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年秋季开学,新高一招生十二个班。老师人数增多了,原理科、文科教研组解体,英语、数学、物理、语文等学科都按年级单独建组。我由于年纪大了,不再当班主任,教两个班级每周12节数学课。

  数学组七名教师,又只我一人是男性。与以前不同的是,女教师未有老的,全部是青年。徐慧是班主任兼组长,其余都是科任;王晓红升任政教处副主任,仍兼两个班的课,每天在政教处和数学组两处办公;曲婷是计算机老师;其余老师每人教两个班的课。另外三名教师分别是林静,李玲和苗锦绣。

  王晓红35岁,公办教师,附中创立之初她就来到这里,是学校的老人儿,丈夫是学院教研员,两人相差十岁。王晓红在组内,无论资历还是职务都称得上大姐大;有一个八岁男孩,乳名亮亮,长得胖乎乎的,经常带到组里玩。

  王晓红中等身材,披肩发,颧骨脸,眼睛不大,皮肤不白,乍看不怎么样,时间长了,觉得很顺眼。她多愁善感,看电视剧经常陷进其中,哭得一塌糊涂。我和她一起共事过一年,彼此互相了解,无话不谈。她是一个外表柔顺内心极其刚强的女人,教学和班主任工作都很突出,新学期开学后被提拔为政教处副主任,渐渐展露出干练豪爽性格。王晓红职务虽高但没架子,性格随和联系群众,女孩子们亲切地叫她晓红姐,后来嫌麻烦,干脆叫成了“红姐”。

  组长徐慧28岁,公办教师;丈夫黑龙江人,是合同制体育教师。两人婚后在大连贷款买了房子,有个五岁男孩,雇了钟点工每天帮助打理家务和晚饭。她长得较矮,相貌中等,头发不长,脑后常扎成短马尾,平日爱说爱笑,不施脂粉,和组内教师处得很融洽。

  徐慧能挣钱,学院办补课班创收,讲课费很高,一节120元;由于她是学院在编公办教师,得天独厚,每到周末都去上两节课,仅这一项,一个月就格外挣九百多元。另外她还招学生在家补课。

  期中考试过后,一个星期天,她把组内成员全部请到家中,与丈夫亲自下厨,招待了大家一顿。从此组内老师更加团结。

  林静34岁,合同制教师,个子很高,又黑又瘦,长脸型,披肩发,眼睛不大但透露出精明,课讲得很棒。她夏季很少穿裙子,一年中大多时间穿黑衣服。她生了个双胞胎——两个八岁男孩“大龙”和“小虎”。一天,在大家要求下她把孩子带到学校,两个孩子长得大眼睛双眼皮,生龙活虎十分招人喜爱,赢得老师一片夸赞。

  一次大家闲谈时,林静忧郁地说:“我长得这么丑,很有自卑感,觉得处处不如人,生怕公公婆婆不喜欢我。”大家纷纷安慰她:“你并不丑,只是不爱收拾自己,你应该常去美容院做皮肤护理,再把头发烫一下,另外也要经常穿一些时尚衣服,不要太随便了。人是衣服马是鞍,你要是好好打扮一下,也会挺漂亮的。”

  她半信半疑地说:“相貌是天生的,我觉得再怎么收拾,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感到她很可怜,也加入谈话之中:“林老师你不要自卑,你为婆家生了一对小子,那是你最大的成就,公公婆婆感激你还来不及呢。再说你身材高挑,很适合穿裙子,你为什么不尝试一下穿裙子的感觉呢?下边穿裙子,头上再来个离子烫,走起路来飘飘欲仙,肯定别有一番风采。”

  她眼里有了亮光:“真的吗,我皮肤这么黑,适合穿裙子吗?”老师们一齐鼓励她:“容老师说的对,你穿长裙真的很合适。”

  一周过去,又一个星期一到来,林静穿了墨绿色长裙,高跟鞋,果然做了离子烫,面孔也精心修饰过了。她一出现,引起老师们一片惊呼:“哇,哪来的大美女?简直是时装模特了!”

