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所在的乡镇卫生院,距离县城还有15公里,进城开会、报表、出行、下乡、宣教、出诊全靠自行车,有几个村无法骑自行车就步行,早出夜归是常态。因电力不足,晚上经常停电,遇到产妇入院需要接生,经常都是靠点蜡烛或油灯来完成的,条件之艰苦可想而知。
医院开会一般都是晚上凑齐了人才开会或政治学习,散会差不多就半夜了,没有什么业余生活,偶尔打打扑克有时还凑不齐人。能够借到一本长篇小说也是点着蜡烛抓紧时间阅读,因为还有别人在等着呢。半夜起来接诊、接生是常态,时间长了就都习惯了。除了工作还是工作,没有常规的休息、节假日,特别是结婚以前吃在医院(伙房)住在医院(宿舍)、干在医院产房科室。生活的空间就是小小的乡镇卫生院。因医院离城里太远,谈恋爱选择范围太窄,很多年轻人都选择找关系调离,往离县城近一点的医院工作。她一个人在莱阳,远离家乡,没有任何所谓的“亲戚、靠山、背景”,想调离这个地方难上加难,直至28岁才恋爱结婚,现在都在流行晚婚,那时28岁的大姑娘尚未婚配都成了“老大难”。
1978年国庆节她结婚了,没有婚房(借用交通管理站的一间仓库收拾一下)。到了1979年她有了女儿,医院才给解决了简易住房(院长也是费劲了脑汁想办法给部分职工在院内把病房改造的),两家邻居一墙之隔,旧报纸糊的天棚都连在一起,不用出门在家就可以互相说话,没有任何隐私可言。那时都这样,习惯了就好了。
有了家庭以后,吃粮到乡镇粮所购买,燃料煤要到距离医院10华里以外的火车站煤场去购买。后来医院院长自己仿制了一种蜂窝煤炉,并很快在卫生院每个家庭中普及开来。这种炉子外壳用的是旧油漆桶,炉芯是院长自己做的,没经过烧制自然阴干后就用上了,耐火材料也是自己想办法搞来的,蜂窝煤是自己制作模型,自己制作的,燃料是化肥厂的生产废料。这样就解决了因供应的燃煤不够用的问题。
1979年在一次手术过程中,因接触了一位病人不幸感染了肝炎病毒,引发急性黄疸型肝炎,医院没有救护车送医,爱人自己想办法要车送到中心医院救治,没有人陪护,爱人请假陪护(那时乡镇卫生院就这个条件)。计划经济时代没有什么营养品,用医院开具的证明买到的白糖拌着西红柿来增加点营养就感到很满足啦。
她爱人在城里的一所烟台市属医院工作,两个医院相距40华里,就这段距离,他来回骑着自行车跑了8年多,总里程可能超过2万多里吧。通过各种关系,找过十任局长、副局长恳求调离,每次都是抱着很大的希望,最后都是没有了结局。后来听说调不走的原因是:因为她的业务太好,没有合适的人来接替她,她所在的医院不放人。现在想起来,既是笑话也是现实。那时人员流动就是这样死板,计划经济加长官意志,没有“跳槽”这个字眼和名词,只有服从的份,没有自由活动的机会。
1978年全烟台市的医护人员统考业务,成绩合格,她晋升为医士,开始有了像样的职称啦。没有像样的学历。没有工农兵学员的文凭,能够晋升到医士也很不容易啦,很多人因为考试成绩不合格而被淘汰呢。
进入八十年代,城里的职工都在参加房改,但是她既无属于自己的住房,也无参加房改的资格。后来很多人把低价买到的房改房高价卖掉,然后用这笔钱再加上一部分钱款又买到一处新宅。第二次房改时,有关政策是乡镇医院不参加房改,至1987年调入她新单位仍然是没有属于自己确权的住房,这时已是她第三次搬家了,仍然住的的是简陋的公房。
到了1987年终于有了机会,她调到了距离县城5公里的乡镇——河洛卫生院,距离爱人的工作单位仍有7公里的路程,此时她的女儿已经开始上小学一年级啦。从那时起,她又开始了新的工作、生活历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