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求长生不死的秦始皇,在公元前210年病亡,享年49岁。他以雄才大略统一了六国,却没有经营好秦王朝,把主要精力放在了求仙访道上面。更为重要的是,他没有选好接班人,让小儿子胡亥接掌了秦王朝,结果断送了秦王朝。《资治通鉴》卷第七记载了这段历史,原文如下:

  始皇帝下三十七年

  冬,十月,癸丑,始皇出游;左丞相斯从,右丞相去疾守。始皇二十馀子,少子胡亥最爱,请从;上许之。

  十一月,行至云梦,望祀虞舜于九疑山。浮江下,观藉柯,渡海渚,过丹杨,至钱唐,临浙江。水波恶,乃西百二十里,从峡中渡。上会稽,祭大禹,望于南海;立石颂德。还,过吴,从江乘渡。并海上,北至琅邪、罘。见巨鱼,射杀之。遂并海西,至平原津而病。

  始皇恶言死,群臣莫敢言死事。病益甚,乃令中军府令行符玺事赵高为书赐扶苏曰:“与丧,会咸阳而葬。”书已封,在赵高所,未付使者。秋,七月,丙寅,始皇崩于沙丘平台。丞相斯为上崩在外,恐诸公子及天下有变,乃秘之不发丧,棺载辒凉车中,故幸宦者骖乘。所至,上食、百官奏事如故,宦者辄从车中可其奏事。独胡亥、赵高及幸宦者五六人知之。

  初,始皇尊宠蒙氏,信任之。蒙恬任在外将,蒙毅常居中参谋议,名为忠信,故虽诸将相莫敢与之争。赵高者,生而隐宫,始皇闻其强力,通于狱法,举以为中车府令,使教胡亥决狱,胡亥幸之。赵高有罪,始皇使蒙毅治之;毅当高法应死。始皇以高敏于事,赦之,复其官。赵高既雅得幸于胡亥,又怨蒙氏,乃说胡亥,请诈以始皇命诛扶苏而立胡亥为太子。胡亥然其计。赵高曰:“不与丞相谋,恐事不能成。”乃见丞相斯曰:“上赐长子书及符玺,皆在胡亥所。定太子,在君侯与高之口耳。事将何如?”斯曰:“安得亡国之言!此非人臣所当议也!”高曰:“君侯材能、谋虑、功高、无怨、长子信之,此五者皆孰与蒙恬?”斯曰:“不及也。”高曰:“然则长子即位,必用蒙恬为丞相,君侯终不怀通侯之印归乡里明矣!胡亥慈仁笃厚,可以为嗣。愿君审计而定之!”丞相斯以为然,乃相与谋,诈为受始皇诏,立胡亥为太子。更为书赐扶苏,数以不能辟地立功,士卒多耗,反数上书,直言诽谤,日夜怨望不得罢归为太子,将军恬不矫正,知其谋,皆赐死,以兵属裨将王离。

  扶苏发书,泣,入内舍,欲自杀。蒙恬曰:“陛下居外,未立太子;使臣将三十万众守边,公子为监,此天下重任也。今一使者来,即自杀,安知其非诈!复请而后死,未暮也。”使者数趣之。扶苏谓蒙恬曰:“父赐子死,尚安复请!”即自杀。蒙恬不肯死,使者以属吏,系诸阳周。更置李斯舍人为护军,还报。胡亥已闻扶苏死,即欲释蒙恬。会蒙毅为始皇出祷山川,还至。赵高言于胡亥曰:“先帝欲举贤立太子久矣,而毅谏以为不可,不若诛之!”乃系诸代。遂从井陉抵九原。会暑,辒车臭,乃诏从官令车载一石鲍鱼以乱之。从直道至咸阳,发丧。太子胡亥袭位。

  秦始皇三十七年(公元前210年)。

  冬季,十月,癸丑日,秦始皇出游。左丞相李斯随从,右丞相冯去疾留守京城。秦始皇有二十多个儿子,小儿子胡亥最受宠爱,他请求随同出游,秦始皇答应了。

  十一月,秦始皇一行到达云梦泽,在九疑山遥祭虞舜。然后乘船顺长江而下,视察藉柯,渡过江渚,经过丹阳,到达钱塘,来到浙江边。因钱塘江水面波涛汹涌,便向西行驶一百二十里,从狭窄的地方渡过。秦始皇登上会稽山,祭祀大禹,遥望南海,并且立石碑赞颂自己的功德。返回时,经过吴地,从江乘县渡过长江。沿海北上,到达琅邪、芝罘。在海上见到大鱼,将其射死。接着又沿海西行,到了平原津秦始皇就生病了。

  秦始皇厌恶谈论死,群臣没有人敢提到死的事情。秦始皇的病日益加重,于是命令中军府令行符玺事赵高写诏书给长子扶苏说:“回来参加丧事,在咸阳安葬我。”诏书已经封好,放在赵高那里,还没有交给使者送出。秋季,七月,丙寅日,秦始皇在沙丘平台驾崩。丞相李斯因为秦始皇死在外地,担心众皇子和天下会发生变故,于是就秘不发丧,把棺材放在辒凉车中,让始皇生前宠幸的宦官陪乘。每到一地,照旧送上饮食,百官奏事也和过去一样,宦官就从车中批准他们的奏报。只有胡亥、赵高和五六个受宠幸的宦官知道秦始皇已死。

