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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西海是一个头脑聪明好使、生存很快乐的人,一个西部黄塬真本色的人,有着他自己独到的精明,能把握住自己人生和理想的人。可以运用的方法,自主自立的哲学,不屈不息的性格,还有对社会大观的欣赏态度、以及通过文学方式的反映,这些他都掌握得很好,所以是一个站得起来,称得上成功的人。

  我曾问他对文学的感觉,掌握并精通文学手段的方式,怎样把握小说作品里故事情节的节奏,他说不明白,我就落空了;当然这是我自己私心里的暗号密码,别人没有义务来跳陷阱替你解释的;是因为我看他的角度,这么询问的方式有异;但是我能知道创作力的那些诀窍的法门,就像哲学的思维可以在头脑里以自己惯熟的路子运转,以自己天赋独具的神色表现出来一样,那是明明存在于那里,上帝之手有所左右的力量。读他作品的时候,只要心生感触,自然就能感觉得到的。

  其实他是对这样的提问不感兴趣,当时我还忍不住要开他一个玩笑,想说那个笑话:有人问蜈蚣你走动的时候,第十八条腿和第三十六条腿是怎样同时迈动的?只是被他机关枪一样一梭子话给岔开去了,攻势之下,我如果有三十六条腿的花,我一定知道了怎样开溜地最快,我也知道了这就是经验,言传永远落后于身教,你读他的小说不觉得吗?滞后的东西会闷在人的肚子里,好在这些日子里没有感觉到作怪。这个时候他指着车窗外一幢大楼上闪烁的霓虹灯字说:“你看,中央电视台!”我一看乐了,原来是“CITY HOTEL”的霓虹招牌,我告诉他是“城市宾馆”的英文书写,而非“CCTV”的中央电视台,我真的被他逗高兴了,童心是形象的,他真是写小说的。

  刚一见面的时候,他很庄重沉稳,只是马上就能和你拉近关系,“原形毕露”之后既天真又可乐,我看到他在读福克纳的作品,赶紧装做很内行地吹捧加溜须,说福克纳是美国最伟大的作家,还有海明威,我也很知道,可是我真没读过福克纳,我还找理由开脱,原版太贵了,咱可买不起,所以才没读,他可不顺着我的思路跟我走,他只顾自说他自己的事,不知道心里是否鄙薄了我一番,就像我也会嘲笑别人的固陋一样,谁伟大不伟大还用你说我不知道把人当什么?反正表面上一点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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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家又在着手创作长篇小说了,我还恬不知耻批评着人家刚出品的作品“彩票”呢。找了好多理由给人家把脉,把自己充分伪装成理论的掌有者,好多人凭经验教给过我处理这类尴尬问题的通用方法:你可以借口说,食客不是厨子,但有充足理由品味,也就有充分条件评价。他说他乐于接受别人的品评,可是过去了的作品自觉就不成熟。好家伙,当时我还没明白过来,人家已经升到又一个高度,人家是既给了你余地回旋,却早跑到你追不上的地步了!我还想说:大手笔都谦虚,可觉得太虚伪了,就没有说出口,亏了没说,不然的话,今天在人家给的余地上立足都难了,恐怕得用我那虽然繁多了点、可找到用处了的三十六条腿、掏一条地缝钻进去隐身的了。我这个人内心里的东西多了、也就不怕其作怪了。好在我最后和他终于达成一条协议,他当作者,我当读者,并由此签成协约,他写书,我读书,这不两全其美结了吗,我又给自己找到一条顺坡下驴的捷径,真不容易啊,自己真的不笨,虚饰自己无力的谎言原来不那么地难受、还是挺舒服的,这样的事在世上多了去了也就不奇怪了。不止周瑜和黄盖当时签过这样的协约吧,大概人们不会因此对我略有微词的,大家见怪是决不会怪的。

  漫长的历史中,浩瀚如恒河沙阵的形色人物里,什么荒唐的事可怪的人世上没有,好人坏人不鲜,能人和蠢才更多,都得到人们的谅解了,连仇恨都化为笑谈,一醉方休了了事,去看江上的月、酹一罇最好。不过说归是说,我到了今天还念念不忘、耿耿于怀的,可见一个人要藏起狐狸尾巴来、不留痕迹给别人抓容易,自己不摩挲都难,皇帝长着驴耳朵那样的事,不是弄到天下人都在传说的地步吗。所以过了这么些日子来,我又来写这样牛头不对马嘴的东西,希望西海不要太多地在意、也不要找我来扭打,那样咱们都出丑,那可中了我的本意,我就是要把你拉下水,尽管你不是我说的那样的人,也不会那样没水平,尽管我近来对你又有了新认识,是不是呢?

  最后我还要补充几句,也是严正的声明,也是对在意我的人衷告,反正我今天没完没了、越描越黑,做人可是千万别像我好不好、坏不坏,人们可不信这个,最好能赤膊上阵,干个痛快拉倒,心虚早晚露了馅儿,落得天下的笑柄,不过也不怕,只要演不砸,人们有足够的理由相信,人们有充分的能力忍受,人们有超常的水平欣赏,天下的人有福了,连我都甘心着,一杯酒浇月亮。

  我还要说,西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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