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车走新疆之二十二、： 海南——鄂尔多斯——呼和浩特——张家口——北京

    2013年9月15日

　　早上起床后，又到昨晚用餐的那家快餐连锁吃的早饭。到目前为止我们已经走了12620公里，今天准备直接回京，从地图册上看，我们将从乌海海南区一直向东，经鄂尔多斯、呼和浩特、张家口到北京，先后要走G109、G18、G65、G6、G7、G6等多条国道、省高速、国高速，从导航上看全程约1034公里。本可以全程走G6青藏高速，简单方便，只是从乌海经鄂尔多斯到呼和浩特这段公路我们都没走过，极想尝试一下，而且这条路相比较G6高速也略近一些，所以特意选择这段路作为这次旅行最后的体验。

　　鄂尔多斯对我来讲，是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鄂尔多斯有很多传奇，首先是它的羊绒，这里有一种中外驰名的绒肉兼用型山羊——阿尔巴斯白山羊，被当地牧民称之为“白色的珍珠”，就产在我们刚经过的鄂托克旗境内的阿尔巴斯苏木，这种山羊体表生长着22－28厘米长的粗毛，对底绒有很好的保护作用，因其羊绒净绒率高，梳绒量大，光泽好，手感柔和，被誉为“纤维钻石”、“软黄金”。具备了一定的品牌效应，我国是世界上第一产绒大国，年产量达8000吨到10000吨，占世界产量的75％左右，而鄂尔多斯就占全国总产量的一半左右，质量也居全国之首。

　　鄂尔多斯第二个传奇就是能源，它是我国近期发现的重量级的能源基地，现在已探明的煤储量有1496亿多吨，如再加上地表1500米以下的煤源，总储量估计近10000亿吨。我以前因工作关系，同长庆石油管理局的一些部门有过业务合作，据有关人员透露，鄂尔多斯的天然气探明储量有1880亿立方米，石油储量更是鼓舞人心，截止到到2011年的勘探成果，保守估计石油储量在200亿吨，尽管都是侏罗、延长系的高质密油层，大规模的商业开发还有着成本和技术上的障碍，但仍然对我国经济的可持续发展和能源安全有着重要的战略意义，这两年的石油产量估计已达到3000万吨，数年以后有可能成为我国的第二个“大庆”油田。

　　鄂尔多斯的第三个传奇，主要是因第二个传奇而产生的，那就是鄂尔多斯的房地产。“鬼城”就是指鄂尔多斯因康巴什新区，以楼盘密集入住人口少而得到的“封号”，我有几个搞房地产的旅友，闲谈总离不开房地产的主题，鄂尔多斯市在大家看来也就是4线城市，但这里的房地产有一段时间却出奇的火爆，2010年到2011年房价最高曾达到到1万—2.6万1平米，相当于许多1.2线城市楼市的价格，终因为经济下滑、失衡以及供大于求、人为炒作、政府失控等多种原因，到2012年房地产泡沫最终显现，上千万平米的在建项目，半死不活，售楼处门可罗雀，很多建好的楼盘晚上也是漆黑一片，去年据有关媒体调查统计，楼价瞬间至少下降20%，而现在每平米6000-8000元的房子也不好卖，租金也随之下降，以前一套80平米的楼房年租金达3-5万元，现在下降近一半左右。很多靠高利贷资金维持的开发商和购房者，一旦遭遇这种情况，便不堪一击，更多的开发商的资金来自母体的煤炭产业，规模以下的煤矿由于面临着停产整合，上无资金继续投入，下边楼市销售遇阻，资金链断裂后，楼市的价格和销售形成多米诺骨牌效应。我们在G18公路两侧看到那些安安静静，甚至还未装门窗的鲜有人迹的高层建筑，就是鄂尔多斯的第三个传奇。

　　这里人所共知的，还是第一个传奇，国人提起鄂尔多斯的羊绒衫，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更为我们的羊绒产量感到自豪。但笔者却不是这样看，我曾经在陕甘宁地区深山中工作过七八年，由于原来在基层也搞过理论工作，业余的时间对当地的一些基本情况搞过一些社会调查，其中就包括山羊的养殖业。17世纪资本主义的工业革命，最早发展的就是纺织业，老牌的资本主义英国工业革命的初期，就曾出现过“羊吃人”的圈地运动，大量饲养山羊，绵羊，一举成为世界上最大的羊毛、羊绒生产国。但羊的饲养尤其是山羊，对环境和植被会造成极大的破坏，以致现在很多发达国家都限制甚至禁止山羊的饲养，为解决对羊绒的需求，山羊的养殖业正像现在许多高耗能、高污染的产业一样，都被转移到欠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

