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城区地处关中平原的腹地,北有广袤的五陵塬,南有狭长的渭河平原,寒冬有远北的九嵕山庇护,炎夏有脚下的渭河水滋养,土地平坦,水源充足,四季分明,气候适宜,是一块名副其实的风水宝地。于是渭城区成为了近代以来外省移民的主要接纳地。
据《渭城区志》记载:清道光三年(1823) ,人口为59600人,清宣统三年(1911) ,人口为61799人。近百年的繁衍生息,渭城的人口为什么才增加了2199人?
清同治年元年(1862年),陕西发生了回回事变,同年6月9日,渭城的马家堡(今渭阳街道办)、普马家(蒲家寨)、白起莹(今任家嘴村附近)、新冯村(今窑店街道办)和苏家沟(今窑店街道办三义村一带)等地回民也一起起事,组成了20余万人的回民大军,在渭城的渭城湾建立了大本营,与清军发生了惨烈的血战。清同治十六年(1867),渭城区境内的马家堡、白起茔、新冯村、苏家沟等地回民,被清军驱赶至甘肃、青海、宁夏三省地区。据《三原县志》记载:事变之前三原县人口约16万人,事变之后仅剩4万余人。作为回民军的大本营(今渭城区渭城湾),渭城成了战争的重灾区,大部分村庄十室九空,土地荒芜。战乱之后,清政府为了稳定社会秩序,恢复关中经济,保证田赋来源,采取了积极的移民政策,组织外省的流民来咸复垦土地。清政府给移民分地、分房、减免税负,令其生养休息。清末《焦云龙年谱》记载:“齐、豫、楚三省客民,来著籍落叶者皆自公始。”山东、河南、湖北的移民,纷纷肩挑车推,翻越秦岭,携儿带女来陕谋生,部分人就落户在了渭城。清同治六年(1867),陕西巡抚刘果敏,将因战乱流至正宁的数万甘肃庆阳难民编为了八旗,一、二、四、六旗徙居泾阳,三、五、七旗徙居咸阳东乡(今渭城湾)一带,使渭城的东部地区重燃烟火之气。
民国初期,渭城的人口略有增长,可到了1932年,人口为什么仅剩4万余人?
1929---1932年,关中发生了罕见的旱灾,也就是老人说的十八年年馑。据《咸阳县志》记载:咸阳“三年不雨,六料未收。全省灾情尤以武功、乾县、礼泉、咸阳……等县最为严重”。民国十八年年初,“连降大雪十余天,平地深及人胫。腊月初又降大雪,气候极严寒,渭河、沣河全部封冻,冰厚近二尺。开春咸阳又大旱,田地颗粒无收,次年夏季,蝗虫成群,遮天蔽日,所到之处禾苗被扫食殆尽。”村民只好掘树皮、草根、观音土维持生计,灾民们卖房卖地、鬻妻卖子苟延生命。民国二十年,霍乱又大爆发,此病发的快、传染快、死亡快。当时有段顺口溜:“李四早上埋张三,中午李四升了天。刘二王五去送葬,月落双赴鬼门关。”足见疫情流行之快,死亡之众!
恰逢此时,也就是1930年5至11月间,蒋介石与阎锡山、冯玉祥、李宗仁发生了“中原大战”,冯玉祥破坏了平汉铁路、陇海铁路,影响了政府的救灾;为了措粮饷,加重了陕甘地区农民的税赋。另一方面,西北地区的军阀混战,导致水利建设遭到了严重的破坏。时任经济部长翁文灏在抗战时期巡视西北时提到:“常记民国十八年,陕西曾患大旱,相传死亡者达百万人。此极惨之事,全由水利失修之故。”同理,灾后的渭城也和其他县区一样:田园荒芜,横尸遍野,野狼成群,村村无鸡鸣,户户少炊烟,到处是一片死寂破败的景象。这是一场天灾,也是一次人祸。
民国末年,渭城的人口又增加到85179人,这又是什么原因?
抗战期间,日本鬼子进攻开封、郑州(1938、5),国军炸开了黄河花园口,日军大量的汽车、火炮、坦克等重装备都被浸泡在了水中,大约有4个师受到花园口决堤的冲击,淹死上万人,阻止了日军的西进,为武汉会战赢取了宝贵时间。同时也给下游的百姓造成严重的生命损失,约百万人葬身鱼腹,上千万人流离失所。而陕西是河南的邻省,一直是抗战的大后方,这儿地广人稀,风调雨顺,又有陇海铁路相通,所以大量的灾民便涌向到了关中。1942年春,河南又因黄河改道发生了旱灾,出现了百年难遇的大饥荒,第二年又遭蝗虫袭击,漫天遍野,寸草不留,颗粒无收。全省3000万人口,灾民达1500万以上,河南政府便用火车送灾民到陕西,前后有318500多人。还有数万难民,挑着担子、顺着陇海线,过潼关,进入关中。据中国第二历史档案资料证实,抗战期间,约200-300万灾民逃到了关中。其中数万难民选在了渭城,在渭城的咸阳火车站、陇海铁路的文汇路、新兴路一带搭棚定居。落户渭城后,他们积极参与渭城的建设,为渭城的发展贡献着自己的力量。随着中国机器打包厂、裕农油厂、陕西酒精厂、咸阳纺织厂等一批工厂相继在渭城建成,大批的河南子弟又成为了企业工人。
这些冰冷的数据的背后,隐藏着一个个重大的历史事件,演绎着一段段渭城先民的血泪史,也是近现代渭城区的移民史。