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儿子……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这才发现睡觉总爱挤在我怀里的儿子却不见了踪影。我赶紧跑了出去,边四处张望边叫喊着。
我们母子现在住在一个垃圾成堆贫穷肮脏的地方,这里龙蛇混杂,什么奇怪的人都有,我只能在心里祈祷儿子千万不要出什么意外。不久前他就因为擅自进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家里,最后被他穷追猛打地赶了出来。
该不会又跑去那里了吧?揣着忐忑的心情,我赶忙往那个男人家的方向跑了过去。
外面的天空黑沉沉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臭,仿佛整个城市的污水都集中到了这里。
我蹑手蹑脚地走到那个间屋子的外面,可是房门关得严严实实的,连条细缝都没有。于是我又绕到房子的左侧,那里有个玻璃窗,兴许可以从那里爬进去,不过玻璃窗也是关上并且紧锁着的,我趴在玻璃上,伸长了脖子往屋里望去。
他家里一如往常的凌乱不堪,地上堆满了瓶子和纸屑垃圾,只留出一小块空地,那个男人肥胖的身体就趴在那块空地上一动不动。隔着玻璃我清晰地看到,在他背上赫然插着一把大刀!而衣服也已经让鲜血染红了!
这意外的发现让我差点没从窗上摔了下来,我没敢多看,立刻从窗边逃开。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清亮的警笛声,不一会儿,一辆警车停在了男人的门前,而跟在警车后面的则是一大群看热闹的邻居。
人群中走出一个干巴巴的老太婆,她向警察说了几句话,然后掏出钥匙打开了刚才锁住的房门。我认得这个老太婆,她正是这间房子的主人。
“就是你报的警?”一个年轻的警察对老太婆问道。
“就是我,早上我来收房租,敲门没人回应后,就想到窗外看他在不在,就看到他的尸体了!把我给吓得半死,背上还插着那么大的一把刀呢!”老太婆声情并茂地说个没完。
“你有没有进去?”
“没有,你们有交代我不要进屋,而且我也不敢进去,所以我就待在路口等你们。”
警察没再多问,转身走进屋里,而另一个警察则拦住涌到了门口的人群,嘴里不停地叫着闲人勿进。我趁着人群的骚乱挤到了门边,一边察看儿子在不在房里,一边竖起耳朵注意着里面的说话。
“安队……看来他临死前还在剁骨头,像是要准备熬汤的样子。”
年轻的警察对着另一个有点秃头的警察说道,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到尸体旁边果然有一块厚厚的砧板,而砧板上还有几块猪骨头和白萝卜,砧板旁边是一口沾满污渍的铁锅。
“嗯……很有可能!这些东西等一下都要验一下指纹,你先去和老乡们了解一下这个男人的来历和人际关系。”
秃头警察开始在屋里走来走去,只见他到处翻翻找找,脸上的表情也是变化多端,一会儿喜形于色,一会儿又眉头紧锁,不知道在转着什么念头。
过了没多久,年轻警察又返回到了屋里,看着手里的本子向他汇报:
死者叫杜承泽,今年四十一岁,几年前离婚了,现在是单身,平时靠收捡一些破烂为生。邻居们说杜承泽这个人虽然脾气不是很好,不过和周围的人相处得还不错,也没有听说过和谁有过争执。如果要说有谁会不喜欢他的话应该就是房东太太了,他好像经常拖欠房租,每个月房租虽然只有三百多块,但似乎杜承泽收入很不乐观,老是拖欠,经常要三催四请才能拿到。
“这样啊……我刚才四处看了一遍,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不过这应该是一件意外事故,而且是死者自己造成的。”
“意外?你是说这不是谋杀案啰?可是那把刀是插在后背耶!”秃头警察的话让年轻警察显得很是惊讶。
“我刚才察看了一下,发现了几个让我得出这个结论的地方。第一,房门是从里面锁住的,必须有钥匙才能从外面上锁,除了房东老太,钥匙在死者身上,就挂在他的裤头那。”说着,他指着已经被其他警察盖上了白布的尸体。然后又继续说道:“当然也有可能被凶手配了一把,不过这种可能性不大。第二,砧板上有一滩血迹和一道细缝。死者背上是一把扇形的砍骨刀,就像……《国产零零漆》里周星驰的那把刀,而砧板上的那道细缝应该是刀了竖插在砧板上留下的痕迹。第三,死者的鞋底和地上都沾有罐头鱼的浆汁。他临死前在砍骨头,然后不知道因为什么而停了下来,所以就把刀子竖着插在砧板上,刀尖刚好朝着上方。然后,死者不小心踩到地上的罐头鱼摔倒了,巧合的是身体正好就倒向了砧板,所以刀子就这样插进了他的后背,砧板上的血迹就是这样来的,他极痛之下做了挣扎,身体连着刀子倒在了一边。你看,刀刃和地上罐头鱼拖行的痕迹差不多是在同一条直线上,这就可以证明我的猜测。”
“况且,凶手如果用这种又重又大的刀子行凶的话,也不可能会用刺入这样的方法吧!”秃头警察手做刀状比划着劈砍的姿势。
听了队长的解释后,年轻警察恍然大悟,他惊讶地说道,“我还以为这会是什么密室杀人案呢!没想到居然只是一起意外!
“你小说看太多啦。”秃头警察低声地笑着说。
妈妈……妈妈……
夹杂在警察的笑声中,我捕捉到了儿子微弱的声音。循声望去,只见儿子站在人群的后面惊慌四顾,显得极为惶恐不安。我急忙跑了过去,怜爱地亲吻着儿子的脸。
“你到底跑去哪里了?害我担心死了!”
“妈妈,我又去了那个男人的房间了,他被我害死了!”
“那个人是你害死的!这是怎么回事?”刚刚才松了一口气的我再次绷紧了神经,惊讶得几乎要跳了起来。
“我去偷他的罐头,可是被他发现了,当时他正在剁骨头,看到我后他就很生气地把刀子砍在砧板上,叫骂着说一定要抓到我。我想要逃走,可是门已经被他关上了,我没办法只能上窜下跳地躲着他。突然,他踩到了掉出来的罐头鱼,一下子摔倒了,砧板上的刀子正好就插到了他的背上了!”
儿子钻进我的怀里,哆哆嗦嗦地终于把话说完,所说的和秃头警察的推测一模一样。
“然后呢?你是怎么出来的?”我想起了男人紧锁的门窗,不解地问道。
“刚刚出来,门窗都关了,我找出口找了很久。”
“什么!刚刚出来?可是我……怎么没有看到你?”
“就在厕所后面啊!我在那里的墙角找到一个小小的出口。”
我正想让儿子带我去后面,就在这时,我听到头顶传来了房东老太的声音。
——咦!这两只丑得要死的流浪猫是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