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许多反映抗日战争的影视作品中,都有中国军民英勇机智地营救美军跳伞飞行员的情节。这些情节在抗战中的确曾大量发生。据中共中央党校图书馆研究馆员叶成林先生查证,在中国抗日战争时期,中共部队所营救的美国飞行员就达数十批数百人之多。在原新四军所辖的地域内,也有十数批,救起的美国飞行员达100多人。其中飞行员被救后送到黄花塘新四军军部,并经黄花塘辗转返回飞虎队驻地的至少有三批。

    一、新四军和游击队全力救护美国飞行员

    中国的抗日战争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的重要战场。在中国抗日战争期间,曾得到来自世界上许多主张正义、爱好和平的国家和人民的无私支持和援助,曾经名震中华、享誉世界、功勋卓著的“美国飞虎队”就是其中的一支。飞虎队的正式名称是“中华民国空军美籍志愿大队”,英文名称为“American  Volunteer  Group”,队长名叫克莱尔·李·陈纳德,以美国莱特公司生产的100架P-40c鹰式战机为主要装备,于1941年来到中国,并于当年12月20日昆明空战首战告捷,一举击落日军飞机5架。为了从视觉上震慑日军,他们在飞机上画上满口钢牙的鲨鱼形象,当时的中国百姓不认识鲨鱼,便把这些钢牙认定为“老虎牙”,把这些空军称作“飞虎队”,陈纳德知道后很高兴,便以“Flying  Tiger”来命名这支航空兵志愿队。飞虎队的到来,使日军原以为傲的制空权在中国大地上不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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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在与日军艰苦卓绝的战斗中,飞虎队的战机也曾多次被击落或失事,飞行员只得紧急跳伞。为了及时救援这些美国飞行员,解决他们与降落地中国军民语言不通的问题,又能及时表明飞行员的身份,故为每一位飞行员配发了一张“生死血符”。飞行员跳伞后,在确认不是遇到日军、伪军和土匪的情况下,才“亮”出“生死血符”,我爱国军民只要见到配发有“生死血符”的飞行员,则知道是来华共同抗战的“盟军”,便会千方百计地实施紧急救援。尤其是我共产党领导下的抗日民主根据地的军民,更是不惜自己的生命,与日伪军“抢时间、争速度、拼老命”,奋不顾身地把这些飞行员抢救过来,最后安全地把他们护送回基地。那么,这张“生死血符”是什么样子呢?原来,生死血符是用布印制,有两个图案和一段文字组成:上面的是“青天白日满地红”的中华民国国旗;下面的是美国援华空军飞虎队的队标,是由美国迪士尼公司老板沃尔特·迪士尼亲自操刀,根据“Flying Tigers”(飞虎)一名,设计出的长着两只翅膀、奋起前扑的飞虎,并有一个暗含有胜利意义的“V”字形图案。血符中间用中文写着“来华助战洋人,军民一体救护。国民政府航空委员会”的字样(见图)。2015年新近拍摄的电视连续剧《生死血符》,就是以这一史实创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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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四军全力救护美国飞行员的行动得到了飞虎队队员们的赞誉。据说,在当时的飞虎队中流传着这样的说法,如果当跳伞的飞行员知道自己降落的地点是新四军的所辖范围时,便会转忧为喜,哈哈大笑,并伸出大拇指说:“我到了新四军的地盘了,我有救了。”

    确实如此,在抗战期间新四军救护美国飞行员的事情就有数十次,救起的美国飞行员达100多人。如:1944年2月,华南抗日武装——东江纵队救起的美国第14航空队飞行员克尔中尉等;1944年5月,湖北监利县的新四军游击队救起的美国第14航空队飞行员格雷格和柏纳达等;1944年10月,湖北大悟山地区新四军部队救起的美国飞行中队长阿密特·刘易斯等;1944年12月,武汉横店南王家湾的群众和新四军部队救起的美军飞行员;1945年1月,上海浦东群众和新四军浙东游击纵队救起的美国飞行员托勒特,等等等等。中共中央党校图书馆研究馆员叶成林先生曾将这些资料整理成文,以《抗战时期救护美军飞行员》为题刊载于2016年03月11日的《人民政协报》。根据我军民抢救美国飞行员的史实,所创作的电影和电视连续剧也有多部,如:1980年的《一个美国飞行员》,2013年的《穿越火线》,2015年的《生死血符》,2016年的《飞虎队大营救》等,将我军民援救美国飞行员的故事再现于银幕。

