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明珠”是山城重庆一个舞厅的名字,它是平民百姓喜爱的娱乐场所,在舞友们的心目中,它就是一颗生活中寄托快乐的“明珠”,所以大家爱称它为“明珠”。
“明珠”座落在临江门车站,魁星楼广场左手边一个很不起眼的旮旯处。没有特殊的装饰,简单而朴素。从外表看上去,完全不像一个舞厅,前后门各有一块招牌,书写着“东方明珠”几个大字。
舞厅内也并非金碧辉煌,四周整齐摆放着音箱、沙发、桌椅、茶几等。正面是一个舞台,墙上由红色霓虹灯组成“东方明珠”四个大字。舞池是全木质地板。
只有场内闪烁变换的彩灯,烘托出热烈欢快的气氛。一个简单而不豪华的舞厅。开业二十多年来,“明珠”吸引着众多的跳舞爱好者前往光临,每天来到这里翩翩起舞,尽情绽放那曼妙的舞姿,寻找生活中的美好和快乐。
东方“明珠”舞厅和其他舞厅一样,有早、中、晚场,早场多为五十到七十多岁的老年人,也有八九十岁的老人,八九十岁的老人都是从七八十岁开始光顾“明珠”的常客,我们这几个当年参加抗美援朝的老战士,也是舞厅多年的老客户,舞厅给我们的金色晚年,带来了青春和活力、希望和憧憬、美好和享受。
舞厅很担心我们这些九十多岁高龄的老人身体状况出问题,但又不忍心扼杀我们的美好希翼,只好写个牌牌明示:请患有高血压、心脏病的患者不要进入舞厅,发生问题,后果自负。这也是舞厅管理者很无奈的举措,幸好这么多年来,从未发生过此类事件。
“明珠”已经和我们的生活紧紧相连,成为我们老年人晚年幸福生活最闪耀的一部分,支撑着我们的追求和希望。让我们浪漫地享受桑榆之年那亮丽的风景,感受人间美好生活的点点滴滴。舞厅带给了我们太多的欢乐和惬意时光。尤其是我们这些为祖国奔赴前线,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老战士,在“明珠”这个舞池中,更能体会到那岁月静好的安逸和美妙!
有些老人年迈多病后,拖着病体也要拄着拐杖到“明珠”来坐坐,听听音乐,见见老朋友,摆摆龙门阵,只为感受那令他们享受多年的氛围。“明珠”已成为他们享受幸福晚年,收获友谊温情的一个平台。
中晚场多为年轻朋友,年轻人喜欢狂放,原来是乐队现场演奏,颇有气氛,后来因为成本太高,已就没有乐队伴奏助兴了。
中晚场来的不论是企业家、白领打工仔、老师、医生还是文艺爱好者,他们在经历职场的风风雨雨奋力拼搏之余,正如歌中唱到的“走过了山山水水,听遍了四海歌声,心中难以割舍的,还是那辽阔的草原。"累了,“明珠”就是那难以割舍的大草原;困了,“明珠”就是抚慰心灵温暖的港湾。舞厅完全不同于坝坝舞,舞厅的音乐,场地和闪烁的红绿灯,空旷、高亢悠扬的天籁之音,仿佛清新的风,荡涤着你久历尘世疲倦的心,轻轻地把你带到那绿草茵茵的草原,飘然而过的白云,湛蓝如洗的天空,那奔驰的骏马,成群的牛羊,遍地的格桑花,还有那美丽的姑娘和套马杆的小伙,仿佛就在眼前。随着舞曲激昂优美动听的旋律,心儿已在飞扬抖颤,热血早已沸腾!这就是“明珠”的魅力,没有身临其境的人们是享受不到如此的痴迷,也尝不到个中的乐趣,这就是人们为什么如痴如醉,风雨无阻,流连忘返,每天非要到“明珠”来聚集的缘故。
“明珠”还是一个结交朋友的平台,一回生二回熟,几只曲子舞下来就成为了朋友,因为来这里的人大多是从单位退休的,几十年紧张有序的上班族,一旦退休松驰下来,空闲在家里,没有了朝夕相处的同事,没有了赖以依靠的组织,那种可怕的孤独感和失落感,心里空荡荡的。但来到“明珠”,仿佛又找回了失落的节奏,找到了心灵的抚慰。小杨家住在茶园,为了这失落的心灵抚慰,不惜每天早上五点多钟就起床,为瘫痪在床的母亲梳洗完毕,喂好早餐,便匆匆忙忙赶到“明珠”,跳上几支舞曲又匆匆忙忙赶回家,继续照顾家里瘫痪的老母亲。
小伍家住李家沱融汇半岛那边,也是五六点钟就起床梳洗打扮吃早餐,路上时而公交车、时而轻轨,无论严寒酷暑,比“明珠”附近的舞友还按时到达。