  此后,林静一扫往日忧郁神态,性格变得活泼起来,走路挺胸抬头,半高跟鞋哒哒作响,说话做事风风火火,阳光而自信。

  曲婷24岁,公办教师,教计算机课。她中等个,大眼睛,鸭蛋脸,身材不胖曲线丰满,喜欢穿紧致衣服,把身体裹得肉鼓鼓的。

  她办公桌在我身后,桌上放个小鱼缸,里边养着两对小金鱼,几株水草。她的课压力不大,时间相对轻松,不像别人一天陷在题海里拔不出来。没事时她注意地看金鱼产卵孵化,经常兴奋地叫:“快来看,金鱼又下崽了!”徐慧、李玲都过来看,我回身观瞧,发现一大群细小的金鱼像淡雾一样在水里游动。

  曲婷刚结婚,对象在金州,离大连较远,平时不能回家,和我一样住在学校。一天下午,大家正专心备课,她突然趴在桌上抽抽啼啼哭起来。大家很奇怪,关心地询问她怎么了,她一边哭一边说:“我想老公了。”大家见她如此直白,感到可爱又可怜。徐慧过来拍拍她肩膀,劝慰道:“好孩子别哭了,想就打个电话。”曲婷哭着说:“打电话有什么用,也看不着人,心里更想。”

  曲婷性格绵软温顺,一点儿脾气没有,像羊羔一样。老师们常说:“谁有曲婷这样一个老婆就烧高香了,标准的贤妻良母。现在哪有这么乖的女孩子,她老公命真好。”

  李玲22岁,是江苏杨州人,她上学早,去年大学就毕了业,在杨州一所私立中学干了一年,今年随对象一起来大连创业。对象叫孟天,在外企跑销售,经常去欧洲。两人原是同一座大学的学长学妹,在校期间谈的恋爱。对象父母是农民,家境贫寒,李玲父亲是小学教师,母亲是工人,家庭条件也不太好。两人来大连后,男方出五万女方出十五万交首付,贷款买了房。虽没举办婚礼,但领了证一起生活。

  李玲被学校聘用后,刚开始时缺乏教学经验,课讲得不精,课堂纪律较差,学生很有意见,有家长到学校找领导要求换老师。她为此很苦恼。王晓红和徐慧对她说:“你以后上课,把进度和容老师错开,他上完你再上。每天先听他讲课,注意他的讲课方法,心里有底了再上课。时间长了保证见效。”

  李玲很虚心,和我结成教学对子,每天准时到教室听我上课。我也抽空听她上课,在教学环节、教学语言、板书及教态等方面提出注意事项。经过一段时间跟听,她树立起信心,教学方法提高很多,驾驭课堂能力增强,学生意见越来越少。由于她身材清秀,长相甜美,有杨州女人特有的白皙容颜,与学生年龄相近,学生渐渐喜欢起她来。

  李玲和我越来越亲近,有时在家做了好吃的,用饭盒带到学校给我。在组内公开申明:“容老师是我干爸。”

  一天周六,下班后她对我说:“容老师,今晚我和孟天请你吃饭。”说完挽着我下楼,到外边看见孟天站在道旁等候。孟天,南方人体质,个头不高,瘦瘦的,过来与我握手。两人一左一右伴我走进自助火锅店。吃饭时孟天向我说了很多感激话,李玲对孟天说:“告诉你,以后在家里不许欺负我,别以为在北方我没有娘家人,容老师就是我干爸。”我笑了笑不置可否,看着这对背乡离井独自在外拼搏奋斗的年轻人,打心眼里敬佩。

  苗锦绣23岁,刚刚大学毕业,应聘到附属高中,与李玲一样都是合同制教师。苗锦绣身材高挑秀美,大眼睛,圆脸盘,面孔白里透红,自然弯曲的羊毛卷微黄蓬松,像混血儿一样靓丽媚人,在公开场合一出现,立刻吸引住众人目光;中午到食堂吃饭,在一起就餐的院内女教师一看到她,都不自觉地发出赞叹之声。

  苗锦绣年轻貌美,有本科学历和令人羡慕职业,追求者络绎不绝,每天电话不断,经常有小伙子到办公室拜访。她不为所动,挑剔甚严。对大家说:“我要找就找一个和我条件差不多的品质可靠男人,富豪我不喜欢,奶油捏成的更不行。”

  她家在瓦房店,父母是农民,家中有果园,每次从家里回来,都带时令水果给大家吃。她告诉大家,自己没有兄弟,只有姐妹两人,未结婚的姐姐来大连闯荡好几年了,现在一家发廊工作。姐妹两人自幼性格不合,在一起经常打架。她刚来学校工作时,为省钱与姐姐合租一间房子,可不到两月,因琐事发生争吵,一气之下搬出来自己另租房子住。大连房租很贵,一间房最贱也得四百元。

  老师们听了都觉得奇怪:这对亲生姐妹怎么就处不到一块儿呢?