     二、美国飞行员被护送到黄花塘的三次记录

    在抗战期间,由新四军所组织援救美国飞行员的有数十次。根据叶成林先生查证,依照当时的相关资料,在这些事件中,其中至少有三次是将所救护的美国飞行员先送到黄花塘新四军军部,经一段时间的休整、治疗后,转辗送回美军飞虎队基地的。(叶成林《抗战时期新四军救护美军飞行员》)

    (一)在盐阜地区援救5名飞行员

    1944年8月20日夜,美国驻华第十四航空队派出的一架B-29重型轰炸机,执行轰炸日本本土重要军火、钢铁工业设施的任务,在完成后返航时,于苏北盐城东北方约100公里的黄海上空发生机器故障。当时机内有12名美国飞行人员,其中1人当场死亡、6人跳海,另5人跳伞降落于江苏盐阜区建阳县(今江苏建湖、射阳县)境内,飞机亦坠毁于建阳县建阳镇金桥村东面的一个堤坡下。

    我建阳县执行巡逻任务的民兵首先发现失事的飞机,当即组织民兵们进行紧急救援,一面组织群众扑火,一面派人四处警戒,以防日伪军乘机前来袭扰。

    此时,驻湖垛镇的日军也发现了坠机。日军近藤中队长率部70余人和伪军40余人连夜出动,企图抢夺美机。

    与此同时,驻扎在离飞机失事地点约10公里的新四军盐阜独立团也看到美机坠毁时发出的火光,独立团领导当即判断为美机失事,并预料湖垛镇的日伪军必然会出动抢夺,于是紧急命令所属部队火速星夜赶往阻击。8月21日上午9时,湖垛镇出动的日伪军与盐阜独立团的一个连在美机坠毁处发生激战,独立团指战员英勇作战,击退了敌人的数次进攻。最后以我牺牲3名战士、1名班长,10多人负伤的代价,保住了美机残骸和跳伞的美国飞行员。

    我军部队和民兵一起将飞机残骸解体后,很快运送到安全地带。跳伞着陆的5名美国飞行人员一着陆,即得到当地抗日群众的保护,这5名飞行员是:大队长萨沃埃中校,领航员奥布赖恩上尉,飞行机械师特尔马克中尉,副驾驶卢茨中尉,中心火力控制炮手布伦迪奇上士。

    被救的5名飞行员并被护送到我建阳县总队队部。8月24日,被安全转移到新四军盐阜独立团部,又被护送往驻阜宁县的新四军第3师师部。8月27日,新四军苏北军区和第3师为飞行员举行了有3000人参加的欢迎大会,祝贺飞行员安全脱险,并高度赞扬美国飞行员的反法西斯精神。美国飞行员们十分激动,说:“我们有生以来还没有受到过如此热烈的欢迎!”同时,又迅速将盐阜抗日军民营救美国飞行员的事向黄花塘新四军军部作了报告,新四军军部又将此事通报到延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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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共中央领导人毛泽东、周恩来极为重视。8月29日,他们联名致电中共驻重庆代表团负责人董必武,将飞行员获救情况迅速转告驻华美军司令部及有关方面。根据新四军军部的指示,第3师派出一支武装小分队护送5名美国飞行员,经苏中根据地前去新四军军部驻地淮南抗日根据地盱眙县黄花塘。他们在新四军军部,受到军部首长的盛情款待,并合影留念。在黄花塘住了几个月后,入冬以后,才由新四军派员将飞行员送到合肥,移交给国民革命军第八十八师。

     当时曾在六安县立中学担任外语老师的洪莘农回忆说:他们5人在解放区休整数日后,由新四军派人护送到国民党控制区。由皖东北途经合肥,抵合肥后由陈敬礼任翻译,护送到六安。抵六安后由洪莘农任翻译。六安专署接到任务后,立即将他们安顿到六安社会服务处下榻。当晚由六安地区专员林中奇设宴招待,邀请桂系将领国民党政府军第八十八师副师长李人翘等作陪。其后,由六安方面派人护送到安徽省政府所在地立煌县(今金寨县),然后再由安徽省政府派人护送到设在成都的美军空军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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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在盱嘉县横店地区援救5名飞行员

    1944年10月2日,一架援华抗战的美军B-29重型轰炸机执行在南京轰炸汪伪政府和日军重要设施,后在江北滁县一带执行轰炸任务,不幸被日军地面炮火击中,飞机拖着浓烟,飞行至今明光市管店上空,飞行员相继跳伞。

