右派。

       斗了我三四个月之后,没什么可斗的了,他们让我闭门思过,不给任何任务,实际上也没有任何人理我。这时候,我自己在屋子里苦闷地思想斗争,我13岁参加八路军,13岁入党,在部队表现很好,在党的机密部门工作,是对党非常可靠的骨干人物。我写了一封实事求是的信,怎么就成了右派?我虽然已经做了检查,但内心里接受不了。怎么想怎么接受不了,怎么想怎么冤枉。我怎么会反党?反倒了我去哪里呢?我在党的部队里长大,在党的部队成人,忽然成了右派,我的神经有点错乱,见了我的小孩,觉得我是讨债鬼。我怀疑自己疯了,我吓坏了,我觉得疯了还不如死掉。我想,得有个法子来救自己。

       当时找不出法子。我看了一大堆书,看了12本莎士比亚戏剧集,看完合上书本想总结一下有什么收获,但是一条也想不起来。我想剧本的具体情节,一点儿也想不出来。不能读书,不能出门,不能看戏,没有出路。怎么救自己?这时我忽然想起自己看过一本苏联版的心理学书,说人在遇到巨大挫折时,如果不好好控制,会走上危险的道路,有可能产生精神分裂症。有什么法子治?书里提了八个字我记住了:集中精力,转移方向。

      不想自己受冤枉的事情,最有效的法子是创作。我当时发表了一部长篇《平原烈火》,里面有个小人物,在《平原烈火》里开头部分挺活跃,后来没有机会表现他,作品就结束了,这成了我的遗憾。这个人物成了后来的嘎子。

       我对自己的个性不满意,比较呆板,不活泼,我不喜欢这种性格,我喜欢的性格就是嘎子的性格。于是,我想这辈子碰到了哪些嘎子,想一条在桌子上记一条,嘎人嘎事记了很长的单子,哪些是幼稚的,哪些是进步的,哪些是成熟的,把嘎子放在战争环境中进行排列调整,嘎子的形象在我脑子里活蹦乱跳,后来写成了《小兵张嘎》。

       徐光耀的小说《小兵张嘎》与他1950年的第一部长篇小说《平原烈火》中的“瞪眼虎”的小八路也有着密切关联。徐光耀在创作《小兵张嘎》时忽然想起了小说《平原烈火》中所写的那个绰号“瞪眼虎”的小八路,创作思路由此洞开。

       关于当时的情况,他在后来所写的《〈小兵张嘎〉是如何写成的?》一文中回忆说:“‘瞪眼虎’实有其人,原是赵县县大队的小侦察员,他还有个伙伴外号叫‘希特勒’。他们是一双声动四方、小有威名的人物,曾创造过很多非凡的故事。可惜我只见过‘瞪眼虎’一面,又不曾交谈。但他那倒挎马枪、斜翘帽沿的逼人野气和泼辣风姿,留给我很深印象。至于‘希特勒’,则连面也没见过。《平原烈火》中虽取了‘瞪眼虎’的名号,事迹都是另外一些人的。但由于他出场过晚,无机会展示其才智本领,直到小说尾,未能发射什么光彩。有个老朋友看过该书之后,对我说:‘咳,你那个瞪眼虎,开头表现还好,像是挺有戏的,怎么不凉不酸就拉倒了呢?’他的批评,正打中我心上的遗憾,确实的,他本来还有奇异生辉的作为的,可惜不能与主角‘争戏’,只好随大流结束,这实在是委屈了他,但却为以后的‘嘎子’,埋下了一株嫩芽。”

      从此,徐光耀开始搜集和誊写平时积累下来的关于“瞪眼虎”的材料,并结合部队里那些质朴、可爱、机智、勇敢而又顽皮、倔强的小八路的故事,于1958年1月23日这天开始悄然动笔,写作电影剧本《小兵张嘎》。但当剧本写到嘎子关禁闭、受教育的时候,作家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了。他思来想去,觉得写电影剧本毕竟不是自己的长项,于是掉过头来又写小说。这下创作顺利多了,仅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7万字的中篇小说《小兵张嘎》便完稿了。

      抗日战争时期的徐光耀(图)

