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
早晨，红肿的太阳，撩惹了天空

顺便，撩惹了我的眼睛

睫毛上晶莹的乡愁

被颤抖的光线簇拥


轻轻闭合眼皮

脸上竖立两条呜咽的小溪

这个节气，每个文字都滴着苦涩

每个雨点都洇湿叹息

这一天，最容易患上沙眼

风里，通向坟莹的小路

不甚清晰


到母亲坟前，动作轻缓

她劳累了一辈子

此刻，就像从大田回来

放下锄头

经历着一次漫长的休憩


一抔抔黄土翼翼覆盖

让她的屋顶一层层抵御

四季的雪雨

我双膝跪于她身边

把头深深地压低，压低

将身子叠起

泪，向土地

走了一段

最短的距离


思念

清明的早晨

被草尖上挑着的泪

滴湿

隐隐作痛的伤口，用思念

把一个时常记起

又怕触碰的日子

填满


坟茔旁的矮松

早在汽车开不到的地方等待

泪眼朦胧

每年用这种方式

缝合伤痛


很想用白菊插满母亲的坟头

黑夜里便有陪伴她的眼睛

可是母亲一生节俭

最怕她不高兴

还延用传统的焚烧纸币吧

愿她在那边不再受穷


母亲一生辛勤地播种

把小麦种子埋在土里

就有了金色收成

把大豆种子埋在土里

就听见大豆摇铃

最终把自己播在土里

却永远长不出她的身影

母亲常说，清明前后种瓜种豆

就在她的坟前种棵南瓜吧

夏天有个来看她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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