    该地区属淮南抗日根据地盱嘉县三界至管店区间,除津浦铁路沿线被日伪军控制外,周围则是我活动区。是时,中共横山区区长兼游击队队长谢璞山正带领一支游击队活动在津浦铁路西,见有4名飞行员降落在其活动区,立即率队赶往飞行员着落地点开展营救。

    与此同时,驻管店镇(设有火车站)的日军见有美军飞行员降落在不远的地方,便派出日军一个小队和伪军、伪警察共30多人荷枪实弹赶到这里,企图捕捉美军飞行员。谢璞山带领游击队占领有利地形,冒死相救,打退日军数次进攻,终于将4名飞行员救出危险区域。为摆脱日军的抢夺,游击队当夜将4名飞行员护送过津浦铁路,在横山区署所在地尤岗住了一夜,于次日护送到嘉山县抗日民主政府所在地自来桥。

    同时,中共交通员管德华,也在管店东洼陈庄的家门口营救了一名美军飞行员,交由游击队负责人便衣大队教导员植品三护送到自来桥。此外,有一名飞行员死在机舱里,一名飞行员跳伞着地时身亡。此二人的遗体亦同时由游击队护送到自来桥。

    这5名被营救的美军飞行员送到自来桥后,受到嘉山县民主政府的热情接待,县委书记兼县总队政委汪少川和县长兼县总队长胡坦接见了他们,并安排了食宿和专人照顾。这5名美军飞行员是:美军中校萨伏爱,上尉奥勃郎,中尉鲁茨、斯太尔美克,军曹勃伦台治。由于会谈时语言不通,胡坦县长专门请来会英语的干事张光当翻译。

    随后,由盱嘉支队派专人将5名飞行员护送到黄花塘新四军军部驻地。当晚,军部召开了欢迎大会,经过领导的简短介绍后,文艺战士演唱了《新四军军歌》、《黄河谣》等文艺节目。飞行员们一再表示感谢,并共同演唱了世界反法西斯战歌。10月14日,新四军军部派第二师第五旅参谋长张元寿率领一排武装保卫,将他们护送到定远县界牌集东北的瓦屋刘村,移交给国民党(桂系)第五路军第一七一师。交接时,新四军代表张元寿参谋长、国民党军代表张国弼及翻译柳央和美国5名飞行员一起照了像。当时还写有一张交接时的字条,字条上用毛笔写着:

    “三十四年春三月,美空军来我国助战飞机在南京失事,降落皖东,幸驾驶及战斗员四人安全无恙,指挥官漆迎至古河,欢迎招待。电嘱余派队护送至立煌,在余处签字送余作纪念,为八年抗战之纪念也。”

    同时还有一张从活页记事本上撕下的便笺纸,上面由五个美国飞行员用英文所签的名字和职务,字迹比较潦草,分别是:机长兼飞行员威姆·萨伏依中校,领航员奥勃朗上尉,副驾驶鲁茨中尉,工程师斯太尔马克中尉,投弹手勃伦迪奇上士。如今,这份非常珍贵的原始资料珍藏在安徽省档案馆。(安徽省档案局《安徽曾演真实版“拯救美国大兵”》《档案揭秘:营救美国飞行员的接力战》)

尔后,这5名飞行员由第一七一师护送他们归队。

5.png     对两名美军飞行员遗体,县委、县政府按照当地的风俗习惯,买了2口棺材,将2名遇难飞行员遗体人殓,举行安葬仪式,墓地在自来桥南面的一座山坡上,墓前树立一块青石墓碑,碑上刻着:“抗日盟军烈士之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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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此次空难中,还有两名美军飞行员降落到日伪军的控制区,管店附近的铁路旁,其中一名飞行员着陆后身负重伤,当即被日军枪杀。另一名被日军生俘,日伪军将其上衣扒光,赤身露体地被拉到管店、三界、张八岭等集镇上游街示众,受尽了人身侮辱和虐待。后来,日伪军又把飞机残骸搞到管店火车站,几天后,被俘飞行员和飞机残骸一起装上火车,押送到南京,被残酷杀害。当时被日军杀死的那名美军飞行员,当时由管店区委安排人员农民将其埋葬,墓地在管店东南陈村的一个山坡上。(2009年4月15日《皖东晨报》:《嘉山军民营救飞虎队员》)

