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出游,偕友人南下宁波,登上向往已久的舟山群岛。朝佛并不是此行的目的,虽然古刹的钟声不免让人心如井水,但我感念的却是魂牵梦萦的普陀潮声。

       初听海潮,是从作家鲁彦的散文开始的。中学阶段,我还在高原深处,从未见过大海,大海便成了一个乡村孩童心中的童话世界。直至学完《听潮》,身心又被作家的生花妙笔所浸染,课文中的名段,今天读来依然余香满口。后来走上讲坛,竟又给一批更年轻的少年讲起了《听潮》,浅蓝色的海水又一次涌进了我的记忆。

       于是,普陀听潮就成了此行的重点任务。白天游览了仙山古庙,晚上十点许就又去了海滩,准备与海潮来一次亲密的接触。此刻,月色阑珊,星光熹微,远山的影子中不时地有霓虹在闪烁。沙滩上黑压压一片,远远的有喧嚣之音传过来,正是上潮的时候。我们换上泳装,席地而坐,静候潮生。同伴中有人不甘寂寞,唱起了苏联老歌,怀旧而又伤感,倒也暗合了此时的心境;我也朗诵了一段课文附庸风雅。这时节,耳鼓里的潮声就越来越大,似有亿万只青蛙在拼命鼓噪,也像海外仙山传来的集市嘈杂,初听细细切切,继而磅礴有力;一条白线也由远而近,由模糊而清晰,进而伸手可触。雪样的浪花终于淹没了我们。开始时我们还仰面躺着任由海水冲洗,两三个海浪过去,海水便越发显出了劲力。如果再躺着,海浪一定会牵你入怀。我们纷纷后撤,海潮却越来越急,越来越大,竟把我们闲逸的心情击打得狼狈不堪。一浪过后,脚下的细沙也随之流去,带给人一阵漂浮不定的惊慌。在庞大的海潮面前,我们也仿佛变成了一粒流沙。

       海潮渐渐平缓,在人们疲倦的呵欠声中悄然退去。来的时候是那么激越,去的时候却又如此柔和,让人感觉那汹涌的潮声如在梦中。回到旅所,一身的细沙总也清洗不净,躺一处就会在一处留下海的痕迹;满嘴是海的咸味,我却在不停地品咂,品咂着以前不曾懂得的关于海水的“腥”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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