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眉是我的故乡,我在峨眉山市邮电局工作过20年,在不同时间段陪同来峨眉公务、私访的同行、朋友、亲戚上山。

  峨眉山的猴子成精了!是1988年5月上山那次的认知。

  有一个全国邮电院校的教材编写工作在峨眉山进行,我在市邮电局办公室工作,领导安排我做了这个编写团队的会务工作人员。将近一个月的编写工作结束以后我带领大家游览峨眉山。近40人的团队多是院校领导、老教授,考虑到年龄、身体状况采用了乘车和步行相结合的游览模式。

  五月的峨眉山是最佳的游览季节。乘车上山,沿山而上的路途皆是花团锦簇、色彩纷呈的杜鹃花,或灌木、或参天乔木。放眼望去满眼都是杜鹃花,花繁似锦灿若云霞。红的深沉、黄的娇艳、粉的柔嫩、紫的妩媚、白的清纯,铺天盖地满目芬芳,据说峨眉山的杜鹃有三十多个品种。谁的视线都不舍得从窗外收回,赞叹声此起彼落不绝于耳。随着海拔的上升,花的开放度变化非常明显,让人又有了一番不一样的感受。

  车到雷洞坪便开始了徒步上山,在云层中穿行感觉好奇妙!润润的抚过脸上,薄薄的绕在身上,象轻纱一样,用手却又抓不住。看见前面的人隐在薄雾里若隐若现顿觉来到了仙界,浑身染上了仙气,脚下不由自主的轻快了不少。入仙境飘飘欲仙,感叹之声不绝于耳!

  夜宿金顶七〇三电视台招待所,在食堂晚餐后领着大家游览金顶上的所有景点。天气非常好,天高云阔。凭栏远眺,云海翻涌无比壮观。

  第二天步行下山夜宿九老洞。早餐后继续步行下山到九十九道拐。说是九十九道拐,其实未必真有九十九道,只是弯道多、弯度大而已。我想大概九十九是很多的形容吧!全程我一直殿后,突然听见前方传来喧哗声,许是猴群出来了。我赶紧上前去,果不其然。但见山坡上、石阶上、树上、路上,大的、小的、肥硕的、精瘦的,乌泱泱上百只猴子跳来蹿去向人们索讨食物。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游客们纷纷慷慨解囊。有给上三、五几粒花生的,有递上几块饼干的,有两手空空拍手示意没有的。猴子们有彬彬有礼从游客手心拈过食物放嘴里的;有迫不及待抢过包包,兜底朝天把包里的所有东西倒在地上扒拉翻找食物的;有扑上来搜身的;更有道中央一坐,呲牙裂嘴、虎视眈眈、咆哮怒吼的劫道者。山中无老虎,猴子是大王!年复一年猴子们有持无恐霸道惯了,游客们也招惹不起只好供奉,以求快速通过。于是200来米的山道竟至走了半个多小时,嬉笑声、惊呼声此起彼落,也是一副人与大自然和谐共处的写实。

  出版社的小唐姑娘个子不低竟被一只独眼的老青猴一把薅走了肩上的书包。猴抓住包,小唐抓住包带,猴子的力气很大把包带扯断了。

  人们惊呼:“撒手,快撒手!”

  小唐把手里断掉的包带赶紧扔到地上。不想那泼猴竟毫不领情,将包扔到地上嘴里呼嚎着直接扑到了小唐身上。呆楞着的小唐还没回过神来,脸“唰”的一下就白了,直直的像僵了似的杵在那里动弹不得。

  朝着小唐大声叫嚷:“快把手摊开来!”“摊开手说没有了!”

  好几十秒过去,吓傻了的小唐才回过神来,接连做了好几次拍手、摊掌的动作。那像劫匪一样的老青猴才从小唐身上跳下来,坐在路中间检查断了带子的书包。毛巾、牙刷、卫生纸、饭盒、汤匙……全掏出来扔在地上。小唐俯下身想去捡胶卷,被那泼猴发现了便朝着她大声地喷痰,“呼呼”的吼声很恐怖。

  有人大声喊:“姑娘别动,别动!让它翻,翻完它就走了。等它走了你再去捡。”

  那猴的动作倒也挺麻利,三下五除二扒拉一番,发现没有可取的东西。悻悻地挪开屁股走到路边去了。

  围观的人们散了,如梦初醒的小唐战战兢兢地蹲下来收拾被祸害得一地狼藉的东西。直起腰的她忽然“哎呀”一声,恍然大悟地言声:“应该把刚才惊险的场景拉到镜头里面!”她是记者,身上挂着相机呢!得亏猴子是独眼龙没瞅仔细,也可能不稀罕那宝贝玩意儿吧!