    1946年5月,中国抗日战争胜利后,美军要将其遗体运回本国。美军代表找到中共驻南京办事处首席代表周恩来,要求中共协助。周恩来当即亲笔写信给嘉山县民主政府。嘉山县民主政府按照周恩来的指示,派专人协助美方,将安葬在自来桥和管店的美军飞行员遗体启运护送到南京,辗转运回美国。

    (三)在南通海门援救3名美军机组人员

    1945年6月12日凌晨,美军一架B-24型轰炸机飞往长江口执行任务。飞机在江苏海门宋季港附近上空向下俯冲时,因机身倾斜一翼击水,失去平衡而坠毁于宋季港东侧江滩上。机上的11名机组人员中,8名在飞机坠地时牺牲,有3名幸存,但都在跳机时受了伤,其中一人重伤。

    当时宋季港一带虽属敌伪统治区,但一直有我新四军游击队和抗日民主政府民兵队在活动。当世正在执行巡逻任务的民兵钮梦林闻迅赶来,与当地群众紧急护送两位受轻伤的美军飞行员连夜向西北方向迅速转移,由几名群众用担架将受重伤的一位抬着走。钮梦林等与两个美军飞行员一起,当赶到三和镇北边两里多路时,天已大亮,不能再前进了。钮梦林便把飞行员送进群众家里,暂时隐蔽起来。几个群众抬着受重伤的飞行员经过牛洪港西边,见天已大亮,便将飞行员隐蔽在群众家中,于第二天也由当地民兵护送,与先期到达三和镇北的两位飞行员会合。美军飞行员在群众家经当地医生包扎伤口,换上了中国老百姓的服装,夜间由钮梦林等用小车推送他们到达移风乡乡长曹永华家。曹永华又把他们安排在河东季长朗家隐蔽,并派民兵在宅院前后警戒。后来,为防止日伪军搜查,又把他们隐蔽在宋季港与灰扒港之间的江滩芦苇中。

    6月14日下午,曹永华请来一位粗通英语的高中生俞建新充任翻译。才知道这3名美军机组人员分别是:中尉领航员、机长丹尼尔·雷特蒙,少尉机械师伽罗道,少尉报务员纳思达。

    当天晚上,3位飞行员又被转移到河西俞建新家。曹永华及时向中共汇通区政府汇报情况。区政府指示,速将飞行员送到汇通镇北边联络点,并命令区小队前来接应。夜间,护送队伍快速行军,穿过通海镇,沿通海两县界河直插朝北,绕过川港镇据点,于6月16日天亮前到达汇通区政府。一天后,区小队继续护送,到达海门中学,休息两天后再度出发,到达金沙西北陈家庄,找到了南通县抗日民主政府及南通警卫团团部。后由南通警卫团派出侦察排短枪队护送他们绕过敌人封锁线,在吕港附近的海边,雇了一条出海木船,到达东台,来到新四军苏中军分区,受到分区党政军领导梁灵、姬鹏飞等热情接待,亲自前来会见美军飞行员,并设宴招待了他们。

   后来,又由新四军苏中军区派出武装小分队,通过层层封锁线,终于在6月下旬将3位飞行员护送到苏皖淮南根据地的新四军军部——黄花塘。在新四军军部进行休整和治疗一段时间后,又与国民党政府军第三战区长官司令部取得联系,将美军飞行员移交第三战区后转送驻华美空军司令部。

    抗战期间,中共华中局与新四军军部均驻扎在淮南抗日民主根据地——盱眙黄花塘。救援美国飞行员涉及到中美两国关系,也牵涉到中国共产党政权与国民政府、中共领导的军队(新四军、八路军等)与国军(国民革命军)的关系,美国飞行员被救后,先送到黄花塘新四军军部,再经过与国民政府的交涉,将美国飞行员移交给国军,转辗送回美军驻华空军基地,这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三、被救美国飞行员对黄花塘的不灭情怀