      在当时的政治气候下,右派分子写作和发表作品的权利均被剥夺,他只能将《小兵张嘎》书稿藏起来,以待时机。

      1961年秋,徐光耀的“右派分子”帽子已被摘掉。这一天,他来到保定《河北文艺》找到编辑张庆田,拿出了《小兵张嘎》小说稿。张编辑将小说稿带回杂志社后,很快就把它安排发表在《河北文艺》11、12月的合刊号上。次年年初,《小兵张嘎》单行本由中国少年儿童出版社隆重推出。同时,该小说又被《北京晚报》连载。1963年末,《小兵张嘎》由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改编为同名连环画出版发行。2005年,人民美术出版社出版了《小兵张嘎》经典连环画。后来,小说《小兵张嘎》又多次再版或被其他出版社改编发行。

       2020年4月,小说《小兵张嘎》被列入教育部基础教育课程教材发展中心《中小学生阅读指导目录(2020年版)》。 

    

      二、北京电影制片厂搬上银幕的《小兵张嘎》

     1961年小说《小兵张嘎》问世后,社会反映强烈,徐光耀深受鼓舞,又将电影剧本《小兵张嘎》寄给北京电影制片厂导演崔嵬。1963年,该电影摄制完成并在全国公映,再次引起了很大轰动,成为陪伴着几代人成长的红色经典影片,荣获第二届全国少儿文艺评奖电影类一等奖。

  影片中的张嘎对机枪羡慕不已(图)

      幸运的是电影《小兵张嘎》的编剧重任落在了徐光耀肩上。当初,徐光耀就是想创作电影剧本,无奈他没有写过剧本,创作不顺利。于是又改为创作小说。这次有北京电影制片厂的专家帮助,由小说改编剧本就轻车熟路了。同时,北京电影制片厂能让小说原作者担任电影改编也是珠联璧合。

       电影《小兵张嘎》由崔嵬、欧阳红樱联合执导,徐光耀编剧,安吉斯、张莹、葛存壮、于中义主演。

       该片改编自徐光耀的小说《小兵张嘎》,讲述了小嘎子在老钟叔、老罗叔、区队长、奶奶的引导下,成为一名名副其实的八路军战士的故事。

       小说改编为电影后的剧情是:抗日战争时期,河北省白洋淀边一个小水庄子里,有个聪明伶俐的孩子叫张嘎,他热爱八路军,八路军也很喜欢他,住在他家里养伤的八路军侦察连长老钟叔,常常讲英雄故事给他听。

       残暴的敌人,在一次袭击中抓住嘎子相依为命的奶奶,嘎子目睹奶奶为掩护八路军撤退被日寇杀害,嘎子最敬佩的八路军侦察连长老钟叔又被鬼子抓走了。

       嘎子只身来到县城,要找到游击队排长罗金宝,好让他帮忙为奶奶报仇,哪想真遇见罗金宝时,张嘎将对方当作了汉奸,闹了笑话。

       张嘎可没将笑话当笑话看,想不通的他约上胖墩又来到县城,要自个替奶奶报仇。在县城,张嘎遇到鬼子龟田和胖翻译,一番斗智斗勇,两人没从张嘎身上捞得什么好处。

       嘎子真是恨死日本鬼子啦!他怀着为奶奶报仇和救老钟叔的决心找到了八路军,当上了一名小侦察员。他配合侦察排长罗金保执行任务时,表现得勇敢、机智。

       一次,张嘎与胖墩打赌摔跤,如果输了,就必须把老钟叔做的木手枪交给胖墩。摔跤时,嘎子体力不支,眼看就要输了,他突然咬人耍赖,还堵胖墩家的烟筒,受到领导批评,被关了禁闭。

       在一次战斗中,嘎子缴获了敌人的一支手枪,偷偷把枪藏进老鸹窝里,没有上缴。为攻打敌人岗楼,他伤未痊愈,就偷偷离开养伤的老乡家,在归队的途中被捕。

       当敌人拷问时,嘎子英勇反抗,坚强不屈。当八路军攻打日军岗楼时,久攻不下,被押在岗楼中的嘎子设法在里面放火,发挥了很好的配合作用,最终里应外合,全歼敌人,救出了老钟叔,也替奶奶报了仇。

