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2月3日,中国人民解放军在北平举行了声势浩大的入城式。入城式部队用缴获的美式装甲车、坦克、大炮从前门进城,横穿过去中国人不能进入的东郊民巷,大长了中国人民的志气,大灭了帝国主义的威风。

当时,欢迎解放军入城的学生、市民组织了数百个秧歌队在天安门前、前门箭楼下,在入城部队沿途,围着解放军、围着坦克、大炮、装甲车欢快地扭起大秧歌,欢迎解放军,庆祝北平解放,盛况空前。北大教授田汉也兴奋地和学生们一起扭秧歌,并写下“毕竟工农新做主 天安门下扭秧歌。”扭秧歌儿在中国北方农村很常见。红绸子、锣鼓镲,节奏快,热情奔放。而在城里呢却很少见。所以解放军的入城式在北平城里掀起了一股扭秧歌的热潮,并迅速在城里流行开来。什么活动都要用扭秧歌来助兴。

6月28日的《进步日报》上登载了一条简明新闻,说由于群众跳秧歌舞的热情不断升温。出现了一些危害社会的现象。为了扭转这种现象,北京市总工会为跳秧歌舞的人制定了四条纪律:一、禁止跳秧歌舞者男扮女装。二、禁止佩戴封建迷信的挂件。三、禁止任何粗俗的言语行为。四、严格控制使用化妆品。就像现在跳广场舞人太多,声音太大扰民,政府不得不采取一些措施加强管理。扭秧歌在北平火了,解放区唱的红歌在北平也火了,像《解放区的天》、《团结就是力量》、《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东方红》等歌曲都是1942年延安文艺座谈会召开后诞生的新歌。解放区的人民喜欢,同样也深深吸引了北平的广大市民,特别是受到学生群体的喜欢。这年考入北京大学的乐黛云说,学生们最爱唱的歌当然是“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解放区的人民好喜欢,民主政府爱人民,共产党的恩情说不完”。在国民党政府统治时期,这些歌都是禁歌,抓住是要坐牢的。现在可以自由自在地放声歌唱了。所以在校园里,到处都能听到这些歌声。而延安文艺座谈会召开后在陕甘宁边区掀起的群众性“新秧歌运动”诞生了一批结合当地文化,而且融戏剧、音乐、舞蹈为一体的秧歌剧、秧歌舞,像《兄妹开荒》、《夫妻识字》、《南泥湾》、《翻身道情》也随着解放军进入了北平城。同样深受北平学生、市民的喜爱。歌剧也进入了民众的生活。像歌剧《刘胡兰》、《白毛女》里不少的歌人们都很熟悉,特别是《白毛女》里的歌“北风吹”,“系红头绳”最流行,几乎人人都能哼唱。当时居住在北平的美国学者德克·博迪在他的日记中说:“昨天我观看了最著名的新剧《白毛女》的演出。这个半歌剧式的戏剧是一部精心制作的作品,我必须提前一小时去剧场以保证能买到一张票。”他评价“这出戏是新旧艺术高度成功的结合,有几幕是西方乐为主演奏,另外几幕则是中国乐器为主。结果是相当成功的,而且构成了一种全新的音乐模式。”他感受到观众的情绪完全被剧情感染了,在剧情紧张的那一刻,坐在他旁边的一个年轻人情不自禁地喊出了对这个老地主的仇恨,他高喊:“让她揍他。” 德克·博迪说:“这个戏已演出了一个多月,这在北京已十分罕见。我想再演一个月也没有问题。”他认为“观看这部戏剧的经历,事实上给我一种中国革命新思想正在加强的有力证明。”而旧戏改编工作也在尝试。7月24日《进步日报》报道,天津戏曲界研究《鹊桥相会》(牛郎织女)的改编问题。大家认为这个戏的优点是歌颂了勤劳最终有好报,并含蓄地批评了婚姻不自由的现象。但也指出了不足,最明显的就是过分宣传性欲,如“浴沐”这场戏。过分强调了迷信,如“天火焚屋”这场戏。经过改编之后的戏上演时去掉了最后“天帝下旨”这场戏,观众大部分都欣然接受了,但是也有观众叫嚷:“戏没完!”,不肯退场。对于不健康作品,北京市文管会也加强了管理,三月份就禁止了57个传统剧目的演出。包括23个是宣传迷信的,14个是鼓吹色情的,四个突出外国人入侵有损国家尊严的,四个迎合奴隶制思想的,五个鼓吹封建压迫的,七个特别令人厌恶或没有具体情节的。