    新四军多次救援美国飞行员,深深地感动了这些远涉重洋来华助战的将士们。     1944年5月6日,一架美军P-40战斗机被日军炮火击中,在湖北省监利县周老咀村附近坠落,飞行员莱威士跳伞后被当地群众和我地方游击队救起,护送到新四军襄南指挥部,新四军第5师师长李先念热情接待了他,还专门送了一张自己的戎装照给他。在转送莱威士归队时,李先念又专门托他给飞虎队陈纳德将军带去礼物。陈纳德将军接到李先念的信和礼物后,非常感动。后来,陈纳德将军7月3日亲笔致信朱德总司令,对新四军的帮助表示感谢:“美机飞行员被迫降落,彼等随即救护,不胜感激。飞行员此次蒙得中国游击队诸战士营救,纳德对彼等之光荣工作,尤深感奋。彼等见义勇为,敝军全体官兵均钦敬之至。为此,恳将此感奋钦敬之情代为转达,不胜感荷。”并请求派人到鄂豫边区与新四军5师联络,以便更有效地开展对日作战。

    被营救的美国飞行员在黄花塘期间,受到新四军首长的热情接待,新四军的战士们更是无微不至地给予关心和爱护他们,精心地给予治疗和调养。安排飞行员与部队战士们一起联欢,一起包饺子;地方剧团前来慰问演出,特地把最好的位置安排给他们;还安排他们参观我军战士们的驻地,了解战士们的生产、生活和学习情况;部队首长还带着他们到周围村庄察看,体会我军民之间的鱼水之情。当地的群众听说盟军飞行员受伤住在军部,把自己舍不得吃的鸡蛋、老母鸡送到军部,给飞行员补养身体。为了确保飞行员们的安全,保卫人员还特意把他们的住所周围用白布围成“围墙”,同时加强警卫,不让不相关的人员、尤其是陌生人靠近。为此,当时的新四军干部于玲同志回忆这段往事时写道:“1944年秋,美国飞机失事,五个飞行员降落苏北,被我军护送到黄花塘军部,但为了保密,他们的住地被围上了大白布。我们都想去看看美国飞行员,但只看到了白布。”说起来还有点遗憾呢。                                         (于玲《回忆在黄花塘的日子》)

    在黄花塘新四军军部休整和治疗过的被救飞行员,更是对黄花塘一片深情。尽管他们已回国几十年了,仍然对黄花塘念念不忘,。据说黄花塘新四军军部纪念馆得以初建,还与一名美国飞行员有关呢。

    那时在1972年2月,美国总统尼克松访华,21日代表团抵达北京,受到周恩来总理等中国领导人的欢迎。当晚,周恩来总理设宴款待尼克松一行。在欢迎晚宴上,代表团的一名成员向我国工作人员打听现在的黄花塘情况如何,服务人员不清楚,便汇报到外交部,外交部的人员当时也不清楚,便向这位美国代表团的成员询问核实。原来这位随团访华的美国人是一个退役军官,抗战期间来华助战,是飞虎队的成员,因飞机失事被新四军救起,护送到黄花塘,曾在黄花塘休整治疗,住了几个月的时间。他说:“当时的黄花塘是新四军军部,在那里我还见到过许多新四军的将领们!”   7.png    “黄花塘是新四军军部!”这个信息让外交部的工作人员感到意外,因为在他们先前看到的资料上,都说是皖南事变后,新四军在盐城重建,军部设在泰山庙,至于这个黄花塘在哪里,新四军军部又是什么时候驻扎在这里的,真的是一无所知。外交部的工作人员想,原来的外交部长陈毅陈老总就是新四军的军长,可惜不久前刚刚去世,而且在他生前好像也没有听他说起过。于是,他们便进一步向这位美国友人核实。美国友人说:“我叫萨沃埃,当时是援华美军的飞行大队长,1944年8月的一天,我们到日本本土执行轰炸任务,返程时飞机失事,我们5个人跳伞降落到建阳县境内,是由新四军3师把我们救起,后护送到黄花塘的。”接着,萨沃埃先生详细地向工作人员讲述了当时跳伞、被救、转移、到达黄花塘,以及在黄花塘休整治疗的经过。萨沃埃先生深情地说:“我不知道黄花塘在上面地方,只知道那里是淮南根据地。虽然时间过去快30年了,但是我总也忘不了,是新四军救了我们,是黄花塘让我们看到了抗战胜利的希望!我这次随团访华,其中一个最美好的梦想,就是再到黄花塘去看一看,再去看看那些英勇的战士和可亲可爱的乡亲们啊!。”