  当初,秦始皇尊重宠信蒙氏兄弟,信任他们。蒙恬在外担任大将,蒙毅常在朝中参与商议国事,他们号称忠信,所以即使是各位将相也不敢和他们相争。赵高,生来就被阉割,秦始皇听说他强壮有力,又通晓法律,便提拔他为中车府令,让他教胡亥审理案件,胡亥很宠信他。赵高犯罪,秦始皇让蒙毅审理他;蒙毅认为赵高依法应判处死刑。秦始皇认为赵高办事机敏,赦免了他,恢复了他的官职。赵高既然一向被胡亥宠幸,又怨恨蒙氏兄弟,便劝说胡亥,请求假托始皇的命令杀掉扶苏而立胡亥为太子。胡亥同意了这个计谋。赵高说:“不与丞相商议,恐怕事情不能成功。”于是去见丞相李斯说:“皇上赐给长子扶苏的诏书和符玺,都在胡亥那里。定立太子,只在你我口中一句话罢了。这事该怎么办?”李斯说:“怎么能说这种亡国的话!这不是人臣所应当议论的!”赵高说:“您的才能、谋略、功劳、没有怨恨、长子扶苏的信任,这五个方面您与蒙恬相比如何?”李斯说:“我比不上蒙恬。”赵高说:“既然这样,那么长子扶苏即位,必定任用蒙恬为丞相,您最终不能怀揣通侯的印信告老还乡这是很明显的了!胡亥仁慈厚道,可以立为继承人。希望您仔细考虑决定这件事!”丞相李斯认为赵高说得有道理,于是就和赵高一起谋划,假称接受秦始皇的诏书,立胡亥为太子。又另外写了一封诏书给扶苏,责备他不能开拓疆土、建立功业,却使士兵大量伤亡,还多次上书直言诽谤,日夜怨恨不能回京城当太子,将军蒙恬不纠正扶苏的错误,知道他的阴谋,都赐他们自杀,把军队交给副将王离。

  扶苏接到诏书,哭着进入内室,想要自杀。蒙恬说:“陛下在外,还没有立太子;派我率领三十万大军守卫边疆,公子担任监军,这是天下的重任啊。现在仅仅一个使者前来,就要自杀,怎么知道这不是欺诈呢!再请示一下然后去死,也不晚啊。”使者多次催促他们。扶苏对蒙恬说:“父亲赐儿子死,还哪里需要再请示!”随即自杀。蒙恬不肯自杀,使者把他交给狱吏,囚禁在阳周。改派李斯的门客担任护军,回报朝廷。胡亥听说扶苏已死,就想释放蒙恬。恰逢蒙毅替秦始皇外出祈祷山川回来。赵高对胡亥说:“先帝早就想选贤能立太子了,而蒙毅劝谏认为不可以,不如杀了他!”于是把蒙毅囚禁在代地。接着从井陉抵达九原。当时天气炎热,辒凉车散发出臭味,于是命令随从官员每车装一石鲍鱼,用来混淆尸臭。从直道抵达咸阳,才发布丧事。太子胡亥继承皇位。

  历史上对秦始皇的评价不一。李白在一首《古风》诗中这样评价秦始皇:“秦王扫六合。虎视何雄哉。挥剑决浮云。诸侯尽西来。明断自天启。大略驾群才。收兵铸金人。函谷正东开。铭功会稽岭。骋望琅琊台。刑徒七十万。起土骊山隈。尚采不死药。茫然使心哀。连弩射海鱼。长鲸正崔嵬。额鼻象五岳。扬波喷云雷。鳍鬣蔽青天。何由睹蓬莱。徐巿载秦女。楼船几时回。但见三泉下。金棺葬寒灰。”李白的全诗在前面肯定了秦始皇统一天下的武功,后面则对秦始皇的暴虐专横和痴迷于长生不老之术进行了全面批评。“诗仙”在这里用的是先扬后抑的笔法,对秦始皇的一生持否定的态度。用我们今天的观点来看,秦始皇统一中国的功劳应该是主要的,而秦始皇的其他作为则是次要的,是受到历史局限造成的。

  这段记载描述了秦始皇最后一次出游及去世后的一系列重大事件。秦始皇在巡游途中病重去世,由于他生前未明确立太子,导致了赵高、李斯与胡亥合谋篡改遗诏,赐死扶苏和蒙恬,拥立胡亥为帝。这一事件改变了秦朝的历史走向,胡亥即位后,昏庸无道,加速了秦朝的灭亡。同时也展现了秦朝末年宫廷政治的黑暗与复杂,以及权力斗争对国家命运的巨大影响。


  二〇二四年十月二十九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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