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蔡文姬,女 30多岁。貌美,忧郁气质。

  大儿子阿迪拐,八岁二儿子阿眉拐 六岁

  

  第一幕 别子

  幕起:(音乐哀婉)秋冬之际,枯草被狂风吹打着。孤雁远飞,哀鸣声声。

  舞台上:室内景色。

  蔡文姬坐在文案前,整理文稿。

  蔡文姬(起身看窗外):从中原,到胡地,这么多年,让我煎熬,听大雁哀鸣,心儿跟随大雁远飞回故乡。回故乡,不再是梦,昨儿中原来人,听闻董卓已成秋落叶,曹丞相已把持朝纲。他为奴家花重金,要赎奴家回故乡。

  (转身,低头,擦拭眼泪。)不知是欢喜,还是悲伤,喜的是离别故乡多年,又能回到故乡,悲的是,要和孩儿分离。左贤王,虽然是胡人,可是他给我吃穿,让我有了安稳。

  【两个孩子从舞台一角跑上。

  【两个儿子抱住蔡文姬。

  大儿子:娘亲,我不想让您走。您走了,我不能在您床前绕。

  小儿子:娘亲,娘亲,带我一起走吧。我离不开您的怀抱。

  【蔡文姬蹲下来,抚摸着儿子们的身子。

  蔡文姬:儿啊,不是娘心儿狠,娘也是没有办法,只因你们是胡人,胡人汉人不是一个天下。

  【大儿子跪爬着上前。

  大儿子:娘亲啊,娘亲,您说我们是胡人,可是您是汉人啊,我们是您生的儿子啊。别人能和娘亲一起回姥姥家,我们为什么不能与您一起回姥姥家啊。娘亲啊,娘亲,带我们一起走吧。

  蔡文姬:儿子啊,你们的父亲是匈奴人,并且是匈奴的左贤王,匈奴与大汉现在是兵家纷争血雨腥风。

  小儿子:娘亲要不带我们走,就别走了,和我们一起在匈奴好好过吧。娘亲,我还小,我不能离开您。

  【蔡文姬搂紧两儿子。

  蔡文姬:儿子啊,母亲也不想和你们分离,哪一位母亲不都牵挂自己儿子,好孩子记住娘亲的话,冬天要多穿棉衣,天寒地冷不要冻坏自己,夏天要多喝水,千万记住,兄弟两个要互相照顾,弟弟还小,哥哥要多关心弟弟。要学汉字,学射箭,有文化有武艺,才不会被别人欺负。平时要少说话,别打架。娘亲盼望你们快长大,长大了,平天下,天下太平无战乱,这样娘亲和儿永不分离。

  【大儿子与小儿子站起来,手握拳。

  大儿子:娘亲放心,儿子一定好好学习汉字,好好练习武艺,等我长大,平天下。咱们再不分汉人胡人,一个天下一个家,娘亲不用和儿分开啦。

  【蔡文姬起身,拿起案头上的书卷,双手递给大儿子。

  蔡文姬:儿啊,这是娘亲写的《胡笳十八拍》,你们留着好好藏着。

  门外传来男人的声音:时辰已到,夫人准备好了吗?

  【蔡文姬,泪眼婆娑,走几步,回头搂住两个儿子。母子们痛苦一团。

  幕后传来一阵歌唱。

  悲切切,

  恨离别。

  雁哀鸣,

  凄切切。

  骨肉别,

  血泪崩,

  生与死,

  乱莹莹。

  

  幕落。

  

    二幕归途

  幕起:漠北冬季景色。荒草枯木,残阳落日。

  有汉人妇女行人,衣服破烂。汉女甲乙丙丁。

  汉女甲:看蔡大姐多好,人家有才有貌,被曹丞相花了好几万黄金赎回了,她能回老家了,她能看到家乡了。

  汉女乙:可不是吗?我做梦都想回老家,能吃上老家的白馍馍,就是死了也心甘。这是啥地方,一年三季都冻人,咱老家中原,冬天也没有这么冷啊。

  汉人丙:瞧瞧,蔡姐姐要长相有长相,要才华,有才华,你看人家,就是被俘虏到了胡地也是给左贤王做小妾。哪里像咱们啊,咱们只能给当兵的做老婆,天天被打,被骂。

  