       战斗结束后,嘎子把藏在老鸹窝里的手枪主动拿出来交公,队长则正式宣布把手枪发给他使用。嘎子心满意足,便将自己珍爱的木制小手枪送给了好朋友胖墩。

       历经八路军队伍中的教育和战火中的磨练,张嘎由鲁莽捣蛋的少年成长为真正的八路军小侦察员。

       影片《小兵张嘎》各个演员的角色都表现的十分出色,给观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张嘎,演员安吉斯饰。张嘎年龄13岁,绰号嘎子,他配合侦察员执行任务,表现得勇敢机智、活泼淘气。在一次战斗中,他缴获了日军一支手枪,竟偷偷把枪藏进了乌鸦窝里,没有上缴。为攻打日军岗楼,他奉命进城侦察时被捕。当部队攻打岗楼时,他设法在里面放火,里应外合,全歼日军,救出了钟亮,也替奶奶报了仇。

       罗金保,演员张莹饰。侦察排长罗金保,武功高强,心思缜密。上级派他带着三块银元和五发子弹从根据地出发潜入日占区。他将嘎子带到八路军队部。队伍转移后,他和嘎子留下来装成卖西瓜的农民,制服日军翻译官,带回队部。罗金保率领队伍攻进鬼子据点,救出区队长和嘎子,打败了龟田。

      八路军区队长,演员于绍康饰。八路军区队长,在队部见到了罗金保带来的嘎子,对嘎子表示欢迎。区队长对一名被俘虏的翻译官做工作,使他愿意为八路军效劳,之后放他回去。嘎子堵烟筒家烟筒,区队长批评嘎子,罚他蹲禁闭。嘎子俘获一名伪军官,区队长夸奖了他,并发现他受伤,送他到荷花塘养伤。区队长带领战士攻进日军据点,解救了钟连长和嘎子。

       奶奶,演员李健饰。张嘎的奶奶,与张嘎相依为命。她为掩护在家养伤的八路军侦察连长钟亮,被押到祠堂前的广场上,龟田抽出军刀威逼奶奶交出八路,钟大叔挺身而出并且狠揍了龟田,奶奶见钟连长被带走,跑了过来,被龟田杀害。

      张嘎的奶奶面对日本鬼子的刺刀毫不畏惧,大义凛然(图)

      1958年,徐光耀用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将小说改编成剧本,交给了导演崔嵬,但崔嵬却没看剧本,便出国访问了。而北影厂的另外一位导演欧阳红樱看了《小兵张嘎》的小说之后,决定筹拍《小兵张嘎》。徐光耀告诉欧阳红樱,电影剧本已经送给崔嵬导演了。欧阳红缨在崔嵬处找到剧本后,两人都想执导影片,最后两个导演决定合作拍摄该片。

       该片拍摄中运用了运动长镜头,这些镜头是在技术条件很差的情况下,用手工业式的土办法拍摄的。

      1963年,该电影摄制完成并在全国公映,引起了很大轰动,成为陪伴着几代人成长的红色经典影片之一。2005年,22集同名电视连续剧《小兵张嘎》问世;2005年《小兵张嘎》由北京电影学院、青年电影制片厂、北京电视台等联合改编摄制成动画电影,荣获2005年第11届中国政府华表奖优秀动画片奖,神州大地再次掀起了一股“小兵张嘎”热。

影片中老钟叔给嘎子制作的木手枪(图)

       电影中的“张嘎”,因其“英气”与“嘎气”,已成为新中国几代人童年记忆中的最灿烂的一部分。文学评论家刘绪源在《东吴学术》2013年第4期发表的《现代中国文学〈小兵张嘎〉与〈羊舍一夕〉》一文中指出:“电影《小兵张嘎》)是建国后十七年中公认的艺术成就最高的儿童片。


      三、电影《小兵张嘎》中嘎子的原型赵波

      位于河北省白洋淀的安新县赵北口镇赵庄子村,有一个“小兵张嘎赵波纪念馆”,纪念馆里的解说词注明,小兵张嘎原型战斗英雄赵波。

       赵波与小说《小兵张嘎》作者徐光耀是什么关系呢?徐光耀在被错划“右派”下放保定农场劳动期间,经白洋淀渔民诗人李永鸿的介绍认识了赵波,在炕头上听赵波讲起了身世:儿时淘气,上树掏鸟蛋;与大孩子打架,吃了亏去堵人家的烟囱;参加革命后,利用打渔、打猎的本领消灭敌人,端炮楼、打日本的包运船队……炕头上,作家与英雄之间“亲密接触”达半年之久,并结下深厚友情。