还有很多来自沙坪坝、人和、南桥寺、鲁能、东和春天、渝北同兴、虾子蝙、南岸弹子石等地的舞友,他们来回一趟需要花费几个小时,寒来暑往,从不间断的按时到达,像上班一样的准时,是什么力量吸引着他们如此执着陶醉,除了“明珠”的音乐舞步,屏幕上清澈的河流和摇曳的芦苇,朴实的牧民和可爱的牛羊,那就是天天见面的老大哥、老大姐和知心知己的忠实舞伴,他们有说不完的悄悄话。
舞厅在旧社会给人一种非常不好的烙印,被称为社会的大染缸,进岀舞厅的没有好人,而今天时代不同了,舞厅再也不是旧社会那纸醉金迷,供富人消遣的歌舞厅了,舞友们来自各行各业、四面八方。卧虎藏龙,人才济济,素质很高。他们窃窃私语追逐打闹,完全是一种朋友之间真挚的友谊,散发着真诚的欢乐。小X,清瘦文雅、谦和,相貌非常像藏族歌唱家某某,民族舞、国标舞跳得轻盈娴熟,爱唱歌、爱打麻将,和舞友们很合得来,从不生气,舞友们也很喜欢他,有时跳舞跳得高兴了,把他围在中间,不让他出来,狂逗他,出他的洋相,看着他那个尴尬样子,大家高兴得笑成一团。
何老头,嘴有点扁,活脱脱一副老太婆摸样,笑眯眯的,从不和人争吵,平易近人,喜欢和舞友们打打闹闹,开不完的玩笑,特别是有时跳得高兴时,非常得意,甚至得意忘形,舞友们送给他一个“老顽童”的绰号。
也有的跳得横冲直撞的,舞友们悄悄送个"母夜叉"的绰号给她。总之,舞友在这里尽情的欢乐,忘记了年龄,忘记了病痛,不管你过去是什么职位,无论你今天多富有还是下岗职工,大家在这里平等地欢聚,共同分享草原的气息,相依相伴,相互包容,“明珠”就是欢乐的天堂。
“明珠”舞友来自四面八方,各种心态的人都有,也有不自重的老人,给大家添堵。在这里观察人生百态很有意思。前些年来了一位画家,自称是教授,大家都很尊敬他。后来得知他就是一名美术教师。所以在公共场合千万不要过份"冒"。
还有一位高人,自称是某作协的作家,会写诗,书法也了得,居然在舞厅里做起生意,大家看到他来了就避而远之,不和他一起跳舞。
“明珠”确实是一个非常文明的舞厅,尽管有些行为举止不端的人,但绝大多数舞友都非常友好,有的在“明珠”舞了几年,十几年,二十多年,都成为了好友,有的舞友过生曰时,就会邀请一些伙伴共同庆贺,不是AA制,不兴送礼,重在大家在一起图个高兴。每逢过年,也会这一帮那一伙互相邀起,一起乘兴吃个团圆饭,因为人多,采取AA制,舞友们都兴高采烈地乐在其中,给节日增加了更多的喜庆色彩。
就这样年复一年,“明珠”舞厅吸引着众多的舞友们来到这里,成为这里的常客,成为永久的朋友。有的匆匆地来,又匆匆的地离开,成为短暂的过客。还有的因病永远的离开了。我们这批老人见证了舞厅的历史,走了一批又一批,已经记不清了。某校长走了,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平时没病没痛,身体很健康,是个和蔼可亲的老人,在“明珠”已活动多年,那年夏天在外地避暑,早上还爬山锻练,下午和伙伴们一起尽兴唱歌,晚上头痛,住进医院就没有出来,生命如此无情,说走就走了,永远地离开了“明珠”。
某二哥,圆圆的脸,胖胖的身材,整天笑眯眯的,很平易近人。平时很少生病,头天在“明珠”还分享了蓝天白云,喝了下马酒,苐二天就送进医院进了ICU,舞友们还去医院探望过他,也没能唤回他对“明珠”的眷恋,他轻轻地走了。留下舞伴小某,她哀伤地对别人说:"我的舞伴走了。"这是她心灵的呼唤,看上去就像天边一只失去伴侣的孤雁。她多想如果还有来世,还愿意重新相逢,继续诉说那些没有说完的话语,希望再回到“明珠”,结伴共舞!
每天中午,随着华尔兹悠扬的旋律响起,早场结束了。可“明珠”的情结继续在燃烧,在延续,出来就是一天,三五成群的在邀约,么拖二,成(都)麻还差一个,到农家乐的走起,王府井较场口“普乐迪”唱歌的一路……为争取时间,将就着在“明珠”下面的小店吃碗豆花饭。欢欢喜喜何乐而不为,每天早岀晚归,像公务员那样繁忙。
第二天太阳还没有升起,微信群里就在吼,走起走起“东方明珠”,某二姐二姐,昨天郎个没有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