  她对我很尊重,每次中午上食堂吃饭时,都挎着我的胳膊,食堂内就餐的人很奇怪地看着我俩。不光在校内,就是到外校听课、参加教研活动时,也挽着我一起走。她天真无邪充满亲昵的举动,常常引来不解的目光,也让我感到非常温暖幸福。

  徐慧照顾我年龄大,不给我安排值日工作,我说:“那不行,你们都是双职工,早晨忙时间紧。我住在学校,早晨过来当锻炼就把屋子收拾了。以后值日的活还由我干,你们不用管。”主动承担起清扫办公室的工作。

  这学期学校为各办公室配备了饮水机,到了更换桶装水时我就大显身手,轻而易举地把二十公斤的纯净水桶倒放在饮水机上。老师们夸赞:“容老师,你真有力气,看来一个办公室真得有个男人。”

  这学期国家实行新课标,数学增加了计算机知识。老革命遇到新问题,我心中有些打鼓。为了适应教学免遭淘汰,一切必须重新学起。组内配备了一台电脑,闲暇时大家纷纷在电脑上练习,我是最勤奋的一个。好在小先生众多,谁都是我的老师,吕婷不在锦绣在,随时可以指点操作。我把进度与李玲错开,在计算机这一章颠倒了位置,让她当先生我当学生,她先上我后上,学习明白后再给学生上课。两周后,顺利渡过了这一章。

  为尽快提高青年教师教学水平,学校每年都举办青年教师教学大奖赛,规定每人都得上一次公开课。数学组除我之外其余六人都得参赛。每到这时,组内就忙起来,大家以个人为主制作课件,集体备课互相听课,既是对手又是家人,通过试讲反复加工,把别人的事都当做自己的事来做。我参与其中,听所有人的课,忙得不亦乐乎;一次次提出改进意见,告诫大家“细节决定成败”。大家非常重视我的意见,把我当成组内高级参谋。大赛结束时,除吕婷计算机课未获奖外,其余五人都获得不同奖项。

  长期生活在年轻女教师群中,我也被感染得年轻起来。空闲时她们唱我也跟着唱,她们跳我拍手助兴,俨然成了一家人。她们一天天放肆起来,讲私房话都不背我,在办公室公开说诙谐笑话,简直把我当成了电灯泡。

  一天下午,大家都在屋里备课,徐慧突然说:“唉,这几天我怎么发现我的屁股越来越大了呢?”女孩子们一齐笑起来:“那是你胖了呗?”王晓红讥诮她:“你是不是那方面欲求太强烈了导致的发胖?”徐慧叫起来:“哎呀红姐,我们可不是你说的样子,一周从没超过两次。”女孩子们又笑起来。我想出去躲着又觉得不对头,低头备课,装作听不见。

  王晓红说:“我给你们讲个故事,我们家楼上住着一对新结婚的小两口,每天早晨楼板都哒哒作响,震动得很有规律。你们猜一猜是怎么回事?”徐辉和林静说:“作妖呗,肯定没干好事。”曲婷、李玲和苗锦绣笑眯眯地听着。

  王晓红笑着说:“这对夫妻可有意思了,做爱光震动床板不说,女的还大声叫床,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在干。”

  女孩子们叫了一声:“红姐呀!”再也憋不住,一齐大笑起来。我忍无可忍,咳嗽一声显示存在,起身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回到办公室,徐慧说:“对不起了容老师,我们刚才说笑太过分了。”我张大眼睛故作奇怪:“你们说什么了?我光顾备课,一句也没听见。”女孩子们又开心地笑起来。

  王晓红说:“你们大家可能不知道,以前在理科组时,我们都管容老师叫党代表。走了一个娘子军,现在又来了一个更年轻的娘子军,容老师太有女人缘了。”林静和徐慧说:“红姐说得好,容老师的党代表还得继续当。”我微笑地看着她们,没说什么,心里觉得很熨帖。

  王晓红把头转向我说:“容老师,你知不知道你很有魅力,你要是四十几岁,我一定追你。”林静跟着凑趣:“容老师是咱组里的老帅哥,年轻时保证长得更好。”

  徐慧说:“容老师,你这么英俊潇洒,年轻时肯定有不少女人追你,给我们讲讲你的故事吧。”我说:“有什么可讲的?也没有几个。”

  林静和徐慧乘虚而入:“有几个还少,还能有多少?容老师,告诉我们,你这辈子出没出过轨?”李玲、苗锦绣笑着说:“谁都能出轨,容老师也不能出轨。”

  面对一张张刨根问底不罢不休的笑脸攻势,我有些招架不住,敷衍着说:“怎么说呢,我这一生也曾有过心动,也曾移情,但……”

  没等我说完,林静惊呼起来:“啊,世界太可怕了,我们心中的圣男都移情别恋过,我们还能相信谁?”曲婷、李玲、苗锦绣张大嘴巴看着我:“真的吗容老师,你也出过轨?”

  我笑着说:“移情和出轨是两回事,我移过情,但从没出轨。你们非要逼问我,我只好如实回答。”

  李玲舒了口气:“这还差不多,我可不相信干爸是那种人。”

  苗锦绣还是很郁闷:“连容老师这样的人都经不住诱惑,还有哪个男人能令人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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