  大家刚松了一口气往前赶路,忽然又听得前面传来惊呼声,好像还是我们的人,我赶紧跑上前去。

  魏教授的包也被抢了。老太太为看猴群连早餐都没顾得上吃,六点钟便上路了。看方教授拿花生逗猴,她也想去要两粒,没曾想刚一挪步便遭了劫。她肩上的书包是斜挎的,猴子一下没拽去,她按着书包不放惊恐大叫。

  方教授大声喊:“别给它,别给它!”

  不知她老先生怎么就听成了“快给它,快给它”,赶紧自动从肩上取下书包扔了出去,心想“反正没吃的,翻完就得了”。

  谁知这淘气的小精灵竟把包拿到树上翻捡去了。从包里掏出饭盒左咬右啃总是打不开,费了好大功夫打开了,里面空空如也。见什么也没有,一生气连勺带盒一起扔下山谷。在包里抓出一条裤子来在众目睽睽下掏兜。猴爪子毕竟不如人灵光,好半天才从兜里掏出一幅游览图,一见没用,三爪两爪撕得粉碎抛到树下,然后气急败坏的连裤带书包一起扔下山谷。如此深不见底的山谷怎么捡上来?魏老叹口气自认倒霉,说:“我都已经把石老师从仙峰寺带给我的早餐两个馒头捐给它们一个了啊!”

  这时来了两抬滑竿的人,见大家围在树下议论纷纷,便问出了什么事?听完,年长的人说:“这有什么不好办的,我们给你捡去,十块钱!”

  魏老一听:“十块钱?我那裤子就十六块钱买的,还穿了两年。现在花十块钱捡回来?算了,我不要了!”

  见此情形,我便说:“什么十块?就两块钱,愿意就捡,不愿意就算了!”

  “两块钱?”年长的那位说“那可是有生命危险的活,说啥也得给五块!不然别给她捡。”他对比他年轻的搭档说。谁知搭档没听他的,迅即向坡下攀去,还三次回头举着两根手指确认“两块”。

  “一定两块!”我肯定。

  一会儿功夫,连裤子带包,还有饭盒都捡回来了。可能小伙子经常干这种活,经验老道不费劲吧。老魏两块钱现场兑现,并直接把捡回的裤子往腿上套,边套边说:“这下滑杆费算是付了!”引得大家直乐。

  “滑杆还是要坐的!已经有安排了。”我说。都是年纪比较大的知识分子,可能平时很少这么连续三天走山路,而且后面两天都是下坡路。常言道:上坡容易,下坡难。

  在洪春坪午餐后一出寺门我便被一群抬滑杆的人围住了,他们以为我是导游。可能是捡裤子的两人听见我对魏老说的“坐滑杆”的话了吧,一路跟下来还招呼了很多同伴。他们都是山上的农户,挣点劳力钱,很不容易。

  离下一个景点12里地,我问:“多少钱一位?”

  “6块!”我身旁的一人快速地回答。

  “5块!”见我没有马上回应,另外的一人赶紧低一块钱报价。其实我没回应是在算需要多少乘。

  结果两乘滑杆的4个人吵了起来:”我们等了一顿饭的时间,你们上来就压一块钱抢生意!就算5块钱也该我们抬!”其他人见这边吵起来也纷纷围了过来。

  我赶紧解围说:“大家别吵了,我这里需要38乘滑杆,你们在场的都有活,只是你们给我一个统一的报价,到点找我付钱。另外一定要保证客人的安全!”

  大家一听这么大的活都开心不已,异口同声地喊:“5块!”

  点着人头看滑杆一乘一乘从我面前经过,我殿后。有一乘滑杆的两人和方教授站在我跟前,抬滑杆的人说:“他太重了,要加钱。”方教授看起来并不胖个子也不高,不知道怎么就被人用眼睛约出了体重。

  “我只是裤子肥!身高175 。”方教授乐呵呵调侃,并两手拉扯着裤管比划。

  我说:“换一乘吧!”

  两人一听连说:“算了,算了,我们抬。”

  ……

  顺利抵达清音阁,安全带回整个团队。

  这一趟游历有惊无险,我也服了山上那帮成了精的孙悟空们!


  2025.2.19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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