1949年2月10日,北平的第一家新华书店在王府井大街正式开业了。开业后的图书大部分是东北书店出版的,还有苏联莫斯科版的图书。当时理论学习读物是书店的主角。像毛泽东选集,毛泽东写的《新民主主义论》、《论联合政府》,朱德写的《论解放区战场》,斯大林写的《列宁主义问题》,艾思奇写的《大众哲学》。而文学类的书籍,特别是国内作家的作品还不多。主要是赵树理写的《李家庄变迁》、《小二黑结婚》,丁玲的作品《太阳照在桑干河上》等。这些文学作品也是延安文艺座谈会召开后,解放区作家响应党中央提出的文艺为工农兵服务,深入生活创作出来的。而能看到的外国小说,苏联作家的独占市场,如《静静的顿河》、《毁灭》、《铁流》、《日日夜夜》等。其中《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这本书中的男主角保尔柯察金,一时成为进步青年的楷模。还有高尔基写的《母亲》,马雅可夫斯基的诗都是脍炙人口的作品。苏联进口的印制精美的杂志《新时代》、《苏联妇女》,这些杂志反映了社会主义苏联的建设成就和苏联人民的幸福生活。以漫画为主体的招贴画或者说宣传画是一种大众喜闻乐见的文艺方式。它用鲜艳的色彩,渲染的笔法热情的讴歌了新社会的新人、新事、新气象;用灰黑的色调,鄙视幽默的笔锋鞭打了旧社会的阴暗和丑陋,揭露蒋介石政权的罪恶和阴谋。华君武这位来自解放区的漫画家,最擅长画讽刺蒋介石的漫画。

1949年年初蒋介石下野之后,华君武画了一幅漫画,发表在1月23日的《人民日报》上。画的名字叫“前台和后台”,李宗仁在前台高喊和平,蒋介石在后台扩军备战。另一幅漫画的名字叫“”磨好刀再杀”,蒋介石躲在一幅写有“和平方案”的大牌子后面,正霍霍磨刀。蒋介石是漫画里被讽刺、鞭打的主要角色,而被歌颂的主角则是工农兵。有一幅色彩鲜艳的宣传画,中间是一个解放军战士,两侧各有两个老百姓。分别是工人、农民、商人、知识分子,他们手里分别拿着榔头、镰刀、算盘和纸卷。象征军民的大团结。德克·博迪在日记中记载,他曾到中央公园(中山公园)去参观了一个大型的“无产阶级”的画展,共展出了上百幅图画。画展很受广大群众,尤其是普通老百姓的欢迎。展品的内容主要表现的仍旧是工农兵。但有一幅画很有创意,虽然画的主人公是北平城里一个普通淘粪工人,却吸引了众多观众的注意力。他一手提着个桶,一手拿着个勺儿,旁边儿的题词是“无论你走到哪里,身上总有股臭气。但你是在为人民干着一项必不可少的工作。”德克·博迪认为,从技术上看,有些宣传画颜色显得过分艳丽,不自然,画技也不算高。但很接地气,老百姓喜欢看。时值第一次中华全国文学艺术工作者代表大会在北平召开。来自全国乃至海外的文学艺术家云集北平。北平曲艺演员曹宝禄能作为代表出席文代会,非常激动。他说:“我是个艺人,在旧社会,干我们这行儿的都属于下九流,社会上都叫我是唱单弦儿的,唱大鼓的、卖艺的,受人鄙视。

现在称呼我们为文艺工作者,我感到很亲切。这使我感到我们艺人翻身了,不再受人歧视、侮辱了。”就像周恩来在文代会上说的: “文艺工作者是精神劳动者,广义说来也是工人阶级的一员。”而不是什么社会的下九流。作为文代会闭幕演出压轴节目,著名评书演员连阔如说了一段新评书“夜渡乌江。”他以自己充沛的气力、旺盛的精神,讲述了红军长征中夜渡乌江的英雄事迹。观众聚精会神,掌声不断。当天周恩来到现场,看了之后兴奋地对大家说:“我们的财政经济能力还不充裕,因此,祖国传统的乐器大锣、大鼓还不能丢掉,还需要用它。方才连阔如同志说的那段评书,他只用一块方木头,往桌上一拍,就讲起红军长征中夜渡乌江的故事,受到大家的欢迎。可见曲艺是一支轻骑尖兵,希望你们每支文艺队伍都要像北京曲艺界这支轻骑兵学习。”周恩来一番情深意切的话,让大家非常感动,备受鼓舞。第一次文代会的召开标志着在社会主义中国文学艺术的舞台上一个为人民服务,为工农兵服务的历史新时代拉开大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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