      1991年7月25日,徐光耀回忆说:1958年,我在侦察员赵波家住了半年多,是以他为素材,征集了其它雁翎队员的事迹,塑造了艺术形象。后来有一年,赵波还和作家徐光耀一起,应邀为保定第二师范学校作革命传统报告,他们留下了珍贵的合影。

       电影《小兵张嘎》的原型赵波(图)

      1961年,徐光耀的中篇小说《小兵张嘎》在《河北文学》上发表;1963年,电影《小兵张嘎》在白洋淀取景时,导演崔嵬却认识了与“小兵张嘎经历相似的赵波。《小兵张嘎》拍摄外景时,徐光耀、崔嵬让赵波选定家乡的一处景致。 

       导演崔嵬当年在白洋淀拍《小兵张嘎》时留下一张工作照。站在身边的那个人就是赵波,他是白洋淀著名的战斗英雄,大名鼎鼎的雁翎队老队员,也是摄制组专门请来的顾问。

      赵波的儿子赵克新回忆说:“拍摄的时候,按照导演的安排,区队长、罗金保、小嘎子三个人,主要是跟着我父亲的,跟着我父亲转,每天仿学他的动作,他做什么,他去外边遛弯,他们也跟着遛,包括他去厕所,他们都跟着,就一直在仿学他的动作”。

      淀里生、水里长,下河摸鱼、上树掏鸟窝,和小兵张嘎一样,十几岁时的赵波也曾是个嘎小子。后来,摸情报、惩汉奸、端炮楼、杀鬼子,他成了鬼子伪军口中的“鬼难拿”、乡亲们心目中的“水上飞将军”。

       徐光耀没有说过小说《小兵张嘎》原型是赵波,但影片《小兵张嘎》的嘎子原型人们一致认为是赵波。认定赵波是《小兵张嘎》的原型,主要因为他的经历与小兵张嘎的经历非常相似。

      按河北冀中的口语,谁家孩子能被乡亲们冠以“嘎子”的名号,就表示这个小家伙聪明、机灵、反应快、点子多,虽有时淘气一些,但肯定是人见人爱的“团队领袖”!

      影片《小兵张嘎》原型赵波纪念馆(图)

    “战争年代我有4个名:赵张海,儿时老人起的;赵波,入党后组织起的;黑小子,当侦察员破衣烂衫,脸也脏兮兮的,但自己人都知道那是我打鬼子叫得响的大名;还有一个叫孙继祥,因为孙庄子有个汉奸叫孙继德,一旦碰到敌人盘问姓名,我顺口就说是‘孙继祥,孙庄子的’,常常轻易就混过敌人的盘查。那时,我们赵庄子村83户,近300口人,但没出一个汉奸。有几个倒是当了土匪,其他大部分是八路,都跟我一路,敌人针插不进,称我村‘鬼不灵’,这是三里五乡对我们赵庄子的赞扬。那时,我们打日本只要他们的枪,不毁他们的岗楼。因为岗楼是鬼子们拆老百姓房盖的,你弄塌它,他们还会拆乡亲们的砖房。”赵波如是说起了自己的经历。

       老英雄赵波履历显示:1922年,赵波生于白洋淀水乡一个极贫困的渔家;1938年,16岁的赵波参加冀中军分区白洋淀抗日武装雁翎队;1940年,出席九分区战斗英雄大会,被授予“民兵战斗英雄”称号;1948年,搞土地改革,赵波任贫民团长;1950年,被授予“华北战役战斗英雄”称号,并颁发纪念章一枚;1962年,40岁的赵波提前病退,离任后仍兼着村党支部书记,安新县人民政府委员;1983年,赵波当选省人大代表,出席河北省第六届代表大会;1989年,因病离休,享受副地(厅)级待遇。

      白洋淀抗日战争纪念馆馆长王木头曾讲述过岳父赵波《小兵张嘎》原型的故事。

    “你们一定知道小兵张嘎吧,我的岳父赵波就是他的原型。”王木头说。

      1958年,作家徐光耀在保定农场劳动期间,认识了我岳父赵波。在前前后后半年多的时间里,他听岳父讲了许多亲身经历:儿时淘气,上树掏鸟蛋;参加雁翎队后,利用打鱼、打猎的本事去端鬼子炮楼、打日军的包运船队……1961年,徐光耀的中篇小说《小兵张嘎》发表在《河北文学》上,1963年被搬上银幕。

      老英雄赵波赴京参加英模会,三军仪仗兵迎接老英雄 (图) 