    但是,由于美国代表团在华访问只有一周,加之还没有找到黄花塘的确切位置,根本来不及将萨沃埃先生带到实地探访。萨沃埃留下“请你们一定要代表我去看望黄花塘”的嘱托,带着遗憾离开了中国。8.png    外交部工作人员便将情况向周恩来总理作了汇报。周总理说:“这个黄花塘我知道,在皖东淮南。当时就是陈毅带着刚刚重建的新四军军部,突破层层封锁线,从盐城到达淮南根据地的黄花塘的,在那里安营扎寨有两年多时间呢,是新四军军部驻扎时间最长的地方。”周总理叹息了一声,又说:“要是陈老总在就好了,他对那里的情况最清楚。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这些年我们只是注重宣传泾县、盐城,对黄花塘宣传的太少了,这不正常。要不是这个美国飞行员的提醒,我们还真得几乎把这个地方都给忘记了。你们要派人仔细地查找查找,弄清黄花塘的具体位置。以后我们要好好宣传宣传黄花塘,要对得起陈老总,对得起在黄花塘战斗过的那些新四军老同志啊!”

   在周总理的关注下,不久由人民日报发表了陈毅同志在1943年11月离开黄花塘赴延安参加中共七大时所作的《赴延安留别华中诸同志》的诗作。陈毅的诗作发表后,勾起了许多新四军老同志对黄花塘的回忆和思念。不少老同志写回忆文章,回顾黄花塘那段历史。还有的老同志千里迢迢,前来黄花塘故地重访,追寻当年的记忆。1979年夏,陈毅元帅之子陈昊苏专程来到黄花塘,寻访父辈当年战斗足迹,并寻找童年时喂养自己的保姆。1985年2月,中国人民解放军总政治部副主任,原新四军第2师干部、盱嘉县委书记、盱嘉支队司令员兼政委朱云谦来到黄花塘寻访故地。1986年10月,新四军老干部、原华野第12纵队第34旅旅长廖成美及其夫人也前来黄花塘新四军军部旧址参观。(姚百良:《梦忆黄花》)许多当年在这里战斗过的新四军老首长、老战士,新四军的子女后代们,都情牵老区、梦牵黄花塘,到这里参观游览、追寻回忆,留下许多珍贵的题词、题诗、题名等墨宝丹青。

    1984年.时任国防部长的张爱萍赴美访问。当年被新四军救起的美国飞行员得知消息,专程赶到纽约,要求拜见张爱萍将军。

     当美国飞行员们拿出珍藏的影集,指着当年和张爱萍、邓子恢等合影的照片,热泪盈眶地说:“新四军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新四军,忘不了!黄花塘,忘不了!”张爱萍部长也深情地回忆说:“整整40年啦,当年你们远赴重洋,来到中国,和我们并肩打击日本侵略者,在战斗中结下了深厚的友谊。你们有难,我们救援,这是应该的。我们就是流血牺牲,也要保证你们的安全。当时我是新四军第四师师长兼淮北军区司令员,我和邓政委一起接待过你们,这张照片就是那时拍摄的。后来,还是我派人护送你们去了合肥,辗转归队的呢!”美国飞行员们说:“中美人民的深厚友谊,我们永远也不会忘记,必将世世代代传承下去。”

    这些久别重逢的异国战友,又像当年一样,把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9.png    正是由于周恩来总理的关注,黄花塘从此不再寂静无声了。

    1978年12月,盱眙县将该地更名为“黄花塘人民公社”。这年冬天,又将原新四军军部旧址的房屋和陈毅、张云逸等同志的故居进行翻修,将原来的水塘(黄花塘)挖深扩大,整修了道路环境,栽植青松翠柏。1979年2月,黄花塘公社分别向省、市、县委呈报了《关于兴建黄花塘新四军军部纪念馆的请示报告》,决定兴建“黄花塘新四军军部纪念馆”,得到上级高度重视和大力支持。1980年春,江苏省委、省政府指示省财政专项拨款,支持“黄花塘新四军军部旧址”的建设。1982年3月25日,江苏省政府决定将“黄花塘新四军军部旧址”列为“省级文物保护单位”,军部陈列馆进行装修、布展后,正式对外开放。在黄花塘新四军军部纪念馆展厅的显著位置,几张美国飞行员在黄花塘的照片尤为醒目,它在默默地向人们讲述当年发生的故事。所有的参观人员到了这里,都会驻足良久,为黄花塘与美国飞行员之间的故事所打动。

 

    如今,黄花塘已经被列为“省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成为弘扬“铁军精神”的展示场所、发展红色旅游的经典景区、进行革命传承教育和爱国主义教育的重要基地。黄花塘,这个记载红色历史、弘扬革命精神的地方,正以新的姿态阔步向前!

 

                                          (写于2017年11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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