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桩机的每一声闷响，  

让楼的根须  

向下扎进一截

大地在震颤中记住我们的铿锵


以塔吊的臂长为半径，  

画一道圆弧

焊接的火花在安全帽下

迸溅满天星辰


老茧握住扳手

把时间拧得很紧

而晾衣绳用不同的方言

在风里，飘扬成旗帜


钢梁的骨骼在生长  

高楼拔节 

汗珠砸进水泥  

像种子埋进春天的沟垄

 

工地上，低沉、粗粝的

劳动号子

从黄昏唱到清晨


那堵墙


窑火吻过的秞

在匠人的指尖泛起波纹

一些事情被囚禁

院里的暗处

藏着家丁的眼睛


当戏台把穷人的夜烫出窟窿

胡琴声裹着水袖

胭脂味飘过高墙

那些破衣烂衫

转不动朱门的锁孔


墙根儿的耳朵越堆越高

直到梆子声敲破三更

一些散落的戏词

被咽进空空的肠胃里


如今，我们说起往事

像修补破碎的瓷器

面对那堵墙

还会打磨一句拖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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