  汉女丁:蔡姐姐,慢走,我有话说。

  几名汉妇人围过来。

  甲:蔡姐,您这一走,让我好伤心啊,您走了,谁还教我们认识汉字啊。

  乙:姐姐,您回到中原,到我们老家看看,我家在许州李家庄,我爹娘不知道还活着吗,要是他们都活着,你就和他们说我在边外好着呢。别让二老牵挂我。

  蔡文姬:姐妹们,我会替你们回老家看看你父母的,咱们在漠北十多年,这么多年,我怎么也不会忘记大家对我的好,我有病了,是姐妹们帮熬草药,让我一次次从鬼门关爬出来;我走后,你们要团结,要学汉字,要记着咱们是汉人,汉人的文化不能丢了,要教给孩子们。

  赶车的人,下车赶马车,马车陷入泥路中。

  赶车人:夫人,快上车走吧,天不早了。

  蔡文姬:好的,马上来了。

  后面追来两个儿子。

  两儿子哭喊:娘亲,娘亲!等等我,娘亲啊,你慢点走,慢点走。

  两个儿子跑过来,搂住蔡文姬的脖子哭。

  蔡文姬:孩儿啊,怎么追这里来了。

  大儿子指着后面:是父亲骑马送我们来的。

  左贤王两眼含泪:夫人,孩子一夜没有睡觉,哭着闹着要娘亲。

  蔡文姬拉着左贤王的手:贤王啊,你我夫妻要分别,虽然我是俘虏,你是王,哪一年,我被俘虏过来,被人打骂侮辱,丢在马棚,差点冻死,是您救我,给我衣服穿,给我热饭吃,让我有了活命,我今生难忘您的大恩大情。(蔡文姬跪下。)

  左贤王拉起蔡文姬。

  左贤王:哎!本想与你做一辈子夫妻,可谁曾想,你被赎回去了。大汉与匈奴要人,匈奴可汗收了钱,不能不让你回去。我只是一个小王,没有能力留下你。

  蔡文姬:我们两人,夫妻一场,爱一场,分离以后,你要好好照顾好孩子。奴家是没有身份的俘虏,能回故乡,也是我的心愿,我也很想自己爹和娘。那一年我被俘虏,爹娘哭断了肠,我两眼茫茫到了漠北边境上,只恨自己不是男儿身,只恨自己不能上战场,只恨自己手无力,任凭胡人乱嚣张。今个我能还家乡,没有别念,只念着我儿郎。还忘贤王您能多管教,不要娇惯我儿郎,让他们好好读书,好好练武艺,以后长大去找她亲娘。

  赶车人再次催:夫人,请上车,时候不早了。

  蔡文姬上了马车。

  马车远去。

  两儿子追赶:娘亲!娘亲!

  落幕。

  

  

  第三幕还家

  幕起:幕景,景色荒凉的草长莺飞的院子。

  

  [蔡文姬走进院子。

  蔡文姬:想念的爹娘,女儿我回来了,爹!娘!

  (背景)(无人应答,树上飞起乌鸦,乌鸦惊叫声。)

  蔡文姬:进了家门,不见家人,草满院落,白骨横倒,这不知是我的爹还是娘,还是兄长还是弟弟?

  (蔡文姬浑身颤抖)

  蔡文姬哭着:这世道,乱纷纷,白骨无人埋,实指望回家来与爹娘团聚,却见得白骨寒草萋萋。娘啊,娘啊,女儿还活着,爹爹啊,女儿回来了。

  (走来几个村民。)

  村民甲:蔡家小姐回来了。

  村民乙:小姐,别哭了,哭坏了身子。

  村民丙:十二年前,那一场大战,你被胡人俘虏走,老爷太太,也被胡人杀了,全村里男人都几乎死光了,年轻的女子们都被俘虏走了。我们是藏到山里才躲过活命。

  蔡文姬:父亲生前留有一屋子几千册书籍,不知那些书籍哪里去了。

  村民甲:小姐啊,战乱来了,人都保不住,何况书呢?那些书,不是被烧就是被掳,烧的可能性大,你看你家房子,只剩下断壁残垣,哪里还有什么书。

  蔡文姬:哀萋萋,悲痛痛,可怜爹娘无人葬,我的亲娘啊,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寒鸟鸣,露水杀青,这个世道,怎么让人安生。

  {这时候,走上来棋牌官}

  棋牌官:蔡小姐,曹丞相让你恢复你父书籍文稿,并把你许配给屯田都尉董祀,请您回董府完婚。

  蔡文姬:罢了,罢了。家人已去,我岂能苟且。

  【蔡文姬要撞墙而死。

  【被棋牌官和村民拉住。

  蔡文姬:想一想,思一思,这些年来受煎熬,和左贤王已有儿子。期盼着,能与爹娘团聚,到头来,父母双亡,家无一人。漠北那边,虽有孩儿,可我却是大汉子民。真切难为死我了。还要嫁给一个陌生人,难啊!

