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26日,在铁岭龙首市场坐上通往故乡清原的长途汽车,我和老伴儿就有些兴奋。看着车窗外翠绿而连绵起伏的群山和刚刚播种完的黑土地,我俩一路小声谈论着故乡的往事,想象着到清原后,大哥和大嫂站在路边迎接我们的情景。

  大哥刘洪林一家虽然是我们的远房亲戚,但我们相处得极好。当年在远离清原县城的红土庙中学,刘洪林大哥和我俩是同事,我们都住在中学所在地的红土庙村里。他不光数学教得好,人也特别好。那时,我俩刚成家,生活上困难很多,大哥一家给予了多方面的帮助,特别是他老父亲,我俩叫老姨父,拿我俩当自己的孩子一样关爱。老姨父有文化,见多识广,每次跟老人家交流,我俩都受益匪浅。1988年,因为工作调动,我俩去了铁岭。老姨父不顾年迈,几次去铁岭看我们。最让我俩终生难忘的是,得知我们买楼急需要钱,老姨父冒着严寒专程到铁岭给送来1000元钱。

  在我俩到大连10年里,大哥一家也搬进了清原县城。期间虽然多次盘算着去清原看望大哥大嫂,却始终未能成行。

  近乡情更怯,当车从蜿蜒的金凤岭下来清原县城依稀可见的时候,我俩高兴地从车座上站了起来。记忆中的清原县城已完全改变了旧时的模样,一座美丽山水新城进入我俩的视野。在火车站前的路边,大哥的女儿刘博和女婿卢荣新正翘首迎候。出租车拐进一条街道便停下,等候已久的大哥大嫂见我们下车,直接奔过来。80岁的大哥紧紧拉着我的手,深情地端详着我,高兴地说,“祥云胖了。”大嫂紧紧抱住我老伴儿,我注意到,她俩的眼里都噙着泪花。久别重逢,有说不尽的热乎磕,有千杯不醉的舒心酒。晚饭后,聊起故去多年的老姨父,看着当年我给老姨父拍的大照片,感慨万千、浮想联翩。交谈间,大哥打开一个塑料包,拿出一落装有书信的信封说,“这是你和淑芬前些年给我和你老姨父写的信,我都珍藏着呢。”此时此刻,我俩都很激动,大哥珍藏的哪是信件,而是深厚的感情啊!

  在一封1990年5月我写给刘洪林大哥的信里,有这样一段文字:

  “母亲的病逝对我打击是很大的,我连骨灰都没看到,这是终生的遗憾,实在对不起母亲。前一段时间,我一直陷在悲痛与悔恨之中。好在工作紧张冲淡了一些,不然,精神会垮的。近来好了,我想开了,只有奋力前行,做好工作,才能告慰母亲的在天之灵。”

  30多年后,看到自己写的信,百感交集啊!

  在客厅沙发的上面,我于“已未秋日”给大哥写的“积福凝瑞”四个字仍端端正正挂着,老伴儿画的一幅“富贵到白头”的水彩画挂在大哥大嫂的卧室里。大哥说,每天看着,心里总装着你们俩。在大哥家住的两宿,我们都聊到很晚,真是知心的话万言不赘啊!

  故乡亲情,情深似海。

  当年红土庙中学的同事王秀芳老师听说我俩回到了清原,从40公里外的夏家堡镇坐班车赶到清原县城请我们吃午饭,让我们十分感动。当年红土庙中学的部分学生,得知信息后,有的从抚顺赶到清原,有的刚从外地回到清原,便来陪我俩游县城的北山,又在县城最好的喜来会酒店安排了晚餐。40多年前的少男少女,如今都成了爷爷或奶奶、姥姥或姥爷,有的已经退休。觥筹交错间,大家谈的最多的话题是如何过好晚年人生,如何抱团养老。住在乡下的学生刘贵昌在“红中师生群”微信里看到了师生在酒店合影的照片,在确认我和王老师已经回到老家卢堡后,上山采了山菜,又骑摩托车跑了十多里地送到卢堡。当时,受感动的不仅是我们俩,而是全家人。

  故乡同事情、师生情,情也最真,不掺一点假,没有一点水分。

  故乡是人生的出发地,只要记住出发地就不会迷失方向;故乡在我们的身后,只要身后有靠,我们前行不仅有安全感,而且有底气和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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