　　我们国家就是山羊和羊绒最重要的产地。好的山羊绒都产自我国的北方，气候的寒冷是羊绒生产的必要条件，而北方的干旱和风沙又使得植被和生态极为脆弱，这是一个很大的矛盾。我在陕北的一个县做过调查，山羊为寻找饲草从不停歇，平均每天要走100里山路，要吃掉20斤左右的青草，而这些青草所产生的能量90%都消耗在寻找饲草路上，很多饲草贫瘠的山区，一只山羊两年才能长到40斤左右。山羊有爬山攀岩的特殊技能，多陡的山体只要有草都能够上去，以致在山上形成密如蛛网的“羊肠小道”，一群羊上山后会把仅有的，能吃的植被一扫而光，羊的啃食还会把土质很薄的青草连根拔起，山羊的四个蹄子犹如四把铲子，在爬山时会为身体的稳定将四个蹄子铲入土中，会把陡峭山坡上的植被和有限的土层铲掉，破坏了植被，造成大片的水土流失，每当春季青黄不接时，山羊还会啃食灌木、树皮和小树，使放牧所的山上根本长不出大树，过度放牧还会造成植被品种的单一，破坏植被的多样性，失去生态平衡。促使草场和林地退化，这样，羊要走更多的路才能吃饱，而走更多的路又要消耗更多的能量，以此恶性循环，其结果就是山越来越秃，风沙越来越大，水源越来越少，羊越养越瘦，养羊的人也越来越穷，羊肉也越来越贵。

　　我在1996年，曾就这个问题，给当地的一个新上任的县委书记提过建议，禁养山羊，在超过20度以上的坡地退耕还草，种植紫花苜蓿，以苜蓿为饲料圈养绵羊的建议，并就种紫花苜蓿养绵羊做过可行性分析，搞了一个经济核算，有幸的是这位知识型的县委书记采纳了这个建议，这个县便成了全国第一个禁散养山羊的县，两年后全县的植被就有了很大的恢复，1999年央视专门为此事去这个县做了采访。

　　当前的鄂尔多斯的地方政府也认识到养殖山羊的危害性，据说也在控制山羊的总量，其实这还远远不够，我们还需让整个社会都引起重视，呼吁全社会少穿羊绒制品或不穿羊绒制品，就像我们不去购买穿戴藏羚羊羊绒制品，不买象牙制品，不买虎骨酒和犀牛角一样，以保护我们的环境，保护我们的家园。

　　我们穿过鄂尔多斯的东胜区进入G65也就是包茂高速，在包头市达拉特旗南转向东北上了G6（有时也标注为G75）高速，中午1点多到达内蒙的首府呼和浩特市，在高架桥上通过市区，快2点时在市区东面一个不大的服务区加油用餐，这20天来由于时差的关系，我们每天都是在下午2—4点吃中午饭，即使现在到了东部，时差还是没倒过来，快下午2点了大家仍然没有食欲，看看导航的里程表，到北京还有475公里，大家挺兴奋的，这和从北京出发的感觉截然不同。

　　这顿午饭应该是我们在外旅行的最后一顿饭了，大家已是归心似箭了，还没品出什么味道就把“最后的午餐”一扫而光，离家越近越想家，尤其是老郝，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出远门，创造了她的好几个第一，第一次出门这么长的时间；第一次坐这么长时间的汽车；第一次走这么远的路；第一次去了海拔5000米的地方；第一次见到沙漠戈壁；第一次骑马；第一次去了北京与河北以外的省份；总之出北京和河北省之后所有的地方都是她的第一次。这次远行应该是她毕生最难忘的一段经历，回去后她对旅行可能会产生两种截然不同态度：从此喜欢旅行了或者再也不想出来旅行了。第一次到西藏旅游的人往往也会变成这样两种人的其中一种，一种是去了一次便招迷了，一发不可收拾 时时梦想着再去西藏，甚至一年要去好几次；另一种就是再也不想去了，我可能就是前者，也希望老郝也是前者。

　　我们继续沿着京藏高速向东行驶，高速公路上的车也是越来越多，由于重型货车在上坡时开的很慢，只要是上坡就会出现堵车的现象，车速明显下降，过了乌兰察布后，尽管也是山地，上坡的路段不少，堵车的现象却少了许多，这是因为在上坡的路段，公路设计者为了将速度慢的重载货车和小轿车分开，将正常的两车道加宽到3车道甚至是4车道，也就是增加了专供大货车“爬行”车道，以保证高速公路的畅通，这的确是一个事半功倍的好办法。像河北井陉到山西阳泉那段早年的高速就没有这些措施，那条路货运压力比较大，希望将来新建的高速都能有所借鉴。

　　快到张家口时，公路上的来往车辆趋于饱和，加上修路和一些小交通事故，堵车越来越严重，在地势较高的公路上，能看到前后望不到头长达十几公里走走停停的车龙。过了张家口，路上的大货车才有所减少，车速有所提高，然后就是宣化、下花园、怀来这些熟悉的城镇，高速从G6转到G7又转回到G6，到官厅水库时已经是7点多的傍晚时分了，走在水库的大桥上，残阳如血，青山如铁，水面上倦鸟归巢，岸边炊烟渺渺，一幅落日的山水画卷。