      嘎子的身上,处处有着岳父的影子。嘎子最惊险的事迹是“单身诱敌”,岳父也有同样的故事。1940年夏天,日本鬼子装备了汽船,倚仗着速度快、火力猛,在白洋淀里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这天下午,太阳快落山了,敌人驾驶着汽船正气势汹汹地在河道上巡逻,赵波划着一只小船出现在敌人视野里。敌人立即加足马力向他冲来,赵波不慌不忙,端起枪迎着驶来的汽船连扣扳机,两个敌人应声栽入水中。敌人的机枪顿时响起来,只见小船拐过河汊不见了踪影,气急败坏的敌人跟着开进河汊搜寻,岳父边打边退,把敌人引进了“埋伏圈”。

       白洋淀是中国海河平原上最大的湖泊,水域面积366平方公里,汇集了上游自太行山麓发源的9条河流之水,形成一片由3700多条沟渠、河道连接的146个大小湖泊群,湖群中岛屿和湖畔分布有36个村庄、12万亩芦苇。

    “这得天独厚的地形,正是杀敌的好战场。”王木头说,“鬼子来了,乡亲们拿起打鸟的猎枪、打鱼的渔叉、插着雁翎防止火药打湿的大抬杆土炮,组成雁翎队和鬼子干上了。”

    “我岳父那时被鬼子称为‘鬼难拿’,悬赏捉拿他的布告,贴遍了敌占区的大街小巷:捉拿住赵波,要官给中队长,要钱给两千块大洋。”“鬼子为啥这么怕他?”王木头讲起赵波与雁翎队痛打包运船、切断敌人水上运输线的故事。

      1943年10月1日,天津日寇用100多只货船满载军火,沿大清河运到白洋淀赵北口码头,准备运往保定。为了截获这批军火,赵波在群众帮助下混进赵北口,冒充装卸工上了码头,把敌人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10月3日凌晨,雁翎队根据赵波提供的情况,埋伏在王家寨东边的横堰苇塘。战斗打响后,赵波和突击组如离弦之箭朝第一只敌船冲去。这次伏击不到40分钟就胜利结束,敌防河大队130多个日伪军被全歼,还缴获轻重机枪各1挺、步枪110支、手枪10支、手榴弹8000多枚和大批粮食以及军用物资。年底,赵波被冀中军区第九军分区授予“民兵抗日英雄”称号。

       王木头回忆:“在一次夜袭岗楼的战斗中,侦察员发现一群日军正在楼外聚集,中间一位佩戴指挥刀的日军军官还在布置工事。队长问赵波:‘小赵,看到那个鬼子头目了吗?把他干掉。’赵波二话没说,比划比划了距离,只一枪就把鬼子头目击毙了。雁翎队瞅准时机,分三队进入大院,扑向敌军。敌人溃不成军,30余人全部缴枪投降。”

    “我岳父说,1960年4月23日,是他一生中最难忘的日子,这天他进京参加了全国民兵代表会议,与毛主席等党和国家领导人合了影,中央军委还以毛主席的名义发给赵波一支写着‘赠’字的半自动步枪和100发子弹。”

      赵波(右二)与雁翎队老战士合影(图)

  “能得到这样的荣誉,是因为老人为革命作出了突出贡献。抗战时期,他先后参加大小战斗70多次,一个人缴获步枪114支、手枪7支、机枪2挺、活捉日伪军100多人……1950年被授予华北战役战斗英雄。”回忆起岳父生前的事迹,王木头感慨万千。

    “谁是小嘎子并不重要。”岳父赵波生前曾告诉王木头,“小嘎子反映了一个时代的英雄形象,他所代表的是我们民族的精神。”2007年,86岁的老英雄赵波过世。

       最后,我们来梳理一下赵波作为小兵张嘎原型的原由和脉络:小说《小兵张嘎》作者徐光耀因被错划“右派”下放保定农场劳动期间,创作《小兵张嘎》时与赵波相识,小说《小兵张嘎》也折射出赵波的影子;北京电影制片厂《小兵张嘎》在白洋淀拍摄,老英雄赵波担任顾问,他与张嘎相似的人生经历、战争经历,使影片拍摄过程中的小兵张嘎得以形象化、现实化、样板化、原型话,对影片的成功改编创作和拍摄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这也许是对《小兵张嘎》原型赵波比较客观的定位。   