  棋牌官:蔡小姐,您如今,命不是自己命,蔡大人一生大学问,遗作无人能补,还需您来完成书稿。还是听丞相之命吧。

  

  村民甲:小姐莫做傻事,你这么多磨难都挺过来了,老爷生前最喜欢你了,他老人家的书稿,还需要你来完成,那些遗失的书籍,需要你来默写补上,如果你就这样死了,岂不是让老爷在那边更寒心。

  蔡文姬:左思右想,我只能苟且活命,只能听命丞相安排,和那位董郎完婚。

  

  

  [村民甲乙丙丁,都欢喜。

  [蔡文姬带村民离开荒宅。

  

  

   第四幕再嫁

   幕起:室内景色,灯火辉煌的大宅。

  [蔡文姬一身红装坐在台上。

  蔡文姬:今夜里,我又穿红装,做嫁女,可是心情不知悲喜。喜的是,曹丞相念我父亲旧情,把我赎回。悲的是,与亲儿两分离。骨肉亲情,走到哪里都是难以割舍的。儿子啊,不知你们这会儿,是不是也想亲娘,是不是吃完烤羊肉在毡房睡下?是不是,小儿子哭着闹着要找亲娘讲故事?

  [蔡文姬站起来,走向前。

  蔡文姬:看窗外,月儿明,不知明月,能不能传我思儿情。明月啊,你挂中天,照了中原,照边关,照亮汉地,也照亮了胡地。你就替我传一下我的情吧。

  [蔡文姬拿手绢擦眼泪。

  丫鬟:夫人,别伤心了,今天是您与董老爷大喜的日子。您可不能冲了喜啊。

  蔡文姬:说什么喜与不喜,嫁给董祀,只是我的一个安身的地方,我在漠北边外已经有了两个儿子。

  (灯光暗)

  [蔡文姬坐桌前,丫鬟站在旁侧。

  舞台另一边,灯光亮起。

  [董祀和父亲上台。

  [父亲拉着董祀手。

  董祀:糊涂的父亲啊,您怎么把我和蔡小姐婚配?您不知她已嫁了好几个丈夫吗?听说她在边外还生了儿子。您说我才二十三岁,婚配给一个半老徐娘,您让我这辈子怎么能幸福。

  父亲:儿啊,不是父亲想把你和蔡家成亲,只因为曹丞相的权威,我深知螳螂挡车,力量悬。又一想老蔡家,也曾是大户人家,蔡小姐有貌有才,你娶了她,也是咱们董家祖坟冒烟。曹丞相,也没亏待你,给了你官职。不娶蔡小姐,你下辈子也当不了这么大的官。

  董祀:父亲啊,儿只想做一位乡村秀才,不当官也罢,改换门庭,也不能拿儿子的幸福做交易?

  父亲:儿啊,大丈夫要有情有义,能屈能伸,让你娶了蔡小姐,不是委屈了你,而是委屈了蔡小姐。想当年,蔡小姐家可是名门大户,她父亲是咱乡党中名人权贵。蔡小姐不落难,怎轮到你能娶她。咱们无名小辈,能沾上曹丞相的威名的光,还不是你能娶了蔡小姐。多少年后,都会归入尘土,留下来的只是历史人物。儿啊,站在名人身上,你才能成为名人。今日,成婚,是你的造化,是咱们老董家的福分。

  董祀:糊涂的父亲啊,父亲,让我怎么不恨你,你让我娶了她,我就没有了自由,处处受到她的限制,因为她是蔡小姐,因为她是丞相许配的亲。父亲啊,父亲,你好糊涂啊。

  (又走来一官人)

  官人:我是曹丞相派来督婚的。良辰已到,举行婚礼。

  丫鬟搀扶着头盖红头巾的蔡文姬,身穿红装的董祀。向着坐在堂前的父母行礼。

  (婚礼进行曲,喇叭唢呐吹起。)

  【渐渐转凄婉,灯光暗下,另一边两个儿子在舞台一角,跪着哭泣。

  两儿子喊着:娘亲啊,娘亲,我们想你!

  落幕。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