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水人家

　　2022年夏天是有气象记录以来最热的一个夏季，真是“天地一大窑，阳碳烹六月”。问：何以消烦暑？答：“夏有凉风冬有雪，便是人间好时光”。凉风哪里有？需向山水那畔行，于是我追随着凉风来到乌镇游玩。

　　到乌镇的时间有点晚，我们是伴随晚霞游南栅的。在霞光的照耀下，南栅西边的天空像是被火烧了一样，红得浓艳。青石板路两边白墙灰瓦的老房子，仿佛披上沙丽，沧桑中透着妩媚。看来，南栅还是一块尚未开发的处女地，它安静、闲适，完全没有商业味道，扑面而来的是原汁原味的江南气息。

　　我们玩得意犹未尽，同室的张姐约我明天早起去东栅看看。东栅！我闻其名好久了，它美如画吗？

　　第二天，我俩早早起来，迎着初升的太阳来到东栅。东栅的弄堂只要两、三米宽，又细又长，藏满了诱人的故事。脚下的青石板路油光发亮，印满了游人的脚印。沿街的店铺斑驳沧桑，述说着曾经的辉煌。东栅的街道不是那种美的不可方物的少女，而是如丰腴的少妇，充满诱惑的味道。

　　还有那无处不在的小桥，架起了古往今来。东栅的桥最有名的是一座“逢源双桥”，因双桥平行，左右逢源而得名。我和张姐一人走一座桥，我们明明相向而行，却不得相逢。“逢源双桥”，是古典的唐诗——凝练而含蓄，又因其上面有廊棚，亦被称为廊桥。走在桥上，恍惚间，我们倆穿越到千年之前，身穿霓裳、手持纸伞袅袅而行，悠然地漫步在历史的画卷中……

　　乌镇的桥多是因为市内水网密布。湖州苕溪的水，嘉兴秀溪的波把乌镇划分成十字形，分为东栅、西栅、南栅、北栅。所以，乌镇和周庄是不同的：周庄是临河而筑，乌镇是有一部分是直接建在水上的。沿河的民居延伸到河面，下面用木桩或石柱打在河床中，上面架横梁，横梁上再铺石板，形成了前门临街、后院面水的格局。所谓：“人在屋中聚，屋在水中游”。乌镇人就这样枕水而眠，成了“枕水人家”，头枕着涟漪，耳听着“哗啦哗啦”的水声，想来他们睡得更香甜吧。

　　建在水上的街道有廊棚相连。廊棚一色鱼鳞黑瓦盖顶，下面则是木头做的柱子，柱子下面有鼓状的石墩以防木料腐朽。廊棚沿河一面还有长椅靠背供人休息，人称：“美人靠”，网上说：“美人靠”越坐越美丽，我和张姐忙不迭地坐在长椅上欣赏美景：眼前碧水蜿蜒、小桥流影、木屋精巧，恰巧一艘小船由远而近经过，撸声欸乃……怎么都感觉，东栅好像是一个不真实的梦。东栅美，画当如东栅。

　　正沉浸在周围的美景中，一抬头，忽然看见对面矛盾的故居。心中一阵兴奋，接着，失望的表情爬上面颊——现在是大清早人家不开门啊，未能拜谒敬仰的前辈只能期待下次的不期而遇了。

　　我们俩叽叽喳喳地议论着，不经意间唤醒了乌镇的清晨。苏醒的乌镇忽然热闹起来：一位大爷悠然地骑着自行车去上班；码头上，一个大妈站在水中洗衣服；还有一些人忙着卸门板，一片繁忙景象……

　　因为时间因素，没能游玩西栅，听说她像一位“贵妇人”——美艳而大方。西栅，我何时能一睹芳容，怎不令人期待。

　　乌镇——中国最后的枕水人家，矛盾、木心的故乡，有多少故事在他们笔下流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