    《小兵张嘎》问世后层出不穷的“小兵张嘎”

      小说、电影、电视剧《小兵张嘎》问世几十年来,“小兵张嘎”的原型不断涌现,有些让人目不暇接,真假难辨。

      嘎子原型传说一:作者徐光耀13岁参加八路军,本身就有着小兵张嘎近似的人生经历,嘎子的原型就是作者本人。但徐老郑重而谦虚地说:“非也!我虽然是13岁当的八路,但我这个人是非常刻板的,很守规矩,全无灵动之气,也没有创立过可以名垂史册的功勋”。

      嘎子原型传说二:白洋淀老英雄赵波与作者徐光耀创作小说《小兵张嘎》时朝夕相处;拍摄电影《小兵张嘎》时与导演、演员朝夕相处;赵波又与小兵张嘎有着相似的人生经历。为此,嘎子的原型就是赵波。

       嘎子原型传说三:“瞪眼虎”和“希特勒”是嘎子原型。2005年5月6日,80高龄的徐光耀接受记者采访时说:关于“张嘎”原型的问题,我很想谈两个小人物,他们也是抗战中最先引起我激奋和感佩的,他们是赵县县大队的两个小侦察员,一个叫“瞪眼虎”,一个叫“希特勒”。

       那是1942年—1944年的事,那时我在宁晋县大队。我们宁晋县大队也有一些12、13岁的小侦察员,但他们没有作出什么突出的贡献。邻县赵县的两个小侦察员“瞪眼虎”和“希特勒”就不一样了。他俩不仅在赵县很有名,而且在邻近的几个县也声名远扬,是当时已经带有英雄色彩的人物了。

       如果说我的“张嘎”有原型,就是“瞪眼虎”和“希特勒”。因为当我这个写作愿望产生时,他俩就蹦了出来。但也可以说他俩不是原型,因为我并没有采访过他们,也并非根据他俩的事迹创作了“张嘎”。

       张嘎在小伙伴面前炫耀自己从伪军那里缴获的手枪 (图)

       嘎子原型传说四:魏巍笔下燕嘎子燕秀峰,上个世纪80年代初,“燕嘎子”在天津被“发现”了,有人在报纸上发表文章称嘎子的原型是“燕嘎子”。 2006年7月3日《浙江日报》的王树人文章《红色经典影片共产党人形象的“原型”》中,转载《党史文汇》信息,题目是《燕秀峰:“小兵张嘎”中张嘎的原型》:1963年北京电影制片厂摄制的战斗故事片《小兵张嘎》,讲述了抗日战争时期少年张嘎为给亲人报仇而参加游击队,并顽强地开展对敌斗争,最终成为一名八路军小侦察员的故事。该影片中张嘎的原型之一是燕秀峰。燕秀峰,1924年生于河北省任丘县,小名嘎子,1938年参加八路军,先在部队做勤务员、通信员,1943年调到手枪组。他利用自己个小胆大、眼疾腿快的优势,经常执行一些化装除奸、打伏击、端炮楼的任务。他曾独自拔掉过日本鬼子的据点,与战友一起攻克敌人炮楼8座。1944年,燕秀峰因功绩突出,被授予“一级战斗英雄”称号,再加上当时战地记者的一篇报道《战斗英雄燕秀峰传奇》,更使燕嘎子名震中原。

       嘎子原型传说五:雁翎队的小鬼张沉底。白洋淀当年的雁翎队副队长孙革老人回忆一个名叫“张沉底”的小鬼,认为他最接近“张嘎”原型,但后来参加八路军跟部队走了,再也杳无音信。

       综上所述,已经有6个小兵张嘎的原型人物,但民间传说还不止这些。

       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的小兵张嘎原型?原因只有一个:在创建新中国,抵御外辱的民族解放战争中,涌现出无数的人民英雄,他们有着许多共同的英雄事迹,相似的战斗经历,与小说、影片、电视剧等文学艺术作品中人物十分吻合,于是人们想象出了无数个原型。

       其实,小兵张嘎不是固定的某一个人,他是抗日小英雄的群体体现,是无数个小兵张嘎这样的小英雄的组合。“原型”越多,涌现的英雄越多。《小兵张嘎》引发的“原型热”、英雄热,正是我们民族的骄傲。

       中华民族是英雄辈出的民族,也是英雄原型辈出的民族。《小兵张嘎》将把我们民族的小英雄世世代代传颂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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