　　刚看过官厅水库大桥上的这幅美景，公路上又开始堵车，所有车辆都被拦在水泥墩的通道里，天已黑，车都开着大灯在刺鼻的尾气中走走停停，尽管进京的大货车大多已在官厅水库北面分流，走G7（原来的G110）高速进京，大大减轻了这里的交通压力，我们还是排了近1个小时的队才到康庄检查站，外地车辆无论大小一律接受检查，北京的车辆免检，在检查站闸口昏暗的灯光下，我们这些被堵了多时的车辆，一个个像被放生的野兔子似的撒欢地窜向北京城。

　　过了康庄就是著名的八达岭，从八达岭到南口，是一条著名的旅游线路，由于山高、坡陡、弯道多、车多、下坡车速快，这也是一处高危险的路段。这条高速1998年建成通车，前4年就发生一般性交通事故458起，造成286人受伤，94人死亡。特别是进京方向51公里到56公里5公里内，造成50人受伤，36人死亡，很多都是大货车超载和连续下坡，造成刹车片烧毁刹车失灵，自己或将前面的小车追尾撞下深渊。大家把这段公路叫做“死亡谷”。后来G110国道加以改造升级为G7高速，将进京的大货车分流，事故才有所减少，但为避免事故的多发，最高限速多年一直在60公里，我也算是个“身经百战”走过无数高山大川的老司机，老战士，但每次我走这条路尤其是在晚上行车时，对这段路都是恭恭敬敬，战战兢兢，既不能超速，更不敢慢行，不是对自己不自信，主要是担心后边一路下坡的冒失鬼，一不留神产生错觉就足以让你永远留在这山清水秀之地了。我对自己的车还是比较收悉，在康庄就换下老马由自己驾驶，没有路灯，路面都是刺眼的灯光，路两侧则是黑压压的群山和深沟，没有任何参照物，所能看见的只有随弯道左右急转的车流，更分不出东南西北，像坐下山的过山车似的，左摇右摆的、希里糊都的就到了南口了。

　　也许有人会认为我说的有点玄乎，哪有那么危险，其实司机就是这样，开车时间长了，见到的事故也就多了，越开胆子越小，八达岭到南口这段，主要是下坡、车多、车距近、弯道多，晚上没路灯，周围黑布隆冬一片，精神稍不集中就会给别人给自己带来不测，所以大家还是小心为妙。

　　9点多上了4环，准备先送老马，从东四环四惠桥进城到国贸桥，北京CDB夜晚的高楼林立，流光溢彩，车水马龙。老马的夫人、儿子、儿媳在路边已等待多时，像是迎接探险归来的壮士一样，举家隆重迎接，22天的风尘仆仆，1万多公里的风雨征程，在家人眼里我们肯定黑了不少，也“土”了很多，可我觉经过这些天的千山万水，风风雨雨的洗礼，无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我们更加自信，更加健康了。卸下行装后，我们也不好打扰人家久别的团聚，挥手上路后会有期。尽管快到10点了，街上仍人头攒动，门庭若市，热闹非凡，9月初的夜晚没有的夏天的燥热，更没有深秋那种寒意，正是北京的最好时光，我们几个人像是久别的游子，再一次回到北京那熟悉的怀抱，有一些莫名的激动和眷念，同22天前“逃离”北京的心情有着太多的不同。北京尽管有那么多的不如人意，但毕竟是我们的故乡，是生我养我的地方，它有我们褪了色童年的回忆，有我们成长风风雨雨的艰辛历程，有我们一生的悲欢离合喜怒哀乐，有我们的父母、朋友和亲人……，北京，你的孩子们回来了！

　　在东四的一个路口，老郝的老公同样是在路边翘首等候着老郝的归来……。

　　送别老郝后,我们继续向西回到了我们的出发地,三里河路X号院的门口，看看里程表13698公里,我拿出日记本锁定了这个历史行程，看看表11点10分，下车关后上车门,到此时才一块石头落了地，想想临行前大家相互签下的“生死状”，想想一路上看到的各种交通事故，旅行中最重要的是什么？当然是安全，此时此刻这次新疆之旅才算是平安归来，圆满结束。

　　早上6点多起床，17个多小时鞍马劳顿，不，是22天的鞍马劳顿，恐怕上楼也懒得做饭了，楼下的街上有一个24小时营业的快餐店，还是先解决一下肚子的问题吧，原本以为中午就是我们这次旅行的最后一次饭局呢，没想到现在这才是最后晚餐。简单吃了点饭，拿着一些行李上楼，进家门正好24点，此次漫漫西征算是功德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